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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耿憋屈認了。 “他一聲不吭就走了,如今被咱們抓到,還不肯老實認罪,苦頭一定要讓他吃,問題是該怎么吃?” 董耿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路坷還不長記性,積極發(fā)言:“他那小身板,看起來是吃不了軍棍的,不如罰他在院里跪著得了,我看他跪不了幾個時辰,準認錯。” 小王爺?shù)哪樕韧饷娲档暮L還要冷。 路坷心道,大牢進不得,罰跪也不成?這到底是要罰還是不要罰,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愿,那干脆當祖宗供起來好了! “要不把他扔進灶房里關著?”董耿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了一個既能保住小王爺?shù)淖鹳F顏面,又能不傷害軍師讓小王爺滿意的法子。 “灶房?”小王爺摩挲著手腕上的珠串,不抬眉眼,只是重復董耿的話。 董耿一聽,就知道小王爺滿意這個提議。 “是啊,灶房多熱啊,被火一烤,滿身臭汗,絕對是一種酷刑。而且君子遠庖廚,軍師被一群廚娘使喚來使喚去,一定痛不欲生!” 小王爺隔著窗戶縫看了眼金瑞被凍得通紅的鼻尖,點頭,惡狠狠道:“行,把他扔進去吧,沒有本王的吩咐,他敢走出一步,就砍手剁腳!” 金瑞就這么被丟進了灶房。 到了掌燈時,小王爺還沒有等到軍師的求饒。他的刀都磨到了第十把,一邊磨,一邊看董耿的脖子。 董耿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招手叫來張管事,“張管事救我,快去瞧瞧,軍師怎么還沒想開?” 張管事笑著應了,去看了一眼,很快又皺著眉回來。 不等董耿發(fā)問,小王爺最先坐不住,“他已經(jīng)被關進灶房三個多時辰了,肯認錯了嗎?” “還說自己是賊呢。” 小王爺震怒:“那些廚娘就不知道差使他做事?洗菜切菜、殺雞宰魚,使勁折辱他讀書人的尊嚴?!?/br> “廚娘沒敢讓軍師干活,但也沒讓他好過,已經(jīng)把人欺負哭了?!?/br> “哦?”小王爺抬眼看出來,目光不善,“怎么哭的?” 張管事暗暗為廚娘們捏一把汗,這個差事太危險。把人欺負的輕了,會被罰,欺負的重了,說不定還要掉腦袋。 不過能在王府當差的人,都還算機靈。 廚娘們怎么可能真讓軍師切菜殺雞?但是也必須欺負。 “逼他含淚吃了兩大桌子菜?!?/br> 小王爺差點笑出聲來,心滿意足,“這就哭了?哼,原來怕這個!” 說罷,又問,“他說什么話沒有?” “說了。他說,他雖然是個賊,但也沒偷到王爺頭上,請王爺看在這一點上,就算要撐死他,也別用咸口的菜,他好吃甜口?!?/br> 董耿和路坷:“!?。 ?/br> 小王爺愣了愣,隨即暴怒起身,把方幾上的茶盞全砸了,“他以為他是誰,一聲不吭就消失好幾年,誰還要管他好吃甜口還是咸口!他走了以后,本王一個甜口的菜都沒讓人燒過,誰要記得他愛吃甜口!本王才不記得!” “對了?!毙⊥鯛斃^續(xù)怒,“他老子這幾日不是在查私鹽嗎?把那些鹽都拉過來,咸死他!” 小王爺在屋里暴走,“再讓他吃,吃死他,誰也不要給他求饒!” 說完,看著董耿。 董耿:“……” 敷衍跪下,“求王爺饒了軍師吧。” “哼!也就看你面子,饒他一條小命!”小王爺冷哼一聲,坐下了。 坐下了! 路坷:“???” 過了會,張管事又來回稟:“喬知府拿了帖子來拜訪,身后跟著金通判?!?/br> 這是來救人了。 小王爺本來不耐煩見他們,后來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開恩把金瑞放了,讓金瑞跟金漠回家。 從王府出來,路坷追著董耿問:“王爺為什么對這個軍師這么奇怪?” “他們倆一起鬼門關幾進幾出,感情可比一般人要深厚?!?/br> “要是深厚,許久未見就該抱頭痛哭,怎么又要罰又要折辱的?” “王爺氣自己被拋棄唄?!?/br> “都氣成這樣了,還舍不得真罰?!甭房佬α艘宦?,“今天哪里是罰軍師,分明在罰王爺自己。今日,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人家軍師在那兒找踩的地方,是王爺自己巴巴地伸手過去接著。” 董耿點頭,他也看見了。 “你說,王爺待軍師感情這么深,好不容易找到人了,怎么又舍得輕易松口讓人走了?” “你傻呀。這是王爺示威呢。告訴他,王爺已經(jīng)找到他老窩了,要是再敢跑,金家上下誰也別想活。王爺可不是對誰都心慈手軟!” “狠還是王爺狠。” * 江北王府門口,金漠再三謝過知府喬絡。雖說兩家馬上要結(jié)姻親,可喬絡肯出面到王府幫忙求情,還是讓金漠大為感動。 畢竟小王爺蠻橫不講理,真是惹急了,一刀砍了他和喬絡,朝廷也不會將小王爺如何,最多挨頓斥責,罰幾年俸祿罷了,不痛不癢。 辭別喬絡,金漠黑著臉上了自家馬車。本來想罵金瑞一頓,可進了馬車,見金瑞一臉痛苦蜷縮在馬車里,還緊緊捂著嘴,目光不安,到嘴邊的臭罵又咽了回去。 到底是自己兒子。雖說看不上,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也做不到在他受了這么大委屈以后再臭罵他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