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師尊和本貓掉水里了
祭壇是露天的,柳知故拾階而上,站在青銅鼎前,鼎內(nèi)的火沒有完全熄滅,風(fēng)一吹,還能見到飄散的火星。 新娘就是從這里跳下去的。 宋亭呆在師尊的袖子里,隔著布料也能問到濃烈的血腥味。 柳知故看了那青銅鼎幾眼,然后直接將其踹翻,青銅鼎帶著火星翻滾著掉下臺階,原本放置鼎的位置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方形暗格。 暗格很大,足以塞下一個人,往下望去,里面幽深黑暗,散發(fā)著陳腐的氣味。 柳知故護著袖子里的貓,徑直跳了下去。 川川頭上頂著一張靈符,見狀也跟了上去。 甫一落地,宋亭頓感周圍黑暗一片,伸爪不見五指。 “下面是皇陵。”柳知故手中托起一簇紫色火焰邊走邊說道。 “皇陵?”宋亭傳音問道,“是幽國的皇陵嗎?” “不,是古滇的皇陵,里面躺的是滇國的皇帝和皇后?!绷事曇舫脸恋?。 宋亭注意到師尊說的并不是父皇母后,而是皇帝和皇后,他一時有些奇怪,但無暇細(xì)想,眼下該擔(dān)心的事情不是這個。 那鬼新娘跳入青銅鼎后便消失了,如果她想要藏身,最好也是最近的地方便是青銅鼎下的暗格。 “新娘在皇陵里嗎?”宋亭問道。 “剛剛在,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在了?!绷实馈?/br> “那她去哪兒了?” “順著這條暗道走,應(yīng)該就知道了。” 皇陵的入口似乎并不在這兒,下面的暗道直通深處的黑暗,如果是入口,這皇陵只怕是太簡單了點。 川川跟在柳知故后面,聽著前面的人自言自語,歪著頭細(xì)細(xì)觀察,她忽然道:“這里通往陸家祠堂?!?/br> 這聲音細(xì)細(xì)的,在寂靜的墓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 柳知故停下腳步,側(cè)首問道:“你怎么知道?” 川川見對方的語氣中帶著質(zhì)問,她瞬間緊張起來,含糊答道:“我......我......這場祭祀,我也在場?!?/br> 柳知故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言,繼續(xù)順著暗道深處走去。 暗道內(nèi)很黑,腳下的路都不一定能看清,更別說看前面的路有多遠(yuǎn)了。 走了約半盞茶的時間,暗道絲毫沒有要結(jié)束的意思。 川川在后面悄無聲息的跟著,手指在衣服破了一個洞的地方使勁摳著。 “等等,”川川忽地開口道,“......別再往前走了?!?/br> 柳知故再次停下來,卻沒再轉(zhuǎn)身,他淡淡道:“為什么?” “前面......前面走不出去的!這是條死路!”川川答道,越說聲音越小。 “既然如此,方才為何不說?”柳知故似乎不打算相信。 川川噎了一下,半晌才緊張地答道:“我......我剛剛沒想起來。” 柳知故沉默不語,宋亭在袖子里聽地一頭霧水。 手里的紫色火焰忽然滅了,宋亭登時兩眼一擦黑,沒等他警惕起來,身邊的忽地傳來石頭碎裂的聲音。 碎裂聲沒有停止,一直蜿蜒曲折地爬了三丈才停下,期間夾雜著金屬松動碎裂的輕響。 紫色火焰再次燃起,川川看見左邊的石墻上密布著一條條如同樹根般的裂縫,一只修長白凈的手中紫光微凝,正拍在那堵墻上。 墻上的小洞內(nèi),原本藏著隱隱能看見的金屬發(fā)射器,此時已經(jīng)全部被震碎。 柳知故的手從墻上離開,對身后的人道:“如果你不想跟著,也可以原路返回,我絕不會攔你?!?/br> 川川看著緩緩遠(yuǎn)去的紫色火焰,躊躇片刻后小跑著跟上了。 古代的皇帝擔(dān)心自己的陵墓被賊人所盜,因此經(jīng)常在里面設(shè)下機關(guān),三人一路上碰到不少,不是暗箭就是掉下來的巨石。 幸好川川對皇陵的機關(guān)足夠了解,每次都先一步將機關(guān)關(guān)閉,因此三人沒有花費太多力氣就通過了。 但就在離出口不遠(yuǎn)處,兩條岔路口忽地出現(xiàn)在眼前。 這兩條路分別指往不同的方向,像是曾經(jīng)走過這條暗道之人的命運一樣,難以揣摩。 川川咬著嘴唇,猶豫地指向了左邊的一條路,道:“走,走這一條。” 柳知故卻在她話還沒說完之前就選擇了右邊的路,直接走了進去。 川川楞了一會兒,隨后低頭快步跟了上去。 右邊的路似乎和之前走的并無差別,因為沒有暗器所擾,這條路顯得比先前的更為通暢。 就在三人心中各有所思之時,暗道內(nèi)忽然一震,柳知故猛地停下,川川跟地很緊,一下沒剎住眼看著要撞上前面的人,柳知故卻輕松一閃,一只手提著她的衣領(lǐng),如同拎著小雞一般將她拎起。 宋亭的耳朵極為靈敏,此刻那一陣震動雖然看似停止了,但宋亭隱約聽見低下傳來“轟隆隆”的震響,且隨著宋亭凝神細(xì)聽,那震響越來越清晰,最后甚至能夠聽到地面裂開的聲音。 不好,地面要塌! 宋亭正想傳音給師尊,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隨后腳下一空。 地面竟然塌地如此快! 宋亭覺得自己在急速下降,掉下去的瞬間他從師尊的袖子里滾了出來。 “咚”的一聲,他掉進了水里。 宋亭頓時喝了兩口水進去,落水的一瞬他就變回了人形,雙手在水中掙扎著,不斷有氣泡從嘴里冒出來。 在掙扎的期間他只有一個想法——他要涼了。 他不會水,自從小時候不小心落過一次水后,他就再沒敢去游泳。 身體越是掙扎沉地越快,意識恍惚之間,左手好像被人扯了一下。 宋亭心念一轉(zhuǎn),終于想起了自己左手上還系著師尊綁的布條! 柳知故一手?jǐn)堉瓮さ难?,一面迅速向水面游去?/br> 鉆出水面的宋亭一接觸到空氣就大口地呼吸,本以為可以緩解一下不適,不想胸口卻傳來一陣陣麻意。 柳知故沒有松開攬著宋亭腰的手,直到二人順利上岸。 岸邊散布著許多石子,光滑的石頭比水還要刺骨,宋亭剛一觸碰便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柳知故一只手蓋在宋亭的手背上,手心接觸到一片冰涼,于是手中微微凝光,宋亭頓覺五臟六腑暖和了許多。 他喘了兩口氣,對著師尊笑了笑,道了聲謝。 宋亭胸口的氣緩過來后向四周掃了幾眼,疑道:“這里是......地下河?” “嗯。” 宋亭沉吟片刻,在心中思付:“好好的,地面怎么會突然塌陷?” “有人不想讓我們出去。”柳知故像是看出宋亭心中所想。 “是祭壇上的新娘嗎?”宋亭一語中的。 “嗯?!?/br> 宋亭搖著葫蘆從地上站起來,那葫蘆還是那樣輕,到現(xiàn)在為止他連一個力量都沒有收集到。 手掌撐著地面,他有些疲憊地站起來,可不知是起地太急了還是沒緩過來,他的手掌剛離開地面眼前就一陣眩暈,腳下幾乎同時一軟,整個人毫無意識地栽倒下去。 柳知故慌忙地接住了宋亭,雙手不可控制的微微顫抖,連聲音都有些發(fā)緊。 “怎么了?有哪里不適嗎?” 宋亭眼底的黑金花逐漸消失,入眼便是柳知故覆著雙眼的白綾。 他下意識的伸手去碰了碰那條白綾,就在指尖就要碰到時他驟然清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后急忙將手收了回來。 柳知故突然輕輕扣住了宋亭的手,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氣自左手徐徐傳來,宋亭身上一下子輕松許多。 “還覺得哪里痛嗎?”柳知故沉聲問道。 宋亭一笑:“起地太急了而已,師尊別擔(dān)心?!?/br> 柳知故看著神色如常的宋亭,終于不再糾結(jié)于宋亭的傷勢。 地下河水并不急湍,二人在岸上逆著水流行走,希望能找到方才他們掉下來的地方。 系著宋亭和師尊的布條在水中解開了,不知被河水沖到了何處。 宋亭越走越覺得不對,他低下頭四處瞧瞧,又在身上摸了摸。 “怎么了?” 宋亭撓著頭,怪道:“師尊,你覺不覺得好像少了什么東西?” 柳知故掃了眼宋亭身后,并未覺得少了什么。 宋亭回頭一看,瞪大了眼睛,驚道:“我想起來了!川川呢?她不會還在水里泡著吧?” 柳知故聞言一怔,嘴邊帶了點笑意:“無妨,她已經(jīng)死了幾百年了,這點水還淹不死她?!?/br> 宋亭側(cè)首道:“師尊,川川她......是怎么死的?” 柳知故猶豫半晌才道:“病死的,當(dāng)年祭祀不久后她生了場大病,沒錢看大夫,就病死了?!?/br> “那新娘呢?” “新娘的故事有些復(fù)雜,上去再說吧?!?/br> “好......” 感覺到身邊人的欲言又止,柳知故又問道:“還想知道什么?” “師尊......不好奇我為何來這兒嗎?” 當(dāng)時他提出自己要出遠(yuǎn)門,師尊想也沒想就跟來了,可他從未問過自己來這兒的原因。 “如果你想告訴我,我洗耳恭聽。”柳知故道。 宋亭語氣輕松了些:“我來這兒是為了這個葫蘆,如果我將這個葫蘆裝滿,到時候說不定就能回家了?!?/br> 柳知故腳下一滯:“回什么家?” 宋亭恍然記起自己在師尊眼中還是原主九尾,磕絆道:“回......原來的家?!?/br> 柳知故聞言嘴角一勾:“好。” 好?好什么? 逆著水流走,很快二人便找到了掉下來的地方。 宋亭望去,只見上面好像是天破了一塊一樣,一束火光從破洞處打下來,與師尊手里跳躍的紫色火焰打了個照面。 破洞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似乎在急切地向洞口張望著什么,打下來的火光便是她手中點燃的火把。 川川在洞口張望了半天,又著急又后悔,眼淚被生生憋了出來,忽地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她驚喜地往洞里探了探。 宋亭也是一喜,原來川川根本沒掉下來,正想開口,上面的身影忽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