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沈辭脆弱又意識(shí)不清的模樣，只想將人鎖起來，帶回皇宮，讓沈辭從此不離他左右，無法消失在他的視線內(nèi)。

    他的先生，強(qiáng)大又脆弱，身邊虎狼環(huán)伺，他如今是大楚天子，該保護(hù)他的小先生了。

    馬車微震，楚閬一手托住沈辭的腦袋，防止撞在馬車壁上。

    他明明只是為了讓沈辭與林禹互相殘殺，他明明只是想將沈辭困在身邊以免重蹈覆轍，他明明只是在欺騙沈辭，利用沈辭。

    可是為什么到如今，他好像并不是這么想的了？

    終究是哪里出了問題？

    快到國師府時(shí)，楚閬扶著沈辭，剛要將手抽回來，沈辭半闔的眼睛突然睜開，看著他：“太子殿下怎么出宮了，功課都做完了？”

    楚閬一愣，望著沈辭略帶迷離的眼睛，順勢(shì)道：“做完了，先生自己說的，帶朕…帶本宮出來散散心。”

    沈辭撐起身：“不可能，臣未曾答應(yīng)過，叫馬車回宮?！?/br>
    楚閬趁著他酒醉，問：“先生為何就是不肯讓朕出宮？”

    沈辭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

    楚閬看著不太清明的沈辭，笑著又問：“可是不想讓本宮與朝中之人接觸，只做個(gè)安靜的傀儡？”

    沈辭看了他一會(huì)兒，突然垂眸道：“是我的錯(cuò)，我應(yīng)該聽陛下的話，不應(yīng)該讓你一直被關(guān)在宮里。”

    楚閬聽他連稱謂都改了，著實(shí)是醉的不清，他接著道：“既然先生覺得此事是先生之錯(cuò)，那該如何補(bǔ)償本宮這么多年如同被軟禁在宮中的時(shí)光？”

    沈辭閉了閉眼：“你不是…也軟禁過我了嗎？”

    楚閬道：“不夠，先生軟禁朕這么多年，朕不過留先生十日罷了?！?/br>
    沈辭推開他，同他拉遠(yuǎn)了距離：“那沈辭唯有自請(qǐng)死罪?！?/br>
    第32章 離京

    每次都是這樣, 沈辭就只會(huì)用“請(qǐng)陛下降罪”和“賜臣死罪”這種話來對(duì)付他。

    別人都是“陛下息怒”，沈辭卻從來不怕他生氣，難道是真覺得他不會(huì)殺他的先生嗎？

    還是說…

    沈辭就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不, 不可能。

    沈辭既然膽敢狠心殺了慶德皇帝，又軟禁他這么多年，絕對(duì)不可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他還沒有徹底掌控大楚呢。

    楚閬看著沈辭一半清明一半醉迷，終是嘆了一口氣：“先生說的哪里話, 朕怎么會(huì)忍心弒師呢？”

    “嗯…”沈辭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見楚閬的話，一頭就要栽倒。

    楚閬連忙將人扶住，拉進(jìn)了自己懷里。

    馬車逐漸停穩(wěn), 楚閬見沈辭已然醉得昏睡了過去，只得將人抄起抱著下了馬車，又一路走進(jìn)國師府，將沈辭輕輕放在床榻上。

    他看著沈辭安靜沉睡的模樣, 與平日里淡漠的樣子不同，少了那禮周周的疏離，少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微醺的臉頰像是熟了的梅子, 唾手可擷。

    臘月的天越來越冷, 沈辭雖然貴為國師，府中卻是燒不起地龍的, 唯有皇宮才有，只是炭火又會(huì)讓沈辭咳嗽。

    楚閬看著沈辭微微瑟縮的模樣，脫了自己的外袍上了沈辭的床榻，他將沈辭攬?jiān)趹牙?，蓋上被子依偎著取暖。

    第二日沈辭醒過來時(shí)只覺得一陣頭疼, 心道林禹的烈酒也太猛了一些，他真的不過是輕輕抿了一口，竟然醉成這個(gè)樣子。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陽xue，剛想撐起身，卻發(fā)覺自己動(dòng)不了。

    沈辭勉強(qiáng)睜眼，抬眸望去便對(duì)上楚閬那雙含笑的眼眸。

    沈辭瞬間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昨日是楚閬帶他回來的，怎么帶著帶著，跑到他床榻上來了？

    楚閬在沈辭希冀的目光中開口：“原來先生喝醉了竟是如此可愛，昨天夜里竟還纏著朕不放，像個(gè)小孩子似的?！?/br>
    沈辭聞言，皺了皺眉：“陛下莫要胡言亂語?！?/br>
    楚閬順著沈辭的掙扎松開他：“朕從不說謊?！?/br>
    沈辭如愿坐起身子，并不相信楚閬的話，他的目光望向院子外邊。

    再有兩日便是祭天大典了，林禹打算在祭天大典逼宮，只等一切準(zhǔn)備就緒，一切都與沈辭預(yù)料的半分不差。

    他這般模樣落在楚閬眼中，令楚閬眸色微沉。

    沈辭已經(jīng)好幾次在他面前眺望遠(yuǎn)方，他迎著光，晨曦打在他白玉般的臉上，顯得十分通透，只是那神情分明在想著別的什么事。

    就仿佛，即將離他遠(yuǎn)去。

    楚閬心里又是一慌，他抬手捏住沈辭的下頜，將人轉(zhuǎn)過臉來與自己對(duì)視。

    沈辭覺得莫名其妙：“？”

    楚閬道：“先生，再過兩日便是祭天大典，先生的國師袍舊了，朕早些時(shí)日命人重新制了一身，辛苦先生在祭天大典上為大楚祈福?！?/br>
    沈辭定定望著楚閬，小皇帝又哪里知道，祭天大典上，注定見不到國師沈辭了。

    他只得道：“多謝陛下?！?/br>
    房門被人叩了兩聲，楚閬還沒說話，那人已經(jīng)將門推開了。

    來人正是莫棋：“阿辭啊，祭天大典我也要去玩，你…”

    他話說了一半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后僵在原地。

    沈辭和大楚天子竟然坐在同一張床上，身上蓋著同一張被褥，這模樣要多令人遐想就有多令人遐想。

    莫棋緩了緩，朝門口退了出去：“你們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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