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歡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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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噬夜海孤燈 只有像她這種弱智才會想象這個男人是不是真?zhèn)藲埩?,躺在病床上茍延殘喘?/br> 果然,賀時箏這種千金大小姐,對于狼狽的定義和她這種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他們覺得躺在這么華麗的病房里,身上疼了幾塊皮膚就是狼狽。 喬曦冷著臉,一掌推開他,話語疏離,“賀總未免太輕浮了,看見女孩子就去摟?!?/br> 賀時鳴“嘶”了聲,肩胛骨處傳來一陣劇痛,他不由擰了眉。 喬曦錯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她也沒用力啊。 “是真疼。沒良心的東西?!?/br> 賀時鳴借著薄薄一層月光去看她,只見她一臉嫌棄,心下堵得慌。 喬曦把燈打開,見他坐在床沿,眉心縮成井字,緩慢的活動肩胛骨。 她走過去,道:“我看看吧。” 他這人強勢,不饒人的手段太多,在她身上不止一次的作惡,她心底對他有一種很強烈的抵觸情緒。 一遇見他,就自動升起一層厚厚的保護殼。 雖然還是會因為他受傷而心軟,但她勒令自己最多也只能是心軟。 她不想再跳一次深淵,把僅剩的半條命也獻給他。 “算了。別看了?!彼恼菩纳w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動作。 他掌心的溫度剛剛好,是溫暖的,熨帖著她微涼的皮膚。她感覺有電流劃過身體,直通大腦,一時間警示燈瘋狂亂閃。 紅燈。 危險的信號。 喬曦抽回手,退了幾步,“那就不看了?!?/br> 賀時鳴敏銳的捕捉到她眼角的閃躲。 她在慌。 “曦曦....”他那沾了醉意的嗓,在這曖昧的空氣下,有種誘人的性感,喬曦的心緊了緊,連帶著呼吸也亂了。 “....不給你看,是怕你心疼我?!彼旖怯行σ狻?/br> 喬曦蹙眉,反問:“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心疼你?” 她特別討厭他這種冷靜的篤定。 仿佛她心里想什么,他一眼就能拆穿。 “....就憑...你現(xiàn)在人在我面前?!?/br> 喬曦倏地捏緊拳頭,是啊,她大半夜跑來他的病房。不論怎么說,都說不過去。不論怎么說,也沒人會信。 但他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讓她覺得自己仍舊是卑微的那一個。即使分手了,即使拒絕過他那么多次,他還是能一擊即中她的要害。 喬曦,你要好了傷疤忘了疼嗎? 她吸氣,氧氣灌滿胸腔,讓她多了一絲絲清醒,她伸手取下口罩。 “你meimei,跑來片場給了我一個耳光,罵我狐貍精,罵我害你進了醫(yī)院,但凡是個人,在這種指控下,都會選擇來醫(yī)院看看吧?” 冷色的燈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頰,右臉微紅,仔細辨別,能看到指印。 打耳光的人用了蠻力,不用想就知道有多疼。 賀時鳴蹙眉,走過去,見喬曦躲閃,用了幾分力道牽住她的腕,蠻橫地讓她對著他,眼中流露出心疼。 “賀時箏打的?”他輕輕觸碰泛紅的皮膚。 “你不用找她麻煩。她打我也是人之常情?!眴剃剌p松地笑笑,“在他們眼里,我不就是勾引你的賤人嗎?” “別這樣說?!彼羯羻追?,隱有不悅。 “我回去了就教育她,讓她來給你道歉?!?/br> “別?!眴剃負u搖頭,“沒這個必要。” “曦曦,我好想你?!辟R時鳴看著她的眼睛,只覺得她能來,真好。 以至于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喬曦陡然僵住,唇邊禮貌的笑意都變得牽強。 “你覺得說這個合適嗎?” 他反問:“為什么不合適?你來見我,不論怎樣,都是你主動來了。你心里就是喜歡我,別騙我說不是。既然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為什么不合適?” 喬曦無奈,他這種懷柔太致命。 她能抗住他的嘲弄,他的強悍,他的掠奪,但抗不住他一絲一毫好似深情的溫柔。 “可我就想安安靜靜的。好嗎?你繼續(xù)做你的公子哥,紅粉佳人里游走,任你采擷,我繼續(xù)過我的生活,最近這段時間就很安靜,我很喜歡?!?/br> 她看著他,換了一種商量的語氣。 賀時鳴看著她,“曦曦,我解除婚約了,我可以娶你。你要一切,我都能給你?!?/br> 喬曦指尖顫了顫,卻又很快收住,“你說什么?” “曦曦,我沒有婚約了。你和我在一起,是光明正大的?!彼緛硐胝覀€合適的機會告訴她,可一見到她就有點自亂陣腳。 只想快點得到她,多一天都不愿再熬。 喬曦微微耳鳴。仿佛有戴了假面的魔鬼,在她耳邊溫柔的勸說,來我的身邊吧,讓我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意識在瘋狂逃竄。 相信他,又入一次舊夢? 忽然間,她看到了深夜在被窩里哭泣的她,在漆黑的山路里徘徊游蕩的她,在商場里崩潰絕望的她,在盛宴里被人辱罵卻只能狼狽逃走的她...... 還有在他咄咄逼人的攻勢下節(jié)節(jié)敗退的她,在他冷漠的眼神下卑微脫掉內-衣的她,在惹他生氣后費心討好的她,在他毫不費力的動人情話里淪陷的她,在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夢里,無限沉溺的她。 都是痛苦的鬼魅,肆無忌憚的以她的血rou為食。 “....不?!眴剃負u頭,話語異常堅決,“不要....”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賀時鳴蹙眉,心臟處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隨后而來的是無力感,迷茫,以及倉皇。 “.....為什么不?” 喬曦垂眸,細密的羽睫在眼下投緣出一圈青鴉色的陰翳。 整個人看上去是淡的,堅強的。 “賀時鳴....我沒有勇氣了。我的勇氣已經(jīng)用光了?!?/br> 賀時鳴不解:“沒有勇氣?” “沒有勇氣再玩一次你既定的游戲?!眴剃仄街钡目粗瑳]有絲毫畏懼。 沒有勇氣再讓自己做一次灰姑娘,在家里默默地等待王子用愛來救贖。 更沒有勇氣看著他又一次在這場游戲里來去自如,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宛若神邸,輕車熟路的攻城掠地,全身而退亦毫不費力。 而她則又一次沉淪在抓不住的沙海里,無限循環(huán)那個困擾她的噩夢。 太累了。 所以還是不要了吧。 現(xiàn)在的她,雖平凡卻自由。 “這不是游戲。曦曦,你說的話我都有放在心上,你說不愿再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小三,可你現(xiàn)在不是了,我可以娶你,只要你想,我們明天就可以去領證。” 兩軍對壘,絕對強勢的那一方看上去倒像是快輸了。 喬曦蹙眉,覺得可笑。 他能娶她,她就得嫁嗎? “我說的你放過我,不是以退為進的策略,也沒有逼迫你為了我去取消婚約。我是說真的,我們....不合適?!?/br> 賀時鳴有種深深的挫敗感,以至于說話都有些顫音。背后時不時傳來的痛感都比不過她輕飄飄的一句我們不合適。 “我們哪里不合適?我們在一起時不快樂嗎?” 喬曦笑了笑,“你覺得快樂嗎?是快樂的吧??晌矣卸嗫鞓?,就有多痛苦。你的強勢,你的專橫,你高高在上的冷漠,都讓我覺得痛苦。你每次生氣我有多怕你,你知道嗎?我不敢對你甩臉色,不敢告訴你真心話,我得討好你,因為...我每次只要不如你的意,換來的都是你殘忍的懲罰。” “你自己都做過什么,你忘了嗎?七哥。” 她一字一頓的捅進最后一把刀。 賀時鳴下意識止住呼吸,身體搖搖晃晃如一盞隨水漂蕩的紙燈。他以為,知道他沒了婚約,她會開心的回到他身邊,畢竟他給的起她要的一切。 可她說,她不愿。不是話術,不是策略,更談不上什么欲擒故縱。 她是真的不愿。 他以為,她曾經(jīng)說的不愿,說的放過她,都只是一種對現(xiàn)實絕望的妥協(xié),一種無奈的退讓。 到這一秒,他才真的反應過來,她是真的不愿。 喬曦站著,俯視著頹坐在床沿的男人。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頹敗。 一個開疆擴土的常勝將軍遭遇滑鐵盧之后的慘烈,無望。 “要我?guī)湍慊貞泦??七哥。”她輕輕柔柔的說好殘忍的話。 “你把我扔進泳池里,我求你說不要,你不聽,你知道那些冰冷的水進到我身體里我是什么感受嗎?你讓我在你面前脫掉衣服再跳舞,你當時的眼神,我不敢想,只覺得我像個卑微的玩物,是供你取樂的......” “別說了....曦曦...”他喉結滾動,吐出來的字是澀的。 “.....還有一件事,你怕是還不知道。你好兄弟們?yōu)槟阍谝沟陸c生那一晚,其實我很早就去了。我就坐在你身后,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