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千上萬的哀悼聲中，海岸礁石的輪廓逐漸出現(xiàn)在視野中。

    夏深蘭抱著爺爺?shù)氖w站了起來。

    “爺爺，我們到家了?！?/br>
    第25章 愛情來得太快（4）

    姜沉星在海岸邊等夏深蘭。

    外面風(fēng)大,以往夏深蘭總要說他兩句，但這一次，夏深蘭什么也沒說,和姜沉星一起，帶著爺爺踏上回家的最后一段路。

    最后，他是把爺爺放在了陽臺,準(zhǔn)備明天聯(lián)系喪葬廠火化。

    家里有一具尸體，本來應(yīng)該是滲人的,夏深蘭卻在此刻覺得無比心安，那些無法訴諸于口的痛苦的告白之詞，在回程的葬禮中突然釋懷。

    因?yàn)樗吹搅藸敔數(shù)囊簧?是在光輝中落下帷幕。

    “走吧?！?/br>
    夏深蘭呼出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起笑容,關(guān)上門后,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姜沉星的肩膀，“別難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br>
    “嗯？什么好消息？”

    “人魚要回來了,他在下面等我，開心嗎？”

    夏深蘭知道姜沉星有多么喜歡人魚，并且相當(dāng)自信地認(rèn)為，人魚的到來也一定會沖淡一些姜沉星的悲傷。

    姜沉星勉強(qiáng)地笑了笑,“……開心。”

    真開心啊。

    為了趕走人魚，他沒有阻止夏深蘭出遠(yuǎn)海，最后牽扯出了這么多傷心事。

    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人魚又要回來了。

    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點(diǎn)。

    不過有一點(diǎn)不同的是——

    姜沉星想起那個玻璃瓶子里面的內(nèi)容，眼神黑沉。

    這一次，應(yīng)該可以真正地結(jié)束了。

    夏深蘭把人魚帶回來家,魚缸里多了一位漂亮來訪者，整個房間似乎都變得流光溢彩。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夏深蘭像出海之前的那樣，做飯、喂家里的動物、洗漱，一切恍然有了半個月之前的模樣。

    但空氣中似有若無的無法忽視的腐臭味在克制而醒目地提醒著所有人：一切都變了。

    飯后，夏深蘭給喪葬廠打了電話，不僅要了火化服務(wù)，還讓他們今天就過來一個送葬的隊(duì)伍，特別要求了隊(duì)伍里得有會吹嗩吶的。

    嗩吶的穿透性有多強(qiáng)？

    村頭吹村尾都能聽到，絕對把整個村子都籠罩在悲凄的音樂聲之下。

    夏深蘭就是故意的。

    他和廠長商量好了，給三倍的價錢，要求送葬隊(duì)伍扛著空棺材去村里走一遭。

    嗩吶要一路吹，鑼鼓也要一直敲，一定要每個人都聽到！

    早飯吃過沒多久，喪葬長廠的車來了。

    送葬樂器班子按照夏深蘭的要求足足有十二人，小號長號一應(yīng)俱全，嗩吶更是足足有四人。

    “送葬的先去吧，沿著村里的大路走一遍就行，不用帶我爺爺?shù)氖w?！?/br>
    他們不配。

    夏深蘭只想隔應(yīng)這些人，一曲送葬樂就夠了。

    送葬的樂器班子井然有序地出發(fā)，夏深蘭就坐在門口聽。

    那聲音越走越遠(yuǎn)，但嗩吶的聲音始終能傳遞到他耳朵里。

    如他所想，麻煩很快找過來。

    死者為大，村里人沒去驚擾送葬的隊(duì)伍，就來夏深蘭這里討說法。

    “夏深蘭！你什么意思，竟然讓送葬的隊(duì)伍繞著整個村子走！你爺爺死了，你就要攪得整個村子不得安寧嗎？”

    “你爺爺就是這么教的你嗎？肆意妄為，目中無人！你把咱小石村當(dāng)什么了？你的后花園嗎？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你今天要是不把送葬隊(duì)叫回來，再這么吵吵鬧鬧，我就好生替你爺爺教導(dǎo)你！”

    ……

    夏深蘭起身，冷漠地看著這一眾人等，涼涼地想著，這其中有多少人是知道他和爺爺被丟進(jìn)龍王廟活祭的。

    應(yīng)該不少吧，第一次被羅應(yīng)良撞見時，他那語氣，仿佛海子就是小石村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冷冷笑道：“我就是肆意妄為，你們想怎么樣？我夏深蘭現(xiàn)在是無牽無掛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想做什么，盡管來試試！”

    “夏深蘭、你、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爺爺才走了多久？你這個樣子，還像個人嗎？”“龍大媽，你以前不是最愛說我我沒有父母教養(yǎng)不像話，我這個樣子不是很正常？”

    “你、你、”龍大媽被噎得臉色漲紅，“你這野種怎么跟長輩說的話！要不是我們當(dāng)年把你救回來，你早死在海邊了！我當(dāng)年就看出來你是個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

    這套說辭夏深蘭已經(jīng)聽膩了，以前的他從來沒有反駁過，也確實(shí)對小石村里的人心存過感激，不過現(xiàn)在只剩下厭惡了。

    他毫不留情諷刺道：“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是爺爺撿回來的，他一個人出海，一個人把我撿回來，一個人下定決心養(yǎng)我。你們以為我都不知道嗎？以前不說是懶得計較，別他馬蹬鼻子上臉！”

    龍大媽氣的不輕，擼起袖子就要過來。

    “小雜種，有娘生沒人養(yǎng)的野種，老娘今天就要代替你爺爺好好教育教育你！看你以后說話還敢不敢嘴賤！”

    夏深蘭滿臉冷笑，他以前再怎么說也是跟鎮(zhèn)上的混混都真刀實(shí)槍打過的，還會怕了這些留在村里的老弱婦殘？

    這幾年修身養(yǎng)性了，他們就真以為他是誰都可以來捏一把的軟柿子了！

    緊張的氣氛可以說是一觸即發(fā)，總是慢半拍的袁老村長出現(xiàn)了：“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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