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本貓又穿了
門被宋亭搖晃了數(shù)十下,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 宋亭心急如焚,忽然一串詭異的輕笑傳來,他猛地抬頭,門框上方投下一個扭曲的影子,似乎正瞧著他獰笑。 影子的一只眼睛閃著紅光,是魏傾。 利刃劃破長空的尖嘯聲響起,鮮血撒在門框上,一把冰劍將影子和門框捅了個對穿! 影子反應(yīng)迅速,即使被冰劍所傷移動也極為迅速。 宋亭不禁暗付:“魏傾的法力在短時間內(nèi)暴漲數(shù)倍,就算是厲鬼,法力也不該漲得如此之快,方才在祠堂內(nèi)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宋亭皺緊眉頭,無意間瞟到了身旁一攤血跡。 血跡呈暗褐色,顯然不是新鮮的,會是從哪里來的呢? 他想著轉(zhuǎn)過了身,被身后的景象驚了一跳。 方才進來時竟然沒發(fā)現(xiàn),這祠堂中擺放著幾十個靈位! 宋亭走過去,一一看來。 最前面擺著四個靈位,顏色最為嶄新,明顯是有人經(jīng)常打理擦拭,后面幾排靈位無不落滿灰塵。 先妣戚氏之靈位、先考陸鯤主位...... 面前擺著的分別是陸文臣、戚氏、陸邪以及......姜靈的靈位? 這人明顯不懂得如何寫靈位,字跡雖然看得出來是一筆一劃刻上去的,但也七扭八歪,實在難以入目。 宋亭猜測,這些應(yīng)當(dāng)出自魏傾之手。 可姜靈是誰? 宋亭沒在系統(tǒng)給的劇情中找到這個名字,雙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姜靈的牌位。 “咯咯咯......” 什么聲音? 指尖剛觸碰到木頭的冰涼就被猛地收回,宋亭盯著傳來聲音的方向,那是擺放靈位的后方,被紅色厚重的簾子和一排蠟燭遮擋著,看不真切。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像枯朽的樹干在風(fēng)中“咔嚓”折斷一般,突兀且怪異。 鼻尖觸到一絲血腥,宋亭低頭一看,地上滴著一串血跡,并不密集,卻連成了一個方向。 靈位后方,遮擋的簾子被宋亭掀開,入眼的是地上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以及蹲在角落,縮瑟著的......人? 宋亭不確定地上的東西是人是鬼,它身子干瘦,衣物勉強蓋在身上,松松垮垮隨時都會抖落下來,頭頂幾根稀疏的毛可憐地貼在頭皮上,乍一看去,非人非鬼,怪異至極。 “宋亭!” 身后傳來了師尊的聲音,宋亭猝然回頭,卻發(fā)現(xiàn)身后空無一物,祠堂的門依舊關(guān)地嚴(yán)實。 幻聽嗎?宋亭搖著腦袋拍了拍頭,回頭盯著地上的人。 幾乎已經(jīng)脫離了人形的他看起來像個怪物,只是體型小了些。 小怪物背對著宋亭,似乎正在咬什么東西,宋亭小心翼翼地靠近,不料它驀地轉(zhuǎn)頭,宋亭猝不及防,待看清后頭皮傳來一陣麻意。 只見小怪物長了張五官不清且沒了左眼的臉。 宋亭咽了下口水,面對這等沖擊力他差點沒緩過來。 “嗚嗚嗚......” 看不清的雙唇嗚咽著,像悲鳴,又像詛咒。 宋亭視線下移,看見它血rou模糊的雙手,說那是手,不如說那是一團露著森森白骨的爛rou。 原來方才的怪聲是它在啃食自己的雙手,宋亭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惡寒。 再也不想多留,他腳步不穩(wěn)地轉(zhuǎn)頭打算離開。 可他剛轉(zhuǎn)身,腦中猛地閃過小怪物臉上空洞洞的左眼。 ......左眼? 宋亭回頭,卻發(fā)現(xiàn)小怪物在眨眼間便不知所蹤! 他又穿過一層紅色的簾子往里走了幾步,地上還留著一攤血跡,看起來還很新鮮。 被簾子和蠟燭隔開的是一個小小的隔間,里面布滿了用朱砂畫就的符咒,地上、墻壁上到處都是,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宋亭睜大眼睛,警惕地觀察墻壁上的符咒,心中忽然浮出了魏傾暴走的真相。 看來魏傾已經(jīng)利用完外族皇室的亡魂完成了儀式,一下吸收了如此多亡魂的怨氣使她的法力一下子暴漲數(shù)倍。 這儀式原本是為她相公準(zhǔn)備的吧,只是他和師尊誤闖皇陵,打亂了計劃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滴答 滴答 滴答...... 這聲音是?...... 宋亭背后一寒,回頭看去,只見地上拖著一串像是跟著他的血跡...... 滴答 又是一滴。 這次宋亭眉心一涼,他用手指碰了碰額頭,拿下來時發(fā)現(xiàn)那是一滴腥氣極重、濃稠無比的鮮血! 宋亭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僵硬抬頭。 卻見一只全身血污,連四肢都分辨不清的怪物倒掛在屋檐上,瞪著充血的雙眼,死死盯著宋亭。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亭驚慌失措,可待他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前面是一堵畫滿符咒的墻!他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 怎么辦?怎么辦? 現(xiàn)在師尊不在身邊,大腿肯定是抱不上了,宋亭只是驚慌了一陣,很快鎮(zhèn)定了下來。 他哆哆嗦嗦地背對著那怪物,心中飛速辨認著墻上的符咒。 符咒畫得很亂,是魏傾在慌亂之間畫就的。 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宋亭實在是辨認不清,好在身后沒什么動靜。 他提起一口氣,緩緩轉(zhuǎn)過頭來,一只眼睛緊閉,另一只眼睛半睜著,只見那怪物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立著,唯一能看出形狀的雙眼中居然浸滿了淚水,混合著血液滾滾滴落。 怪物的懷中傳來嗚咽的聲音,宋亭仔細一瞧,原來是方才那個禿頂?shù)男」治铩?/br> 怪物的血rou緊緊包裹著小怪物,小怪物平靜了許多,啃手指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這種姿勢在宋亭看來,就像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本能的保護,他們......是母子嗎? 怪物的血rou動了動,它抬頭盯著屋檐,宋亭順著看去,原來上面掛著一塊用紅繩系著的玉佩。 只是那玉的成色異常渾濁,像一團吹不散的云霧,朦朧間,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困在里面。 “要我取下來嗎?”宋亭試探地問道,心中已經(jīng)沒有那么警惕但依舊防備著。 怪物動了一下,像是點頭。 宋亭沒猶豫多久便足下一點,飛身到屋檐上將系著玉佩的紅繩解開,將玉佩取了下來。 “要這個做什么?”宋亭將手中的玉佩微微向前遞了出去。 怪物不接,它搖了搖頭。 “什么意思?”宋亭不解。 話音剛落,怪物猛地變換了姿勢,伸出血rou模糊的肢體一掌拍在宋亭手上。 宋亭下意識收手,但還是慢了,玉佩震了一下,從他的指間滑落。 清脆的一聲響,玉佩掉在地上卻并沒有摔碎,如果宋亭仔細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玉佩上遍布著數(shù)條裂縫,玉佩在地上靜了片刻,隨后從那些裂縫中溢出了縷縷黑煙,徐徐上升。 宋亭直覺這不是什么好東西,只見那些黑煙飄到空中后盡數(shù)鉆入了怪物體中。 怪物的體型瞬間暴漲,小怪物隨之滾在地上,宋亭拔腿就往外跑,正要掀開簾子,他掙扎片刻后還是迅速返回將小怪物攔腰一夾,然后腳步飛快地跑了出去。 然而外面的情境竟然和他剛進去時不一樣了! 川川不見了,外面橘黃的黃昏也變成了透亮的白晝,最關(guān)鍵的是,祠堂的門大開,而門外空無一人! 師尊呢?川川呢?魏傾呢? 宋亭手腳冰涼,夾著小怪物慌亂地跑到了院中,景物恍然一變,枯樹重新抽芽長出繁茂的枝葉,破敗的院子忽然煥然一新。 “這里是......”宋亭又回頭看去,“陸家祠堂?” 怪物沒有追出來,手臂下的小怪物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偌大的空地此刻只剩他一人。 “師尊?川川?” 無人應(yīng)答。 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個小廝的聲音。 “放心吧少爺,我把東西藏在這里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br> 一個紅衣少年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踏進了祠堂的大門,少年身形修長,眼窩有些凹陷,眉眼濃郁,身后跟著一個滿臉堆笑的小廝。 “我爹他老人家管得也太寬了點兒,如今我弄把劍都得偷偷摸摸的?!奔t衣少年憤憤說道。 “少爺稍等,我去將劍取來?!毙P拱手道。 紅衣少年緊鎖著眉,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煩躁的勁兒。 “春兒!”小廝穿過院子,往祠堂內(nèi)探頭喊道,“春兒!” 祠堂里面繞出來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腳步輕快,“何事......少爺?!贝簝呵埔娂t衣少年后微微欠身。 “我來取少爺?shù)膭?,快些拿出來。”小廝笑著催促道。 春兒應(yīng)下后轉(zhuǎn)身進了祠堂,不多時便走了出來,手里多了把玄鐵劍。 小廝將劍交給了少爺,紅衣少年眉宇間縈繞著煩悶,丟下一句“多謝”便匆匆離開了。 春兒欠身,目送少爺和小廝走出了祠堂大門。 從始至終,這三人都未曾察覺到宋亭的存在,宋亭用手在春兒面前晃了晃,終于確定了旁人看不見他的這一事實。 我為什么會來這兒?是方才那個怪物嗎?還是那塊玉佩? 正想著,周遭的景色開始分解又組合,當(dāng)場景再次清晰時,他來到了鎮(zhèn)國公府門口。 紅衣少年帶著那把玄鐵劍腳下生風(fēng)地踏進了府中,守門的仆役只是躬身說了句“陸少爺”也沒阻攔。 原來那紅衣少年便是陸邪。 宋亭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一路跟著陸邪彎彎繞繞,看著他熟稔的步子,像是在逛自家院子。 “姜靈!”陸邪快步走進院中,喊道,“姜靈,快些出來?!?/br> “陸少爺?”院中的小廝見到來人,回頭向里屋看了一眼,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姜少爺小憩呢。” 陸邪聞言放慢了步子,輕手輕腳地將門簾挑開,宋亭碰不著門簾直接穿了進去。 里間似乎躺了一個人,陸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大跨步進去,放輕了腳步,走到床前俯身盯著小憩的姜靈。 接著陸邪伸出一只手,正打算偷襲卻不料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 “外面的野貓步子都沒你輕?!?/br> 聲音很輕又有些啞,像是剛醒,帶著少年獨有的低低的音調(diào)。 “那不還是被你發(fā)覺了?”陸邪笑了一聲,直起身子,悄悄將玄鐵劍背在身后。 姜靈起身將外衣穿好。 宋亭終于瞧見了姜靈的樣貌,不似陸邪那般挺拔健碩,姜靈的身板看起來有些清瘦單薄,白色的外衫垂下來,腰間簡單地打了個結(jié),雖然身形頎長,看著卻莫名有一絲病態(tài)。 果然,陸邪下一刻便問道:“聽說你最近又害了風(fēng)寒?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