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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隱這才去看了一眼皇后。 而就是這抬頭的一下,皇后就似乎很是吃了一驚。 “大師,您……” 師隱微一蹙眉,這感覺叫他不舒服。 皇后見狀,立即收了打量的眼神,仍舊溫婉地笑著道:“是本宮唐突了,還請大師不要見怪。只是大師容顏,與本宮的一位親長,很是相……” “皇后!” 但沒待皇后的話說完,忽的就被人喝住了。 這聲音,不止皇后耳熟,于師隱,亦該是熟悉非常的。 只不過是很久沒有聽到了。 第45章 為有暗香來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這樣算起來的話,那師隱便是不知隔了多少寒來暑往,才終于見到了阿鸞這一面。 簡直有些恍如隔世了起來。 他看看阿鸞,又看看那位皇后,最后瞧著他們齊齊地站在一處,忽然間,他對于阿鸞——就有些模糊了起來。 “師隱?!?/br> 是阿鸞在叫他。 師隱凝眸,將有些發(fā)散的視線收攏回來,投到站在自己對面的阿鸞身上。 阿鸞似乎悄悄長高了些,這會兒身上穿著一件玄色常服,更將其下原本還有些薄弱的少年身量,都撐的高大壯闊了起來。 但眼睛還是那雙眼睛。 當(dāng)它們注視著師隱的時候,仍然是純粹的,干凈的,好像里面從來就只有一個師隱在那似的。 師隱微張了張嘴,想叫阿鸞,又止住了聲音。 阿鸞看出來了,就向師隱先走了過來,叫道:“師隱,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下雪了,冷不冷?。俊?/br> 師隱的目光追著阿鸞,微微抿了下唇,道:“不冷。” 皇后倒是識趣,見了這架勢,便立即給自己搭了個臺階,笑著道:“陛下也來了?!?/br> “臣妾聽說,冬日初雪時折梅,有極好的寓意,因此正要去呢,便不打擾陛下與大師了?!?/br> 說罷,皇后便要告退了。 阿鸞卻又叫住了她:“皇后?!?/br> 所有人就都看向了阿鸞。 阿鸞像是毫無察覺,只是隨手在身旁的梅樹上折了一條枝子,叫宮人遞給了皇后,笑著說:“皇后,你懷著身孕,就不要亂走動了,保養(yǎng)好自己才最重要,這枝你拿著,回宮去吧?!?/br> 師隱在旁邊看著,就看阿鸞雖然臉上是笑的,可眼睛里面卻是冷的。 甚至比這場初雪更冷些。 皇后受下了梅枝,卻朝著師隱又看了一眼,轉(zhuǎn)而才仍溫婉笑著回道:“多謝陛下恩賜。” 這沒一會兒,烏泱泱的一大群人都隨著走了。 偌大梅園又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師隱和阿鸞了。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見到,兩個人忽然能這么面對著面時,師隱竟都不知該開口說些什么了。 還是阿鸞先笑著說了 :“師隱,難得今日空閑,你陪著我一起看看梅花吧,好不好?” 師隱同意了:“好?!?/br> 他太久沒有見到阿鸞了。 他也實在說不出拒絕阿鸞的話來。 宮里的梅園并不小,他們一邊走著,風(fēng)也路過他們,不疾不徐,只是夾帶著幾片在枝頭待不住的梅花一同散步。 師隱看見有一片梅花落在了阿鸞發(fā)上,便不自覺地伸手替他取下了。 阿鸞察覺到,就停住了腳步。 師隱取下來那片梅花,握在手心里,聲音淡淡道:“你……許久不見了……” “我也沒有辦法呀,”阿鸞仰起頭看向師隱,眨了一下眼睛,嘆氣道:“近來事情真是多得很,我又不想被蒙在鼓里,當(dāng)個傻子皇帝,只好宵衣旰食,辛苦一些?!?/br> 這話說出來,師隱便不好再說別的了。 阿鸞是個皇帝。 正如他是個僧人。 他們本都有自己該做的事情的。 “只是沒想到,竟然叫你等了我這么久,”阿鸞笑著去捉師隱握起來的那只手,將他的手打開來,拈起那片被握的皺了的梅花,舉到師隱眼前去,說:“看,都壞了。” 師隱便搭眼去看。 薄薄的一瓣紅色梅花,因為褶皺而沁出來的絲絲汁液,全沾染在了阿鸞拈著的指頭上。 師隱要移開眼睛,又移不開眼睛。 連帶著喉嚨都攢動。 師隱又把那只手重新握了起來,勉力撇開去視線,亂亂地?fù)炝司湓拋韱柕溃骸鞍Ⅺ[……方才可是你在彈琴嗎?” 阿鸞臉色變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又笑著說道:“ 哎呀,糟糕,怎么給你聽見了???” “還想著,等我練的更好一些了,再來彈給你聽的呢?!?/br> 說這些話的時候,阿鸞已經(jīng)將那只手放了下來,還往袖子里面藏了藏。 師隱看到到了,卻沒有在意。 到底阿鸞還是小少年,臉皮薄些,也是正常的。 阿鸞藏了手,又轉(zhuǎn)了話頭,問師隱道:“師隱,你最近好嗎?有沒有人欺負(fù)了你啊?” 師隱終于笑了一下。 阿鸞這話里透著傻氣,也真的像個小孩子了。 于是他搖了搖頭。 阿鸞卻扯著他的衣袖,只是換了一只手,說:“要是有人欺負(fù)你了,一定要告訴我呀,師隱,我會幫你的。” 師隱就笑著說:“好?!?/br> 他們又在梅園里走了一陣,但終究還是沒能賞完這一園的梅花,很快就有宮人來請阿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