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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方才阻擋了玄浩的地方? 江肆試探著伸出手觸碰上去,手心一片灼熱。 出乎意料的是,那結界像是有靈性一樣,在感受到他的靠近之后,瞬間就消弭了。 江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暖意仿佛還殘留在上面。 這么容易? 但現在顯然沒有時間留給他來猶豫。 結界內部是一片茫茫的大海。 他視力極好,一眼就看到海水前蹲坐著一個穿白色袍子的白發(fā)身影。 這…… 江肆瞬間瞪大了眼睛,試著張了張口,卻發(fā)現自己的喉口干澀,簡直無法發(fā)出一點聲音來,腦子里肆虐著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個背影…… 太眼熟了。 尤其是他發(fā)間露出來的毛茸茸rou桂色貓耳,簡直是直接地把之前的那個猜測□□裸地袒露在了他面前。 他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什么瘋狂的、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破土而出。 他可能是魔王。 不,他就是魔王! 這么多年來的理性與克制蕩然無存,江肆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幾乎想走上前把他揉進自己的懷里。 就在馬上要觸碰到他的時候,一個清澈的聲音打斷了江肆的腳步。 “等等?!?/br> 這聲音不太高,蒼白縹緲,好像風一吹就散了似的。 “你別過來?!?/br>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已經條件反射性地照做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握緊,因為太過于用力,骨節(jié)微微泛白。 很難形容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他只覺得脊背上仿佛有千鈞的重量,這些年來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當中回放著。 是假的嗎。 不,不是。 之前的猜測不是錯覺,剛剛所看到的身影也是真的。 這一刻,江肆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等了幾百年的那個人終于回來了。 他咬了咬牙,但這次卻并沒有像之前一樣無條件服從少年的話,而是上前一步握住了少年清瘦的肩膀,周身的侵略性不受控制地肆虐開來。 “為什么不能過來?” 頓了頓,他壓低聲音從口中吐出了兩個字,仿佛是一個絕望處的質問,又繾綣得仿佛是情人之間的絮絮低語。 “王上?!?/br> 我的王上。 …… 儀器上檢測兩個人狀況的數據瘋狂跳動著,又轉瞬之間恢復了平靜。 外面看著他們的玄浩眼睜睜地看著小家伙瑟縮了一下,又蹬了蹬jiojio,懸著的心終于放松了下來。 他們應該是要醒了。 …… 有些害怕似的,少年抖了抖毛茸茸的貓耳。 微風吹起他白色的衣袍,似乎是有些冷,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裹緊了,瘦削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他們兩個人湊得實在是太近了,江肆灼熱的呼吸都噴灑在了少年的后頸上,一陣酥麻的癢意讓他止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江肆?” “你會對我失望嗎?”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聲音清清澈澈,跟江肆記憶中沒有一點差別。 但是他卻隱約察覺出了其中透露出來的幾分落寞。 “雖然我回來了,但是我也已經擔當不起魔王的這個稱號了?!?/br> 他怎么會這樣想呢。 江肆抿了抿唇,這么多年來的等待全部化為了一種酸酸澀澀的情緒。 我們想等回的無非就是他而已,無論他變成了什么樣子。 “我……” 他張了張口,但是少年揮揮手打斷了他。 他發(fā)間的耳朵失落地垂了下來,毛茸茸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放在手心里揉一揉。 “不像你們,我的靈體就只是一只貓,弱小到從小就需要別人保護,我父親從來不讓我向別人展示他?!?/br> 雖然已經確定了他就是自己等待了那么久的人,但是等事情從當事人的口中被說出來的時候,這感覺仍然是不一樣的。 江肆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空白了一瞬。 失而復得的喜悅占據了他的所有情緒。 他還是抿了抿唇,努力壓制住自己心中洶涌著的感情,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一些:“但是靈體并不能說明什么,您很強?!?/br> 魔王確實很強,即使其他族群跟魔族都勢同水火,也沒有誰會否認這一點。 但是他太孤單了。 不用說江肆,就算是從小就一起跟他長大的商盈等人,也不知道他的靈體和名字,只是通常跟著劉伯一起叫“小繆”。 對于魔族來說,名字代表著他們身份最重要的標識,有心之人可以利用它做許多事情,所以每一任魔王的名字都是一個秘密。 “可其實并不是這樣,”少年搖了搖頭,聲音低了下來,聽起來有些委屈,“從小我父王和母后就給予我太多希望,所以我只能支撐著自己,一步都不敢露怯?!?/br> 他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 在他當魔王的時候,人族跟魔族的關系得到了最大的緩和,雖然沒有到交好的地步,但總歸不會像之前一樣每天都打來打去。 對魔族始終心存忌憚的人類皇室并不知道,在最后一刻,也是魔王舍棄了力量,保護了天下的所有生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