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大廠子弟 第188節(jié)
“哎,在家的時候顧及長輩,出來了還得顧及項目組這些人?!?/br> “你這些天已經(jīng)夠可以的了,知足吧?!毕穆妒捌鹱约旱母寮?,跳下床就開門跑了。 聽到關(guān)門聲,戴譽也從床上跳起來,趕緊坐到桌子前,將剛剛產(chǎn)生的靈感,在稿紙上記錄下來,畫了一個簡單示意圖。 此后的兩天,戴譽雖然還是對潮汐站的建設(shè)半懂不懂的,但白天的時候還是堅持跟著大部隊行動。 晚上則悶頭在自己宿舍里畫圖紙。 直到調(diào)研組要離開金沙大隊的前一天晚上,戴譽將自己畫的第一張示意圖從稿紙上撕下來,帶著去了王院長的宿舍。 王院長見他帶著東西來,就笑問:“怎么樣,是不是水輪泵改型的事情有眉目了?” “有了一點頭緒?!贝髯u將那張簡易到寒磣的示意圖遞過去,“這是我剛生出來的一個想法,具體細節(jié)還沒想好呢。不過,大概的思路我可以先跟您講講?!?/br> “嗯?!蓖踉洪L點點頭。 “我打算將水輪機和水泵分開,在兩者之間增加一個傳動裝置。提水的時候,脫離發(fā)電機,傳動裝置直接帶動水泵抽水。發(fā)電的時候,水泵將不再工作,傳動裝置帶動發(fā)電機發(fā)電。這樣的話無論是提水還是發(fā)電,都是可以單獨進行的,也就沒有了設(shè)備轉(zhuǎn)換時的煩惱?!?/br> 王院長對著他那簡陋的示意圖看了看,問:“想法很好,但這個傳動裝置你打算怎么設(shè)計?” “這個我還沒想好呢,還需要一些時間進行設(shè)計?!贝髯u搖搖頭。 覷一眼對方還在深思的神色,他又輕聲道:“我這次過來也是想跟您商量個事?!?/br> 王院長回過神來:“你說。” “咱們之后去調(diào)研的幾站都需要坐船,但是小夏暈船暈得厲害,我怕她身體吃不消。正好我想找個時間專心畫圖,某些細節(jié)問題也可以跟勝利機械廠的工程師們探討一下。” 戴譽頓了頓,又商量道,“要不后面的行程我倆就別跟著大部隊跑了。等到返程那天,咱們在省城的火車站匯合,怎么樣?” 第130章 翌日下午, 夏露陪著戴譽去村口送調(diào)研組一行人離開時,還云里霧里的,不知所以。 見到拖拉機走遠了, 她才拉著戴譽問:“到底怎么回事?咱們真的不跟著王院長走了?” 她行李都收拾好了, 卻在中午突然被告知, 他們不用跟著大部隊走了。 “不走了,一直在這邊呆著, 一個禮拜以后再去省城與他們匯合。” “你怎么跟王院長說的???”夏露總覺得不對勁,王院長怎么可能讓他倆單獨留下呢。 “不是我說的, 是王院長提的?!贝髯u一本正經(jīng)道,“他說之后去的幾個地方都要坐船, 你暈船太嚴重了,他擔(dān)心你的身體吃不消,就讓咱倆留在這邊, 別跟著他們到處跑了。” “啊, ”夏露焦急道, “其實坐船也沒什么, 都是短途的, 忍一忍就過去了。你這次調(diào)研還沒出成果呢,別因為我耽誤了, 咱倆現(xiàn)在收拾東西估計還能趕上他們?!?/br> 戴譽沒想到她居然真信了, 趕緊將人拉住,以防她真的跑回宿舍取行李。 “我逗你呢, 你咋這么實誠呢?說啥都信!”戴譽被她瞪著,不敢再忽悠人,“你暈船,我還得完善圖紙, 干脆就跟王院長請假了。” 昨晚他一再跟王院長保證,不會讓他失信于外公外婆,一定將夏露“全須全尾”地帶回北京,王院長才最終點頭答應(yīng)。 “我還想看看明天要去的那個水輪泵水電站呢!”夏露故作遺憾道,“不是說一期工程已經(jīng)建成了嗎?” “你怎么對那些工程建設(shè)比我還積極?”戴譽遲疑地說,“你要是不怕暈船,咱倆可以抓緊時間追上大部隊。我還以為你能喜歡在海邊安靜地呆幾天呢!” “哼!”夏露徑自往宿舍走,“傻了吧唧的?!?/br> 戴譽:“……” 金沙大隊實際上是個挺大的漁村,距離海岸線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離,而且非常名副其實,全大隊所有的房子都是建在沙灘上的。 這里與他們常見的北方生產(chǎn)隊的風(fēng)格十分迥異,房子都是一排排連在一起的,但是前后距離很遠。從村子最外圍,也就是勝利機械廠的那幾排宿舍到海岸線之間沒有什么遮擋,除了零星的舢板,以及海邊停靠的風(fēng)帆船和機帆船,一公里的路程全是淺金色的海灘。 這會兒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他們學(xué)著當(dāng)?shù)厝说臉幼?,脫了鞋光腳往宿舍走。 踩在暖烘烘的沙粒上,夏露突然就心情大好起來。能在這邊呆上一個禮拜,確實要比來回在輪船上奔波舒服多了。 轉(zhuǎn)身拉過走在后面的戴譽問:“咱們接下來要做什么啊?突然不跟著大部隊走,我都沒有目標了?!?/br> “玩唄?!庇X得她問了個傻問題,戴譽笑道,“此時不玩更待何時?。∠麓卧倌芤黄饋砗_叢恢鹊胶锬犟R月了!” 夏露點點頭。 現(xiàn)在出行一趟確實太不容易了,不但要有正當(dāng)理由,還得有單位介紹信。他們能有這次一起出來玩的機會算是十分幸運了,據(jù)她所知,連她爸媽都從沒一起出游過。 “我早就計劃好了。下午最熱的時候,咱們在宿舍呆著。你想學(xué)習(xí)就學(xué)習(xí),想寫報告就寫報告。咱們把活動時間定在上午和下午四點以后。”戴譽提議,“然后爭取一個禮拜之內(nèi)讓你學(xué)會游泳!” “一個禮拜真能學(xué)會游泳?”夏露將信將疑。 “有的人悟性好,一天就能學(xué)會狗刨了?!?/br> 這會兒沙灘上被太陽曬著,除了遠處一些在晾曬海貨的婦女,方圓幾百米內(nèi)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手拉手走了一段路,夏露以為他們要回機械廠宿舍呢,卻被戴譽拐個彎拉去了供銷社駐金沙大隊的站點。 “咱們東西帶得挺全的,你還要買什么?”夏露拉住他問。 “買點禮,去拜拜碼頭?!贝髯u拉著她繼續(xù)往供銷社走,小聲說,“咱倆要在金沙大隊呆一個多禮拜,總要去大隊長那里打個招呼的。之后萬一遇到啥麻煩了,也可以請人家?guī)蛶兔?,總不好現(xiàn)用現(xiàn)交?!?/br> “我包里還有在省城買的茶葉,要不就送茶葉吧?!毕穆冻蛄顺蜷T臉簡陋到只開了一個小窗口的供銷社,“這里買不到什么吧,都是洋蠟,火柴和油鹽醬醋之類的。” “沒事,先看看?!?/br> 這個小鋪子確實沒什么能買的,連酒都是散裝沒有瓶裝的。沒辦法,他們借用供銷社的酒壺,打了二斤白酒捧著去了陳隊長家。 調(diào)研組剛來的那天大隊長露過一面,后面兩天大家都早出晚歸的,便沒再見過。 他們到的時候,陳隊長正坐在自己門檻上,帶著兩個兒子往漁網(wǎng)上掛補魚鉤,旁邊還有一個年輕人在鼓搗收音機。 陳隊長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皮膚被海風(fēng)吹成古銅色,露在褂子外面的手臂上,覆著一層精瘦的肌rou。 見到戴譽,他一下子就認出對方是調(diào)研組的人了,他們這邊就沒有長得這么白凈的男人。 陳隊長放下手里活計,客氣地問:“戴同志,你過來有事啊?” 戴譽把酒壺給夏露捧著,自己坐到他旁邊的門檻上,笑道:“沒啥事,我們調(diào)研組的大部隊剛剛離開了。隊里這些天一直對我們的工作十分支持,我代表調(diào)研組過來跟您道聲謝?!?/br> 陳隊長一愣:“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說一聲呢,我們好去送送?!?/br> “哈哈,就怕您組織干部們?nèi)ニ托?,影響大家的工作?!贝髯u玩笑道,“我倆還得留在這呢,您要是實在想送,到時候送我倆也是一樣的?!?/br> 陳隊長也跟著笑:“那行,等你們走的時候,我去送送?!?/br> 戴譽指了指手里的酒壺說:“我倆買了酒,卻沒有酒壺,這酒壺還是跟供銷社借的,您趕緊倒出來吧,我一會兒還回去?!?/br> “你們也太客氣了,調(diào)研組才來了幾天,我們也沒幫上什么忙。”陳隊長讓小兒子接過酒壺,又說,“不用你們?nèi)ミ€了,讓這小子跑一趟?!?/br> 而后又向戴譽打聽:“你們怎么不跟著走呢,留在這還有任務(wù)???” “對,我還要對新型水輪泵進行改型,有些細節(jié)問題還得跟勝利機械廠的工程師探討一下?!?/br> 陳隊長聽不太懂,心里想著北京來的領(lǐng)導(dǎo)就是厲害。 隊長媳婦拿了兩個水蜜桃出來招待客人,介紹道:“這是我家老大去公社的時候買的,拿來給你們嘗嘗,可甜了?!?/br> 兩人道過謝,蹲在門檻上啃桃子,順便看這父子三人掛魚鉤。 戴譽沒話找話地問:“隊長,你們天天出海捕魚?。俊?/br> “也不是,這段時間都得看天氣出海,這幾天看著像是要下雨,卻一直沒下,明天也不知能不能出去?!标愱犻L嘀咕。 夏露裹了一口桃子的汁水,指了一下年輕人正在擺弄的收音機說:“咱們這邊不是能收到漁業(yè)天氣預(yù)報嘛,我們坐輪船來的時候,那個船上就有人在通過收音機收聽天氣預(yù)報?!?/br> “嗐,這臺就是配在我們大捕船上的。這還是六七年前組建漁業(yè)生產(chǎn)合作社的時候買的呢,我們是全縣第一個用上收音機的漁船。你們看到的那些輪船,都是跟我們學(xué)的。”陳隊長驕傲地說完,又搖搖頭,“不過這玩意兒年頭太長,不靈光了,好幾個月都一直嗡嗡嗡的,根本聽不清里面說了什么?!?/br> 他被那收音機的嗡嗡聲吵得心煩,扭頭對年輕人說:“阿峰,搞不好就別搞了,等隊里攢齊了票,回頭去市里再買個新的?!?/br> 夏露與戴譽對視一眼,然后猶豫著說:“要不讓戴譽幫您看看?他對收音機還挺在行的?!?/br> 陳隊長沒當(dāng)回事,只讓他們隨便看,反正也修不好。 通過剛剛的談話,阿峰已經(jīng)知道這兩位是北京來的了,主動將收音機送到戴譽跟前,又說了說目前發(fā)現(xiàn)的情況。 戴譽笑道:“這種情況我前兩個禮拜剛見過一次,可能是‘機振’,你先拆開外殼,在底臺和箱體之間加個橡膠軟墊試試吧?!?/br> 技術(shù)交流會上有人集中討論收音機的各種問題,其中就包括機振。 阿峰雖覺事情不會這么簡單,但還是去工具袋里找了一片有點舊的橡膠片墊到他說的位置。 再開機的時候,雖然仍有嗡嗡聲,不過已經(jīng)能聽清廣播里在說什么了。 戴譽點點頭:“看來還真是機振,你再把引線什么的固定一下,那些容易引起振動的元件也都墊一些橡膠片,應(yīng)該就能正常收聽了?!?/br> 陳隊長沒想到他居然還真能把收音機弄好,高興地一拍大腿,站起來招呼自己媳婦:“你去炒幾個拿手菜,今天招待戴同志他們在咱家吃飯!” *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了晚上八點。 陳隊長在席間給他們講了不少出海時的趣事和驚險經(jīng)歷,雖然方言夾雜普通話,讓他們偶爾迷惑,但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從隊長家告辭,夏露攙著酒氣熏熏的戴譽往宿舍走。 那兩斤散裝老酒,他們幾個人一頓飯就喝了。 戴譽美滋滋地問:“咋樣?靠著哥的技術(shù),混了頓海鮮吃,不錯吧?” “好是好,但你喝得也太多了吧!”夏露抱怨。 “嗐,我這不是為了讓你多吃點嘛,你吃飯跟吃貓食似的,還慢得要命!我要是不陪著人家喝點,再一通胡侃,你能有功夫剝蝦殼,挑螺rou嘛?”戴譽感嘆道,“咱們那邊可吃不到這么多海鮮,吃條燒黃魚都是奢侈的了。” 而且調(diào)研組這些天的飯食也大多是在招待所食堂吃的,雖然也有魚蝦之類的,但是跟今天這頓根本比不了。隊長媳婦給他們做了好多貝殼類的當(dāng)下酒菜,據(jù)說都是他家小子上午趕海的時候撿回來的,養(yǎng)在桶子里,非常新鮮。 夏露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陳隊長家常年吃這個,不怎么稀罕,戴譽陪著人家侃大山也吃的不多,飯桌上只有她吃東西的嘴沒停過。 二人回到宿舍的時候,天還沒黑,戴譽跟她絮絮叨叨地講接下來的活動安排。 “隊長說四五點鐘的時候,可以看日出,咱倆明早看看去吧?趁著早上天氣涼快,你把你帶的裙子換上,我給你拍幾張照片?!?/br> 夏露點頭點頭。 “我看你還挺愛吃那個水蜜桃的,要不明天上午沒啥事,咱倆也去公社買點,再看看有啥沒吃過的南方水果給你弄點。” 夏露再次狠狠點頭。 這個確實是她的福利了,戴譽不愛吃甜的,也不怎么挑水果吃。但是她特別愛吃水果,今天那個水蜜桃就很讓她著迷,吃一個根本不夠! 看著外面還大亮的天色,戴譽提議道:“要不咱倆現(xiàn)在出去學(xué)游泳吧,我跟隊長打聽了,往北邊走二里地有條河,正適合你這樣的新手學(xué)游泳。等你學(xué)得差不多了,咱們再下海。” “現(xiàn)在去?”夏露看了眼手表,都八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