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現(xiàn)在的幾乎和人沒有差別的你不同，當初在研究所中的你，也是會有疑惑這個情緒的嗎？”戰(zhàn)爭又問。

    “疑惑并不來源于情緒，戰(zhàn)爭先生，”夏佐冷淡道，“疑惑來源于思考?！?/br>
    戰(zhàn)爭沒有繼續(xù)詢問。

    男人坐在座椅上，他的大拇指不斷摩挲著面具邊緣。

    鐵柵欄內外一起沉默偶爾數(shù)分鐘。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fā)笑……我突然理解了一點這句話的含義呢?！睉?zhàn)爭突然說，“那么，最為成功的人造人夏佐先生，是否想說聽一聽我曾經的一次思考呢？”

    夏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幾年前……很多年前，在第一次人蟲戰(zhàn)爭后，我思考一個問題，戰(zhàn)爭到底是好還是壞？”

    夏佐幾乎是下意識眉頭一皺，他想起了他和安中將在金水星地面總參的談話。

    然而他嘴上說出的是嘲諷的話語。

    “沒有想到戰(zhàn)爭先生還有當哲學家的愛好?！?/br>
    “不不，夏佐先生，你不要看低哲學，”戰(zhàn)爭豎起一根拇指搖了搖，“有些哲學家只是沽名釣譽之輩，但是有些哲學家，是名副其實的偉人?！?/br>
    夏佐：“……”

    教出你這個神經病的偉人嗎？

    約摸是看出夏佐的腹誹，戰(zhàn)爭輕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

    座椅被墻壁收回，囚室前的走廊頓時開闊了一些，戰(zhàn)爭就在鐵柵欄前的小小空地上，昂首闊步地走起來。

    他揮舞著雙臂。

    “戰(zhàn)爭！拯救了聯(lián)邦！”

    “腐朽的聯(lián)邦，即將死去的聯(lián)邦！夏佐先生，你絕對想象不到六十年前的聯(lián)邦是多么的黑暗，犯罪，強.jian，官商交易，毒.品，整個社會都是依靠這種不美好的東西存活的，痛苦啊，太痛苦了啊。”

    “然而！”戰(zhàn)爭猛地回過頭，正面對夏佐，“這一切都在蟲族入侵的戰(zhàn)爭后結束了！”

    夏佐：“……”

    這個人不覺得，在這些句式中出現(xiàn)對自己的稱謂是一件很有違和感的事情嗎？

    他清了清嗓子，接到：“所以？”

    “所以！你不覺得，人類這種墮落的動物，必須有外力才能夠奮發(fā)向上嗎？”戰(zhàn)爭說。

    “你說的外力，就是戰(zhàn)爭？”

    “除了偉大的戰(zhàn)爭，還有什么能夠充當這調節(jié)人間命運的上帝之手？！”戰(zhàn)爭的語氣充滿激昂。

    夏佐：“……”

    一想到這個人把自己稱為偉大的，就有某種寒毛豎立的羞恥感。

    默默吐槽了這一句，夏佐才意識到戰(zhàn)爭言語中真正的含義。

    他默然半晌，問：“你想說，你就是cao縱命運的上帝之手？”

    “本人并沒有什么才能，但是僥幸獲得了神明降下的神啟，”戰(zhàn)爭說得有條有理，“自薦為戰(zhàn)爭在人間行走的使者，代替它行使權能。”

    他頓了頓，接著說：“七年人蟲戰(zhàn)爭毀滅了舊世家黨繼續(xù)統(tǒng)治聯(lián)邦的根基，然后在反戰(zhàn)黨執(zhí)意的修生養(yǎng)息后，舊世家黨重新獲得了小部分話語權?！?/br>
    “……所以，你聯(lián)合蟲族，挑起了這一次的人蟲戰(zhàn)爭？”

    夏佐感覺自己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瘋子的思維。

    “馬丁上將，”戰(zhàn)爭攤開雙手，“那幾個沒有大腦的刺客是我故意送到他手底下的，你看，這回證據(jù)確鑿，這位舊世家黨的代表人物再也不能翻身了，對吧？”

    但是要懲罰舊世家黨和馬丁上將，并不是只有這種方式啊，夏佐無語。

    他緊接著想起了什么。

    “接下來你要對付反戰(zhàn)主和派？”

    “沒錯?！睉?zhàn)爭點點頭。

    “戰(zhàn)爭就是這么美好的事物啊，”男人陶醉地撫摸自己面具的邊緣，“就如同這樣完美的夏佐先生你，不正是誕生于戰(zhàn)爭的意識中嗎？”

    他向夏佐伸出手，“……所以，上校閣下，你真的不來幫助我嗎？”

    夏佐：“抱歉，我拒絕?！?/br>
    狂熱的氣氛陡然冷卻下來，戰(zhàn)爭停下了他夸張的肢體動作，看著夏佐。

    半晌后，他對著夏佐鞠躬。

    “雖然對你的回答早有預感，但我不愿放棄說服上校的機會，看來我們之間的緣分，真的太淺了，我……唔！”

    低著頭的戰(zhàn)爭突然聽到呼嘯風聲。

    他下意識抬起頭來，而夏佐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床邊移動到鐵柵欄邊，伸出一只手已經搭在他的面具邊緣，就差輕輕一掀。

    第96章 元帥和將軍的談話

    “哧啦——！”

    面具上彈出閃亮的電光。

    感覺整個手臂都麻痹了的夏佐兩只眉頭擰在一起，借著之前用力的慣性強行要掀開這張面具，他的另一只手同時也伸了出去，僅僅被納米機械草草封住的腕部傷口再一次崩裂，白銀色的液體迅速在手指間穿梭，最前端已經反射出銳利的光。

    就差一公分——

    ——落空了。

    著急后退的戰(zhàn)爭狼狽摔倒在地，好死不死躲開了夏佐突然的襲擊。

    夏佐嘖了一聲。

    失去了突然的效果，再次偷襲就不會有什么用了。

    雖然明白這一點，他還是沒有放棄最后的努力，已經成型的銀色長刀劈開阻礙在刀鋒前的空氣，破空聲宛若女妖的哀嚎。

    然而下一秒，面色一沉的夏佐猛地收回長刀。

    他的反應不夠及時，在他收回之前，組成長刀前三分之一的納米機械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散成一團團，落進彌漫的黑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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