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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隱頓了頓,沒有再停,快步走回去精舍。 他并不在乎大興寺如何。 可他還有約定在此。 師隱叩開院門,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開了門。 歸云探出頭來,一看見是師隱,眼中立刻亮了起來,叫道:“師隱師兄!” 師隱點了點頭,走進去精舍里,卻沒看見歸雨,便問道:“歸雨不在嗎?” 歸云說:“嗯,他被念佛堂的師兄叫走了,說要他去幫什么忙。” 師隱進了屋里,將包袱放下來,才出聲問道:“阿鸞……可來過嗎?” “阿鸞?有呀!”歸云眨眨眼睛,說:“他是昨天晚上來的,我和歸雨嚇了一跳呢?!?/br> 師隱:“那信……給他了嗎?” 歸云點頭:“嗯,他拿到信,就走了。” 師隱聞言,心下微微一動。 也不知道阿鸞來時,卻沒有見到他,該是怎樣的失落…… 他于別人的約定都能兌現,可唯對阿鸞,如今竟然失信了…… 但沒容師隱再想更多。 有人來了精舍。 來的那人傳話道:“師隱師兄,宮里來人了,說請您即刻過去?!?/br> 第33章 青山卷白云 師隱換了一身僧衣,看向還站在院中等著的那僧人,淡聲道:“走吧。” 那僧人微微一頷首,便轉過身去要在前先走。 恰時,歸云追了出來,叫道:“師兄!” 師隱回過頭,看向歸云,沒有說話,只是無聲地搖了搖頭。 歸云又往前走了一步,囁囁叫道:“師兄……” 在前面的那僧人轉過頭來看,但師隱已然回了過來,向那僧人點了一下頭,說:“沒事了,走吧?!?/br> 那僧人便看了看站在門廊下的歸云,又去看了一眼師隱,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繼續(xù)在前面帶路走了。 師隱亦不再停留,跟著那僧人后面,走出了精舍。 他原先,是一年都不曾出過這精舍院門的,沒想到,如今卻是出了又進,進了又出了。 世事當真無常。 師隱跟著那僧人走進另一處僻靜禪院,但才剛一走進去,師隱便看見了有頂轎子正候在那里。 站在轎子旁的人都是一齊的打扮。 那僧人停下來,側身面向師隱,沒有多余的解釋,只是冷然道:“師隱師兄,請?!?/br> 師隱見狀,微微蹙眉,問道:“這是何意?” 那僧人卻不回答,而是去看了眼站在轎子前頭的一個人,那人接到眼色,便上前一步,自若地接下了話,道:“大師,此乃是……陛下的意思?!?/br> ……陛下?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師隱抿起唇角,沒有再多說什么,也并不做其他表示,只順著他們的意思,走過去坐進了那頂轎子里。 很快,轎子便被抬了起來。 師隱就端坐在其中,閉上了眼睛,任由上下顛簸。 他在想臨行前住持說的話。 住持的意思,那塊紅玉既已送出,那么必有后事不平。 可是住持并不知他將紅玉送給了誰。 卻為何還有如此斷言? 師隱抬手撫了撫腕上的那串戴珠,心中陡然生出來一股前所未有的猶豫。 自己或許……是不該進宮的。 阿鸞…… 一抹深深棗色忽的從眼前一晃而過,師隱便不能再繼續(xù)閉著眼睛了,他睜開眼,看著晃動間投進轎內的那些光線,忽明忽暗。 就像是織線一般。 一路上皆是通行無阻,沒有半刻停頓,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轎子才終于停住,爾后便被穩(wěn)穩(wěn)地放了下來。 有人在轎外低聲向著里面叫道:“大師,到了?!?/br> 師隱聽見,沒有急著動作,而先去抬手緊了緊領口,等放下手時,面上一同斂了神情。 再步出轎子是,眸中便一片清明淡漠。 宮人低著頭,并不看師隱,恭聲道:“大師,請您隨我往這邊走?!?/br> 說罷,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了。 師隱默然跟上。 很快的,便就到了地方。 但還未進去,師隱便先聽見了有講經之聲傳了出來。 宮人很是乖覺,不待師隱出聲問詢,就先行低聲解釋道:“陛下邀了京中幾座寺里的高僧一齊前來宮中講經?!?/br> “大師,您的位置已安排好了,請您入內去就坐吧?!?/br> 聞言,師隱便去看了一眼那宮人,但那宮人卻將頭埋的更低了些。 師隱抿了抿唇角,他不想為難這宮人。 傳來講經聲音的那殿的門,就開在那里,只需要他走進去即可。 宮人仍躬身立在那里。 師隱便不再多停,邁步走向那里。 他走近殿門時,便有臨近的僧人聽見動靜回首來看了他,師隱并不在意,繼續(xù)往前走,跨過門檻,進到殿里去。 這下一來,便不止在席聽講者,就連坐在前方講經的那僧人都停住了聲音,向師隱這里看了過來。 師隱毫不在乎,漫一看過,忽然怔住。 阿鸞…… 是阿鸞?! 師隱眼中映著靜靜人影,眼底卻是震動不已。 阿鸞就穿著一身玄色常服,正端坐在席上最前處,此時亦回首看向師隱,卻又別于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