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來號人在定居點四周宿營，剩下一千在定居點內(nèi)部值夜，戒嚴期間的淺水灘，除了這些外來者，當(dāng)?shù)鼐用穸贾荒芸s在房子里。

    入夜后，恩十七廢了好大的勁才在分散的營地里找到他非凡哥。

    “出去走走?！鳖櫡欠舱f。

    “好啊?！倍魇吲d致勃勃地點頭。

    兩人離開營地，登上了附近最高的一處山崖。

    天地遼闊，銀河橫貫蒼穹。

    又到了顧叔叔的講課時間，他乖侄兒恩十七急需接受“男主的自我修養(yǎng)”課程輔導(dǎo)。

    作為一個將要扛起整個世界的男人，男主太缺少殘酷現(xiàn)實的毒打了。

    始作俑者顧叔叔決定盡量彌補。

    跳上一塊相對平整的巨石，顧非凡一屁股坐了下去。

    空間倉庫里要放的東西太多，沒辦法隨身攜帶椅子真遺憾，好在他替換衣服帶夠了，不怕弄臟。

    恩十七喜滋滋貼著他非凡哥坐下，然后從懷里掏出個東西。

    顧非凡：“這是什么？”

    “是酒。”恩十七獻寶似的把那小瓶子遞過去，“有個同僚用東西跟自由民換的，我、我就跟他買了一瓶。”

    恩十七從來沒有喝過酒，特勤司餐廳倒是有供應(yīng)，不過要另外出錢買。

    “聽說自由民的酒跟餐廳供應(yīng)的酒不一樣，比較原始，但更純正，大家也更喜歡呢?！?/br>
    顧非凡舉著瓶子晃了晃，玻璃瓶、鐵皮封口，容量大概兩百多毫升，酒液澄清。

    “是蒸餾酒。”

    “非凡哥，你要不要喝喝看。”恩十七眼巴巴地說。

    盛情難卻。

    顧非凡從空間倉庫取出個水杯遞給恩十七，自己擰開瓶蓋，往杯子里到了一半，然后用酒瓶碰了下男主手里的杯子，“干杯?！?/br>
    “干杯！”

    恩十七立即舉杯豪飲。

    三秒鐘后，他噴了出來。

    看男主不停咂嘴吐舌頭，顧非凡很沒同理心地笑了起來，然后舉起酒瓶小口抿了下。

    果然很烈。

    顧非凡其實不喜歡喝酒，副人格是小孩子心性，喜歡肥宅水，主人格也只在必要的社交場合喝點紅酒香檳，烈酒這種不利于健康的東西，他是不會去碰的。

    副人格科普小課堂：

    你說肥宅水也不健康？

    那不一樣，肥宅水是喜歡的東西，喜歡的東西就算不健康也不能放棄，隨隨便便放棄的話，還有什么資格說喜歡。

    人們只對不夠喜歡的東西衡量利弊。

    恩十七嗆得滿眼淚花，見他非凡哥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非但不生氣，還很羨慕。

    “非凡哥，你好厲害！”

    “會喝酒不算什么?！?/br>
    “可是你還會很多啊。”

    “你以后也會的，會比我更厲害?！?/br>
    恩十七不知道顧非凡的信心從何而來，他一直以為對方在哄他開心。

    “非凡哥，你別這樣說，我沒有那么厲害?！鄙倌旰π哂志o張，都有點手足無措了。

    說完自謙之詞又覺得不好，他趕緊補充：“呃，我以后會變厲害，但、但是我需要向你學(xué)習(xí)，我、我會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會努力去做的！”

    “可是我不需要你學(xué)我。”

    顧非凡放下酒瓶，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少年。

    “十七，你有自己的路?！?/br>
    雖然此刻正被對方全心全意信賴著，但顧非凡并不打算為恩十七的未來負責(zé)。

    在顧非凡自己的定位里，他對于恩十七就應(yīng)該是個過客，未來恩十七會成為什么樣的人，完全取決于男主自己。

    更何況，他在穹鏡也待不了多久。

    十二月大區(qū)聯(lián)合會召開之后，第34屆踔絕比賽會提前到明年一月舉行，而比賽第十天就是《穹鏡》爛尾的日子。

    從一開始，顧非凡就篤定自己會在那一天離開這個世界。

    “什么？”恩十七有點迷糊，同時也有些心慌，“非凡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會跟著你的，我、我變強以后也可以幫助你的?！?/br>
    哪怕這時候顧非凡說他的理想是干掉聶征取而代之，少年也不會有片刻遲疑。

    再膨脹一點，說要干掉評議長，或者統(tǒng)一穹鏡十二區(qū)——

    雖然那必定會很難、很危險，但是沒關(guān)系，只要他非凡哥想要，沒關(guān)系的。

    “我不希望你跟著我，我要走的路也不適合你。”顧非凡無奈地搖頭。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挺喜歡這個“維度崇拜”效果的，能讓男主對他言聽計從，讓他省了很多力氣。

    隨著時間日久，他發(fā)現(xiàn)“維度崇拜”成了恩十七的桎梏，讓原本可以頂天立地的位面之子成了只知道盲從自己的追隨者。

    “為什么？”恩十七聲音發(fā)顫。

    他知道顧非凡對他很好，但這個人言出必行，說不想他跟，就是不想他跟。

    就如同結(jié)業(yè)考核的時候這人丟下他去特勤司。

    說丟就丟。

    少年心慌意亂，滿心不甘又困惑，我明明什么都愿意做的啊。

    顧非凡又喝了一口瓶中的烈酒，抬頭看向夜幕之上的星空，“因為我的理想——”他說，“是終有一天為聶征而死?！?/br>
    為聶司長而死？

    他非凡哥，要為聶征而死？

    恩十七痛苦地晃動著他的腦袋，好似要用全身的力氣去理解剛剛聽到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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