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既然有人在外面守著門,魏曠說話便不再遮掩了,直接冷冷道:“陛下好謀算啊,叛軍圍京,寧王救駕——這些事,微臣竟全都懵然不知。” 阿鸞眨眨眼睛,很是疑惑地問道:“丞相怎會不知的呢?” 魏曠咬著牙:“還請陛下賜教,微臣到底該如何得知這些事情?” “哦,”阿鸞笑著說:“我還以為,太后會坦誠相告于丞相你呢?!?/br> 魏曠幾乎都要維持不住體面,猙然叫道:“微臣從未投靠過太后,太后又如何會將這些謀逆之事告于微臣?!” 阿鸞卻只是風輕云淡地說了一句:“是嗎?!?/br> 師隱站在后面,微微笑了一下。 當初魏曠如何站在他面前,輕飄飄地要他性命,如今倒反過來了。 大約是這笑太過刺人。 魏曠立刻便向師隱看了過去,當他看清楚師隱容貌的時候,愣怔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又是冷聲笑道:“原來是你?!?/br> “我說怎么沒了音訊,原來是鎮(zhèn)國公府包庇了你?!?/br> “北地發(fā)來的捷報請獎奏章上,姓許的人,除了許厲,就只有一個許曜,那個就是你吧。” “許曜,什么許曜,不過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罷了?!?/br> 師隱仍是面色如常,他只是看著魏曠,覺得他真的是一點兒也沒有變。 還是之前那個愛自說自話的人。 但阿鸞卻沉下了臉色,往前站了一步,將師隱擋在身后,道:“丞相,夠了,注意你的身份?!?/br> 魏曠冷聲哼道:“微臣還有什么身份,不過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罷了?!?/br> 阿鸞淡淡道:“玄光,這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br> “你從很早之前,就陪在我的身邊,我視你為師為友,事事大多都聽了你的?!?/br> “娶了皇后,再然后是賢妃,就按照你教的那般——攏絡心腹,彈壓朝臣,平衡官場,最后將兵權握在我自己手里面。” “你教我的,我全都學下來了,我學的好不好?” 魏曠怒極反笑道:“好,好得很啊?!?/br> “我下面門生無數(shù),沒成想,到頭來教的最好的竟然是陛下。” 阿鸞說:“玄光,不要這樣。” “你不也是一樣地對待朕嗎?” 魏曠微怔:“什么?” 阿鸞卻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只道:“好了,丞相,回去吧。你還會是丞相,朕不會動你的?!?/br> “出去的時候,叫韓宗言進來回話?!?/br> 魏曠到底為官十數(shù)載,也并沒有真的要魚死網(wǎng)破的意思,沖進來問這些就已經很不應該了,也并不像他平日的作為。 他該是清醒克制的人。 如果追究原因,魏曠向師隱看了一眼。 師隱察覺到,卻不打算回應。 他與魏曠,不是一路的人。 從來都不是。 而且他也確定,阿鸞再也不會在望向他的時候,眼睛卻在尋找著別人的身影。 再也不會了。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的站著,相似之處卻是少之又少。 魏曠是魏曠。 許曜是許曜。 魏曠終于還是告退出去了。 韓宗言進來,先看了一眼師隱,見師隱沒什么表情,才朝阿鸞看過去。 但這些小動作全都被阿鸞瞧見了。 阿鸞不悅道:“你們怎么總是看他?” 韓宗言幾乎想翻白眼:“陛下,寧王那邊傳信過來,說是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等著陛下您下令了。” 阿鸞聽完,扭頭看向師隱,笑瞇瞇地問道:“師隱,你愿不愿意和我故地重游呀?” …… 大內宮城。 太后還端坐在那,底下的宮人們卻是慌亂著。 又有一個公公一路小跑進來,惶恐叫道:“太后娘娘,陛下與寧王攻進來了!” 太后微微昂著下巴,仍是端然的,說:“我還是太后,還是寧王的生母,他們攻進來又如何,難道還能殺了我嗎?” 宮門被推開,阿鸞走在最前頭。 后面跟著的就是寧王。 阿鸞微微笑道:“朕怎么會殺了太后呢。” “只是太后娘娘趁朕病重,就要下殺手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宜傳出去這宮闈?!?/br> 寧王也是勸道:“母后,父皇早已定下了五弟繼承大統(tǒng),您又何必違抗呢?” “兒臣本就不是能做皇帝的人?!?/br> “住口!”太后指著寧王道:“你曾是東宮太子,若不是這個賤婢之子搶奪了你的位置,你如何不能做皇帝?!” 寧王搖頭道:“母后,太子之位,是兒臣自己不要的?!?/br> “父皇留給五弟的遺旨里,就叫五弟保兒臣性命,絕不許手足相殘?!?/br> 太后冷笑道:“先皇遺旨?那有什么用!先皇已經去了,那張遺旨,如今不過就是一張廢紙!你怎么在乾州待了這些年,變得如此天真了?!” “這個小畜生若是想要你的命,就憑那張廢紙,如何保得住你的命,???!” 阿鸞負著手,有些納悶,轉頭去看寧王,問道:“朕看起來,真就是這樣的十惡不赦之人?” “一定會做出來殘害兄弟之事嗎?” 寧王嘆了一聲,說:“母后,收手吧?!?/br> “一切已成定局,更何況兒臣相信小五,他絕對不會違背父皇遺愿,也絕非是做得出兄弟相殘之事的暴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