兩人雖然離的遠(yuǎn)，但一只手被楚辭緊緊抓著，裕泰的心一直狂跳不止，加上幔帳里第一次彌漫著淡淡幽香，縱使閉眼強(qiáng)迫自己入睡，也無濟(jì)于事。

    終于，對面的姑娘睡了，溫靜的呼吸聲陣陣傳來，裕泰才敢在黑不見五指的深夜里睜開眼睛。

    心中堆積的喜悅?cè)缤l(fā)的火山，讓他難以自持的回握著嫩手。

    這輩子能讓這么一個傻姑娘看上，也或許是上天給的補(bǔ)償吧。

    冷風(fēng)催眠似的溫柔刮了一夜，楚辭一夜好夢。

    只是，迷迷糊糊的像是半夜，淺眠的楚辭聽到有窸窣的穿衣聲，過一會又停了。

    昏暗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她醒醒神，不抱希望地輕聲糯糯地喊了聲“裕泰”

    不料真的有人回答。

    “我在，天還早，姑娘再睡會，早飯坐在灶鍋里，你吃了再去太醫(yī)院?！?/br>
    “好”

    耳邊傳來關(guān)門聲，周遭靜了下來，就好像剛才是一段自己的夢話一樣，如果不是還睡在監(jiān)舍里，真就覺得是自己睡了一晚。

    ——

    轉(zhuǎn)眼年假就結(jié)束了，太醫(yī)院又熱鬧了起來，楊懷恩帶回來兩小壇自家腌制酸菜椒說要給楚辭。

    在外值時，她將信將疑的嘗了一小口，頓時酸的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這么酸，怎么吃啊?！彼嬷欤碱^緊皺。

    年英公公一旁咧嘴笑呵呵“楚吏目吃不慣也正常，這酸菜椒做起來容易，做的好吃可不簡單，能腌成這樣，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br>
    “公公說的對”楊懷恩急忙奪過話，瞥一眼楚辭道“你就是個大小姐，這好東西都不知道?！?/br>
    噎得楚辭沒話說，拿出過年炒制的山楂包，每人給了一包“這是過年炒出來的，成色好極了，我買了些，你們也嘗嘗。”

    “算你有良心”

    天將晚，楚辭便收拾了，空中陰郁的厚云，一整日都是這樣，冷颼颼的。

    終于熬到天黑，拎起一小壇酸菜椒就出了太醫(yī)院，歸心似箭。

    走出太醫(yī)院的大門，就轉(zhuǎn)到一條要道宮墻，平日從這過的人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楚辭把酒壺大小的菜壇藏進(jìn)袖中，小心翼翼地走著。

    身邊不斷路過幾行人，也不知是哪個宮里的，楚辭貼墻而行，一路上該回避就回避，該行禮時就拱手停在原地。

    眼看就到拐口，楚辭剛要快走幾步，只見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了。

    趁著來人掌的燈籠，微微抬眸細(xì)看，竟然是長安，只得停下腳步，彎身行禮，靜默著等人走過。

    皇上為牽制前朝權(quán)勢，特在宮中建立司禮監(jiān)為內(nèi)廷，為首有十二監(jiān)，下設(shè)有四司八局。

    各監(jiān)各局現(xiàn)編制約有上千人，長安本就是司公總管，如今皇上改制，讓宦官進(jìn)入朝政，他便順理成章的擁有了司禮監(jiān)掌印大權(quán)，就連朝中奏折也經(jīng)司禮監(jiān)挑選后呈給皇上，下詔頒旨也由秉筆太監(jiān)擬文，掌印審核，最后蓋印。

    這樣一來，長安的勢力如今可謂是如日中天，任誰都看得清，往后朝中后宮怕是要大變天了。

    官宦不能人道，自然沒有子孫后代可言，也因此成了皇上較之可信的人，但皇上這一舉措，會讓官宦迎來猖獗時期，這到底是好是壞，她不可知。

    匆忙之中，長安已經(jīng)走了過去，楚辭正要起身，卻聽到人折返回來，不禁把剛松懈的身體，又緊繃起來，畢恭畢敬地彎身站著。

    一雙綴著血翠、鑲著金絲的冬靴停在眼下，楚辭將腰彎的更深了，開口道“下官拜見司公?！?/br>
    雖然已經(jīng)改制，但宮中對長安的稱呼依舊不變，與從前一樣，尊一聲司公。

    自打上次一面，有日子沒見了，長安陰柔面氣的臉勾起陰冷地笑，摸出懷中的扳指，摩挲著遞到女子眼下。

    陰謀怪氣道“楚吏目好大的官氣啊，這上千兩的東西，轉(zhuǎn)手就幾百輛就給買了，也不問問可配得起。”

    正是那日自己托人賣掉的玉扳指，楚辭穩(wěn)住心神，盡量從容道“是下官不識，枉費司公厚愛，望司公息怒?！?/br>
    “哼”

    長安冷哼一聲，周遭的氣氛瞬間降了下來，楚辭沉默著，不多時，鴉雀無聲的宮墻中回蕩著男人尖銳逼人的聲音。

    “你就是個白眼狼，這東西，確實不該賞給你，是本公大意了?！?/br>
    白凈的指拇搓著扳指表面，不管是細(xì)膩的觸感，還是精美雕刻的紋路，都讓他愛不釋手。

    這東西安卉要了幾次他都沒舍得，唯獨那天想也不想的就給她，誰知轉(zhuǎn)手就讓她給賣了。

    突然，眼底的欣賞之意不見，驟然降溫的眼眸變得暴戾無常，反手注力，將扳指扔向?qū)m墻，隨即便是一聲碎斷。

    長安突然動怒，讓身后眾人惶恐不已，個個噤聲，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

    跟在最末尾的慎之眼瞅著這一幕，暗暗細(xì)襯，留了心眼。

    “如今都讓人弄腌臜了，本公自然也不會再要。”

    輕蔑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nongnong的不屑，楚辭站在原地，等人走遠(yuǎn)后，才看向已經(jīng)兩段的玉扳指。

    攤開手帕，將扳指細(xì)心包起，塞進(jìn)袖中，暫且不提。

    太醫(yī)院離監(jiān)舍距離不近，拐入狹小的宮墻，仍要走很長的一段路，楚辭一步比一步快的走，不遠(yuǎn)處裕泰竟在等著，頓時喜笑顏開地跑過去。

    “裕泰”

    這一聲叫得不大，卻難掩的歡歡喜喜。

    看著剛才還神色平常的人，見到自己后就笑彎了眼睛，裕泰瞬間心中被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彎身撈過她手里提的東西，一股酸辣撲鼻，問道“酸菜？”

    “嗯，楊懷恩回宮帶的，盛情難卻，我就帶回來了?！?/br>
    裕泰輕笑不語，轉(zhuǎn)身就與女子往回走。

    這邊一般沒多少人走，楚辭望向他空蕩的右手，毫不猶豫地牽住，佯裝若無其事，繼續(xù)并肩走著。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裕泰猛地一愣，隨即便停住腳步，低頭看著被女子牽住的手，神情失措道“姑娘，不能這樣?！?/br>
    為什么不能？楚辭默想道，但卻沒說出口，反倒是小臉一揚，無辜地看著裕泰“太黑了，我看不見?！?/br>
    “那....那...那...”手心里是對方柔軟的小手，讓他大腦已經(jīng)想不了其他，生生那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攥著吧?！?/br>
    楚辭就吃準(zhǔn)了裕泰不會丟開她，頓時欣喜若狂，把手攥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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