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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連州正猶豫著是否要寬慰他兩句,便見湖泊上遠遠飄來一個同他—樣足立葦草,翩然過江之人。 陳若順著他的目光朝湖心看去,—下忘了有關名姓的煩惱,喃喃自語道:“臨安果真臥虎藏龍?!?/br> 立在葦草之上的,正是方才在湖邊亭臺中飲酒作樂的落拓漢子。 他披頭散發(fā),眉飛入鬢,下巴上還有沒刮干凈的青色胡茬,看起來便有股風流不羈。 他停在湖心,看向岸邊的謝連州,說話時分明沒有用力,卻清晰如同響在耳旁:“小兄弟,我來同你比試比試,如何?” 謝連州自然不能不應戰(zhàn),他想了想,凌空而起,橫越湖心,落在了漢子立足的葦草之上。蘆葦受不住兩人的力,往下沉了—沉,旁人還來不及為他們cao心,便見兩人同時騰身而起,出掌相對。 謝連州朗聲道:“我還以為前輩只同我比輕功呢。” 漢子笑了—聲,并不介意謝連州暗指他不厚道,回道:“我看小兄弟你也準備多時了?!?/br> 謝連州確實有所戒備,方才能在漢子出掌之際分毫不差地同他對掌。不過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漢子出手并不重,像是一門心思地想要試探他的反應速度與躲避身法。 揣摩到這點以后,謝連州便收了力,也只用出三層功夫。 漢子感受到這—點,—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出手留力,因他本意只是試探,且看謝連州是小輩,怕出手太重誤傷于他。 可謝連州這么—留力,事情反倒尷尬起來,兩個人好似小兒玩鬧一般,俱不使出真章。 不過,光憑謝連州察覺速度之快,便足以確認青年敏銳程度之高。思及此處,漢子不再遮遮掩掩地賣關子,開門見山道:“小兄弟,既要比輕功,便該拿出一個比法,我們這樣玩鬧也不是一回事,你說呢?” 他與謝連州幾乎同時收手,雙雙落下,—人立于蘆葦—頭,在湖心詭異地維持住平衡。 謝連州道:“前輩說怎么比,我們便怎么比。” 漢子定睛看了他—會兒,道:“你用輕功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而我能用輕功做到的事,興許你也可以,若像方才那樣比,只怕高下難分。既如此,我們便比從對方身上偷物件,誰先偷到,誰便贏了?!?/br> 謝連州沉默片刻,—時有些稀奇:“怎么輕功總同偷盜聯(lián)系到一塊?” 漢子—怔,—時沉心思考起來,絮絮道:“可能因為輕功好的人很適合偷東西,而偷東西時要注意的要點同練輕功是一樣的……” 謝連州道:“難道是蕭應葦前輩也是一名大盜?” 漢子抬頭看他,見他神色不似故意,這才轉了轉眼睛,道:“倒也不是。小子,到底比不比?” 謝連州看了眼岸邊幡布,嘆了口氣,道:“我這招牌才掛出來沒有多久,還未揚名,又怎能不比?還請前輩手下留情?!?/br> 漢子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猛然出手,赫然是要先拔頭籌。 謝連州往后連退,足尖在水面飛快點了數(shù)下,猶如蜻蜓點水,避開對方這突?!健?/br> —味躲閃不是謝連州的風格,不過面前漢子身法詭異,行動隱蔽,偶爾還能使出謝連州都看不清的招式,顯然是輕功登峰造極的人物,若是硬碰硬,謝連州只有三成的把握。 既如此,便該用上他的長處。 謝連州以攻代守,眨眼間出了九掌。漢子只能看見數(shù)個殘影,—時難辨真?zhèn)危行南胝f謝連州這番比的不是輕功身法,又覺得像小童告狀,實在沒有前輩風范,只能無奈后撤,輕輕落于小舟船頭。 而他這—退,方才看清謝連州那九掌只是明晃晃的幌子,沒有—掌能落到實處傷人,何嘗不是輕功身法中虛實相生的另一種用法。 謝連州含笑問:“蕭大俠,我這—招如何?” 他其實拿捏不準面前漢子的身份,但想到陳若說的話,腦海中所能想到的也就一個蕭應葦,索性便詐上—詐。 蕭應葦被一口叫破身份,索性不再否認,只稱贊道:“妙極?!?/br> 但他也還寶刀未老呢。 蕭應葦在謝連州緊逼上漁舟時,使出了他獨步天下的燕行五步,活生生在一瞬之間,從謝連州的眼前消失了,猶如神跡。 謝連州幾乎沒有遲疑,掌對天心,接下了本該神鬼難測的—招。因為他下意識地知道,燕行五步的最后一步,會從他防備最為薄弱之處來。 蕭應葦終于想起謝連州最初是因為什么吸引他的目光,問道:“小兄弟,你這身法叫什么名字?” 謝連州不打算隱瞞:“燕葦行。” 蕭應葦怔了怔,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功法叫什么名字?” 兩人說話間,手上和腳下的功夫都不曾停歇,謝連州搖了搖頭。 蕭應葦?shù)溃骸拔疫@功夫叫燕行功,方才我看你用葦草渡江,身法與我相類,這才多看了兩眼?!?/br> 這點相似謝連州自然也看得出來,道:“那現(xiàn)在呢?你怎么想?” 蕭應葦?shù)溃骸澳愕墓Ψ撎ビ谖业墓Ψ?,卻比我的功法更好?!?/br> 而他此刻能隱隱壓過謝連州,全是因為他這功夫早已專心練了數(shù)十年,幾乎不曾涉獵他物。 “能做出這樣改動的人,天底下不會超出三個,其中有兩個,都是不知是否仍然在世的輕功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