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你是姜衡的女兒？”林老大為詫異，雖然老任跟他說自己有個忘年小友，成績非常優(yōu)異，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姜衡的那個養(yǎng)女。

    姜漫笑了笑，“曾經是?！?/br>
    “曾經……”一時有些理解不了這話中的深意，林老想了下，而任教授說，“哎，這是人家的家事，你問那么多干嘛。你就說吧，這丫頭說的對不對，這畫真的是假的嗎？”

    回歸到話題上來，林老笑得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是，我看走眼了，這畫的確是假的。你以后有把柄糗我了，是不是很高興？”

    “啊哈哈，那當然是很高興的！”任教授哈哈大笑，既然老林自己都不介意了，他也就不再忌諱了，“你說說你，打了一輩子的鷹，最后讓麻雀啄了眼睛?！?/br>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感慨了一聲，林老再看向姜漫的眼神，就多了幾分疼惜，“丫頭，你是不是學過畫畫？”

    “呃……學過一段時間，后來事情太多太忙，就放下了?！苯卮鸬馈?/br>
    “你還學過這個啊，考到幾級了？”任教授也不知道她在其他方面的特長，他知道一般學美術的都會去考級，就順嘴問句，好奇她學到什么程度了。

    “沒考過級?！彼龘u了搖頭。

    “字畫這些，考級的意義其實并不大。我總說，不能以一張證書來代表什么，你說之前的大師，遠的顧愷之，吳道子，張擇端，近的徐悲鴻，齊白石，張大千，哪個有證書？但誰能否認他們的畫作不是經典，不是傳世巨作？”

    任教授連連點頭，這一點，他也是贊同的。

    林老扭頭看向姜漫，“丫頭，能不能給我，畫上一幅？”

    姜漫：“……”

    “林老，我畫的不好。”她沒想到，林老竟然會開口讓她作畫。

    “好不好不要緊，今天你這丫頭給我深深上了一刻，活到老，學到老啊！”林老說，“今日我生日，就當給我留個紀念，隨時提醒自己吧?！?/br>
    他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任教授便說，“那你就給林老畫一個，實在不行，寫幾個字也行。”

    “對，寫字也可以?！彼呐氖肿屓怂蜕瞎P墨紙硯，這一拍手看過去，才發(fā)覺門外不知什么時候站了個人，而且看那架勢，似乎已然站了有段時間了。

    “小陸！”驚喜的喚了一聲，林老笑逐顏開，“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今天又是帶個口信和禮物過來，自己又不出現了。”

    “快快快，還不進來，站外面干什么！”招呼他進屋，接著忙活著讓人送文房四寶過來。

    姜漫很吃驚。

    竟然在這里也會遇見他，而且看這架勢，是林老親自約的，還每年都約。

    那就是說，他一早就是也要來的，而他在知道自己要赴宴的時候，居然忍住一個字都不說？！分明是故意的！

    陸湛噙著淡淡的笑，與她視線對視了下，把她眼底的惱怒都盡數收納，扭頭對林老笑道，“有點事耽擱了下，來晚了，林老莫怪?！?/br>
    “不怪不怪，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林老笑呵呵的說，接著對任教授介紹，“老任啊，這是……”

    “叫我小陸?！鄙斐鍪謥?，陸湛直接說道。

    然而任教授卻是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并沒有去跟他握手，語氣也頗有些怪，“京都陸家小少爺嘛，出了名的敗家子，我怎么會不認識呢?！?/br>
    “老林，沒想到你的朋友里還有這等人呢？”他沖著林老說話，看都不看陸湛一眼，擺明了不想給他眼色。

    陸湛也不覺得尷尬，很自然的收回手，一旁的姜漫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沒想到陸小少爺也有這樣被人嫌棄的時候，原來嫌棄他的不止自己一個人啊，這讓她的心里平衡多了，也沒那么不舒服了。

    她這一聲笑，把其他三個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任教授睨了她一眼，“丫頭，你別以為我在開玩笑，你這種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最好離這種人遠一點。聽到了沒有？”

    他對姜漫說是看做女兒一般的疼愛也不為過，所以關切的提醒。

    “聽到啦?！苯槐菊浀幕卮穑浇怯兄陲棽蛔〉男σ?。

    陸湛是無所謂的，外面對他的傳言滿天飛，大多數都不怎么好聽，有不少人對他有偏見也是習以為常的，他要是個個都在意，早就活不到今天，一早就被氣死過去了。

    但是作為主人家的林老就不自在了，人是他請來的，在自家被人這樣說，自己不說兩句話，就天說不過去了。

    “老任，你怎么也不加判斷就隨意揣測人了，小陸其實根本就不是外面?zhèn)鳌?/br>
    他話還沒說完，陸湛就道，“不要緊，以后大家熟悉了，自然就知道了?！?/br>
    “呵呵，沒那個福氣?！比谓淌诶湫陕?，倒是也不再說了。

    畢竟是老友的壽宴，也不想太不給面子，但是讓他跟這樣的紈绔子弟做朋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正好文房四寶也送進來鋪好了，林老岔開話題，“丫頭，你就隨便畫也好，字也好，老夫留個紀念，好不好都不重要。”

    盛情難卻，而且林老都說成這樣了，她再拒絕，就不太合適了，“那我就獻丑了?！?/br>
    拿起毛筆凝神想了想，大概有了主意，伸過去沾滿墨汁，然后落筆——

    鼻尖接觸紙張，在上面婉轉而下，別看她手腕纖細，筆力卻是很入木三分，而且運筆如行云流水，一點都不卡頓，順暢通透，幾乎是一氣呵成。

    等到她停下來把筆放下，畫面上一個斗大的“壽”字，就已經寫好了，簡簡單單，但又氣勢磅礴。

    “好！”呆了幾秒，林老率先鼓掌。

    “這字……挺好看的啊?！睂τ谧之嫴欢娜谓淌冢芸疵靼走@個是個“壽”字，而且從外行人的觀感來說，很好看，就已經是他能表達的最高程度的夸贊了。

    “何止是好看，這字可不比我收藏的那些名家的字要遜色，好，好一個壽字！”林老贊不絕口，開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