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陶季安就回灶房和面了。

    鳳越則拿著油壺，一眼瞥見在爬樹的墨汁，他飛過去把人拎下來……

    只要醬油，沒必要自己跑一趟，養(yǎng)兵千日，終有用兵之時。

    ……墨汁抱著油壺，小身子慢吞吞地挪出白桃院，往鳳越則指的方向走，路他有些熟悉，每日跟著鳳越則去買菜，但還是第一次自己走。

    鳳越則看墨汁的小背影沒走歪，便坐回藤椅上半躺著看書。

    面團發(fā)上了，陶季安出來見鳳越則還在院子里，走過去拿腳踢了踢鳳越則的腿，沒說話。

    鳳越則卻忙坐直了身子，“墨汁去了，油壺底內(nèi)有醬油，常石能明白的?！?/br>
    陶季安一想到墨汁那個小不點去打醬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養(yǎng)的不是寵物，是兒子啊。

    笑夠了才問：“你確定他知道路？”

    “日日帶他去買菜，怎會不記路。”況且靈獸嗅覺靈敏。

    陶季安還是飛去桃樹上往田道看，已經(jīng)看不到墨汁小小的身影了，但是想想確實挺有意思。

    “行吧，反正面還要發(fā)一會兒，就當鍛煉墨汁了。”陶季安回去和鳳越則擠藤椅，“你看什么吶？”

    鳳越則合上書給他看書名。

    然后陶季安就挨著鳳越則和他一起看起書來。

    而墨汁抱著油壺目不斜視，出了綠油油的田道，直奔五谷門的食膳堂。

    五谷門還沒開飯，院子里都是空桌空凳，空無一人，只有灶房炊煙四起。

    他抱著油壺有些怯怯地站在門側(cè)，聽主人的話舉著油壺對著空氣上下晃了晃。

    但是他小小一團縮在門邊，大伙切菜的切菜，燒火的摸柴，掌勺的顛鍋，根本沒人有功夫注意他。

    墨汁就保持著呆呆傻傻的姿勢，舉著油壺沖空氣晃了十幾下。

    “哪來的娃娃？”

    終于有個切菜的注意到墨汁了，以為他是哪個弟子家的小孩在玩油壺，他手上不得空，友善地攆墨汁去院子里玩兒。

    “馬上開飯了，去把你爹娘叫回來吃飯，這兒熱氣熏天的?！?/br>
    墨汁聽不懂，固執(zhí)地兩手舉著油壺晃啊晃，他的主人鳳越則說的，晃油壺，有人接過去再遞回來，他就可以抱回去了。

    “嘿？能走穩(wěn)當，得有兩三歲了吧？怎么有點兒傻?！?/br>
    “沒有三歲，這么點兒，最多兩歲?！?/br>
    早產(chǎn)的小墨汁，化形也是小小一只的rou團團。

    “得，就讓他擱這兒待著吧，等開飯了他爹娘自會來領(lǐng)。”

    遲遲沒有人接油壺，墨汁大大的吊梢眼里滿是水光，委屈壞了。

    大灶房里的人都以為墨汁在玩兒，再加上馬上要開飯，田地里農(nóng)忙，師兄弟們累一天肯定餓壞了，得保證他們的伙食，所以也沒工夫研究這個傻乎乎的小娃娃。

    墨汁小手酸軟，遲疑了一下，收回手把油壺抱在懷里，想等熟悉的那個叔叔。

    就在這時，膳堂院外一個孩童嚎啕大哭的聲音由遠至近。

    “哇啊啊啊啊……”一個穿著褐色麻布短打，五六歲的小男孩跑了進來，像個炮彈細腿飛速倒騰，進了灶房撲在后面燒火的女弟子懷里。

    燒火的弟子是他的母親，心疼的抱著他好一陣哄，小男孩和小伙伴玩的不開心覺得委屈了，這會兒在母親懷里被安撫好了，撒嬌要吃rou。

    墨汁大眼睛把他們望著，仔細看著小男孩的表情，

    見小男孩母親抱著他繞去切菜那，切了一片rou喂他。

    墨汁呆呆地張開嘴巴，眼睛一瞇，皺起鼻頭，“哇？啊啊啊……哈？”

    那個‘哈’還是奶奶的氣聲。

    ……

    常石還沒踏進膳堂，就聽里面有個小奶娃在唱戲，平平的調(diào)子胡亂嗚哇，聽不出唱的是個啥。

    等他進去了，就看大人們圍在一起，笑的東倒西歪。

    這一幕有些滑稽，常石也忍不住帶著笑問：“都在干嘛呢？”

    唱戲小奶娃一聽到他的聲音，連忙轉(zhuǎn)身，屁顛顛往他跟前跑，一邊跑嘴里的戲也是停不下來，“哇啊啊……哈……哇啊啊……”

    墨汁唱著戲站在常石跟前，仰著大腦袋，舉著油壺上下?lián)u了搖。

    常石笑著先在四周掃視了一圈，沒看見鳳越則，才蹲下來，先接過空油壺，然后抱起他找了張長板凳坐下來，“你自己來的？”

    墨汁還是張著嘴，不過沒發(fā)聲了。

    常石知道墨汁不通人語，拔了油壺的瓶塞，聞到醬油的味道，讓圍觀的弟子接過去打滿醬油。

    “第一次聽你喊，季安兄是這么教你的嗎？”他捏著墨汁的小肥腿擺了擺，墨汁依舊很喜歡這個游戲，暫時快樂了起來，不學哭不唱戲了。

    那個哭著討到rou片吃的小男孩走過去打量白白嫩嫩的墨汁，大概小孩兒之間有什么默契。

    “他在學我哭，他想吃rou！”

    “哦？”周圍的人哄堂大笑，“他在這兒安安靜靜搖了好久的油壺，突然喊起來，我說怎么回事兒呢……哈哈哈，這誰家的娃娃，真可愛！”

    常石也跟著笑，小奶娃做出一些傻傻的行為，大人想象那個畫面總是心中柔軟。

    最后墨汁回去，是被常石抱著送回去的，快要到院門口了，才把他放下來，看著他進去了才走。

    墨汁果然頭也不回地進了院子，舉著滿滿的油壺往灶房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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