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大廠子弟 第16節(jié)
田興旺的話音剛落,隊伍里便傳出壓抑不住的笑聲。 戴譽以前每年都要來蘆家坳過寒暑假,這些年輕人大多與他相熟。 眼尖地看到一個笑得最歡的小青年,戴譽指著他笑罵道:“蘆奇山,你又欠揍是吧!屬你笑得最大聲,我都看到你后槽牙了!” “哈哈哈,誰讓你長成這副弱雞樣!我們正打算分成兩隊行動呢,要不要加入我們小隊?你都兩三年沒進(jìn)山打過獵了吧,哥保護(hù)你!” 蘆奇山是族長的孫子,從小就是個皮猴。戴譽跟他臭味相投,每次來蘆家坳都要與他混在一起。 戴譽將詢問的視線投向小舅。 蘆根生知道這個外甥膽子大性子野,只點頭道:“讓金吒木吒跟著你吧。” 然后從隊伍里又挑了幾個年輕小伙子,帶著一幫人往東面的山坡上去了。 小舅離開后,戴譽繞過田興旺,與蘆奇山來了一個熊抱。 原本戴譽對田興旺的第一印象很不錯。誰知他一個大男人處理起感情問題婆婆mama的,有事你就說事,之前悶不吭聲,現(xiàn)在又陰陽怪氣。 沒意思…… 蘆奇山用力抱了一下戴譽的肩膀,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兮兮道:“聽昨晚那狼嚎,肯定不只一匹狼,一會兒你跟緊我們,別走散了??!” 戴譽頷首,回頭向不遠(yuǎn)處喊道:“金吒木吒,走啦!” 還在到處亂嗅的兩條獵犬聽了召喚,飛奔到他身邊。 戴譽俯身揉揉它倆的狗頭:“你們別亂跑啊,萬一被人當(dāng)成狼給打死了,那也死得太冤了!” 這兩只獵犬是小舅特意養(yǎng)來看家打獵的狼犬,外形非常英武威猛。若不是尾巴一直上翹著搖啊搖的,耳朵也不夠尖立,很容易被錯認(rèn)成狼。 晨光熹微,天色不明不晦,山間的霧氣尚未散盡。 眾人帶著幾條獵犬,穿過憧憧樹影,耳邊還隱約能聽到氣若游絲的蟲鳴。 戴譽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密林里,與蘆奇山一起斷后。 眼見前方?jīng)]有路了,隊伍最前面的人在一顆遒勁的古松旁停下。 “不能再往前了,這邊就是族里規(guī)定的狩獵范圍的終點!”有人喊道。 深山里野獸猛禽很多,大多時候不會出山,與人類的生活圈子一直處于一個微妙的平衡。 雖然這一隊七八個人都是年輕氣盛的大小伙子,此時卻并沒有人想去探索危險神秘的大山深處。 眾人商量著換了個方向,往山腳走。 走了不到二十米,便聽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有人指著不遠(yuǎn)處小聲提醒:“你們快看那邊!” 戴譽順著他的手勢望去,只見一處野草叢生的山石旁,躺著一只渾身是血的黑山羊,被折斷的后腿還在不時抽搐。 而距離黑山羊不遠(yuǎn)處,正趴著一只奄奄一息的灰狼! 幾個年輕人頓時緊張起來,有武器的握緊武器,什么也沒有的,比如戴譽,回身就要去找他的左右護(hù)法——金吒木吒。 山里人都清楚,狼是群居動物,大家怕的不是面前的這匹狼,而是那個未知的,也許數(shù)量會很龐大的狼群。 蘆奇山是個傻大膽,扒開人群就要湊近了去看。 雖然胳膊被戴譽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但這個距離也夠他看清楚的了。 “好像是一頭在產(chǎn)仔的母狼。它肚子底下有三只小狼崽!”見到狼崽的蘆奇山,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好奇心戰(zhàn)勝了未知的恐懼,幾個年輕人都蹭過去看那三個狼崽,田興旺試探著伸手去撫摸其中最rou乎的那只。 “哎,別動!” 可惜,戴譽阻止的話不及田興旺的動作快。 他不但撫摸狼崽的皮毛,甚至還憐愛地抱了起來! 與其他自小長在山里的年輕人不同,他的村子在平原,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碰到狼崽呢。不過他也知道,偷了狼崽會引來狼群報復(fù),所以只想抱著過過癮而已。 他們的動靜,終于引起了母狼的警惕,即使因為產(chǎn)仔已經(jīng)很虛弱了,還是勉力睜開眼睛,呲著牙,示威似的嗚嗚了兩聲。 戴譽甫一聽說這是一只產(chǎn)仔的母狼便覺不妙,母狼附近不可能沒有公狼守著啊。 他在附近四下脧巡,眺向身后的金吒木吒時,身形突然頓住。 盡量不動聲色地小聲問身邊一個青年:“你們帶了幾只獵犬上山?” “三只?!?/br> 戴譽慢吞吞道:“我?guī)Я藘芍弧D愦_定你們只帶了三只?” 青年見他神色不對,追問:“怎么了?確實是三只?!?/br> 戴譽被濕潤的山風(fēng)吹得打了一個激靈,低聲喃喃:“咱們身后有六只獵犬……” 多出來的那只獵犬遠(yuǎn)遠(yuǎn)墜在末尾,戴譽盯著它的眼睛,不敢輕舉妄動。 毛色灰黃,耳朵尖尖,粗粗的尾巴耷拉著。 青年明顯也發(fā)現(xiàn)了它,深吸一口氣,他大喊道:“我cao!羌在誰手里!這里還有一匹狼!” 金吒發(fā)現(xiàn)了隊尾混進(jìn)來的野狼,不知哪來的膽氣,極其勇猛地沖著野狼飛撲過去。 木吒快速奔至戴譽身前,面對一狼一犬纏斗的方向,壓低身體,幾近匍匐在地,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嘶吼聲。 可惜金吒到底只是一只狼狗,實力不敵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野狼,幾個回合下來,便被野狼叼著脖子甩進(jìn)了旁邊的草叢里。 見到野狼轉(zhuǎn)過頭來試圖襲擊人群,沒有武器的人早被嚇得四下奔逃。 田興旺逃跑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抱著狼崽,慌慌張張地跑向戴譽所在的方向。 眼見野狼沖著田興旺奔襲,戴譽吼出的話幾近破音:“快把狼崽放下!” 可惜野狼的速度極快,不給他們絲毫反應(yīng)時間,撲上去,一口便咬在了田興旺的右手臂上。 這一口咬得不輕,田興旺痛呼一聲,下意識將狼崽扔向遠(yuǎn)處的草叢里。 臆想中會去救崽的野狼,卻緊咬著田興旺的手臂紋絲不動,兇狠仇視的目光像兩道冰錐似的死死釘在他臉上。 田興旺被嚇得面色慘白,雙腿打顫,哆嗦著嘴唇大呼救命! 本已跑遠(yuǎn)的蘆奇山聽到呼救聲,頓住腳步,一咬牙又跑了回來。拾起地上不知被誰丟下的羌,對準(zhǔn)幾米外的野狼就要開羌。 田興旺見羌口瞄向自己,生怕蘆奇山羌法不準(zhǔn)打偏了,被嚇得大喊:“別開羌!” 蘆奇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點勇氣,被他這一喊徹底萎靡了下去,舉著羌猶猶豫豫地再三瞄準(zhǔn)也不敢按下扳機。 野狼松口,跳起來就要撕咬田興旺的喉嚨…… 戴譽無法,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奔過來,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蘆奇山手中奪過武器。 利落上膛,瞄準(zhǔn)野狼的后頸,扣動扳機就是精準(zhǔn)一羌。 在野狼再次攻擊田興旺的千鈞一發(fā)之際,“砰”地一聲,野狼應(yīng)聲倒地。 田興旺兩眼發(fā)直地委頓在地,看向戴譽時,嘴唇囁嚅了兩下,沒能發(fā)出半點聲音。 戴譽沒工夫理會他。 因為他注意到了還在產(chǎn)仔的母狼望過來的眼神,他分辨不清那雙濕潤的眼睛里到底蘊含著什么。 只覺心頭沒來由地涌上一股憋悶酸楚的情緒。 他走進(jìn)草叢找到被田興旺扔進(jìn)來的狼崽。 幸好還有呼吸! 從樹上掐下兩片寬大的樹葉,盡量用樹葉托著狼崽,不讓自己的氣味沾染到它身上,小心地將它送回母狼身邊。 其他隊員聽到槍聲紛紛跑了回來。 看到田興旺的慘狀,唏噓著圍上去關(guān)心。 田興旺撥開人群,舉著受傷的胳膊踱向戴譽,勉強笑著道謝:“戴譽同志,剛剛多謝你了!” 戴譽甩甩被獵羌震得有些發(fā)麻的手臂,面無表情地睨著他。 爾后像他剛剛開羌時一樣利落,對著田興旺的小腹,抬腿就是一腳。 “你他娘的是不是手欠!抱人家孩子干什么?” 第17章 沒想到戴譽看上去一副小白臉模樣,力氣卻大得出奇。 剛從狼口脫險的田興旺,被戴譽這一腳踹得滿頭冷汗,捂著肚子緩了好久都沒能直起腰來。 對于戴譽的舉動,旁人倒是沒有出言勸阻。 他們這些山里孩子從小被長輩言傳身教,不碰猛獸幼崽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所以瞧見田興旺因此被收拾,只覺活該,讓他挨一頓狠揍長些記性也好。 不過,戴譽并未如眾人預(yù)料的那樣大發(fā)雷霆,踹了那一腳便作罷了。 田興旺既是族長的孫女婿,又是大隊書記的女婿,留給他們?nèi)ao心吧。 招呼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抬上那只受傷的黑山羊,戴譽喚回重新活蹦亂跳的金吒木吒就往山下走。 這兩只狗子今天委實勇猛得讓人刮目相看,戴譽暗自決定回去要給兩位忠心護(hù)主的猛士,加餐獎勵一下! 至于那頭母狼和幾只小狼,也只能先隨它們?nèi)チ?。山里人有?guī)矩,不殺懷孕的雌性和幼崽。 回村后,經(jīng)過蘆奇山的積極宣傳,只過了一個早飯的時間,所有人都聽說了,田興旺的那條小命是被戴譽救下來的。 是以,當(dāng)家里人都去上工,只留下戴譽和二表哥看家時,蘆銀花順理成章地帶著謝禮上門了。 蘆銀花長得不錯,就是有點黑。不過這長相放在蘆家坳已經(jīng)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戴譽還沒說什么,二表哥倒是先緊張起來。 他清晨上山的時候崴了腳,此時正坐在桌邊跟著戴譽學(xué)習(xí)使用收音機。見到蘆銀花進(jìn)門,他如臨大敵,金雞獨立著站起來,跳著腳就想攔在表弟身前。 蘆銀花向來潑辣,才不理會他的炸毛,輕輕一推就將二表哥重新推回椅子上,轉(zhuǎn)而望向戴譽。 唔,兩年不見,這家伙怎么長這么高了,比她高出一頭! “早上的事,我都聽說了,謝謝你救了我男人!”蘆銀花盯著戴譽精致的臉蛋,故意在最后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戴譽沒注意到女人的那點小心思,只無所謂地點點頭:“舉手之勞而已。無論是誰我都會救的。不過,你也把山里的規(guī)矩跟他說道說道,下次別再去拿野獸幼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