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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隱:“祈雨佛典?” 歸雨解釋道:“念佛堂的師叔說,宮里面的皇帝派了人來我們大興寺,叫方丈主持的好讓天下雨的,就是祈雨佛典?!?/br> 師隱知道了。 歸雨也很疑惑地問:“只要我們誠心祈了,天就會下雨嗎?那為什么不下糧食呢?這樣一來,不是人人都不用辛苦了嗎?” 師隱聽著稚氣之語,笑了一下,說:“哪有這樣的便宜呢?!?/br> “天之事,不可猜度,唯盡人力而已?!?/br> 兩個小和尚還是不明白,但他們聽師隱說了,就點(diǎn)了頭:“哦……” 大興寺的祈雨佛典辦了,歸云和歸雨也在其中,只不過是排在末尾,他們年紀(jì)小,個子又矮,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跟著念經(jīng),卻想多看一些,想著回去好跟師隱講。 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師隱不出精舍了。 于是,等參加完了祈雨佛典,歸雨歸云回去精舍后,就把他們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跟師隱全都講了。 兩個小和尚講的東一句西一句,只是想到哪里說到哪里。 師隱就靜靜地聽著,并不出聲打斷。 祈雨佛典辦過了,但是天卻像是塞了耳朵,一聲都沒有聽到大興寺的僧人們的頌禱,仍是鐵了心一滴雨都沒有下過。 于是整個二月里也都是干的。 柳枝都抽了條,卻蔫蔫地貼在梢上,連鮮嫩顏色都黯淡著。 因此,宮里面便傳了消息,說三月皇帝要親自去祈雨了。 歸云歸雨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聽來的消息,總之一回來,就會跟師隱講,師隱也從不打斷他們的興致,只當(dāng)個最好的聽客,安安靜靜地聽他們講著。 阿鸞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來了。 師隱亦是許久都沒有再進(jìn)去過茶室。 那里面,還封存著一局未盡的棋,只等著一個笑容明媚的少年,來將這局難辨輸贏的棋,繼續(xù)走下去。 到了三月初五這日,外面的動靜很大。 就連師隱在精舍里都聽見了。 第15章 看煎瑟瑟塵 師隱聽見動靜的時候,正站在廊下。 但也就是聽見了,師隱對這動靜沒有更多的想法,轉(zhuǎn)身便又回了屋里去。 回到屋里,師隱在書案前坐下,攤開右手看了看掌心。 手掌上的傷口早已就好了。 阿鸞給他的那藥極好,傷口痊愈之后,連一點(diǎn)點(diǎn)的疤痕都沒留下。 而阿鸞給他手上系的那條打了死結(jié)的手帕,師隱也并沒有剪了,而是耐心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解開了那死結(jié)。 又將手帕洗凈了收在袖中,師隱想,等阿鸞再來的時候,他該把手帕還給阿鸞的。 但阿鸞卻一直不來。 自從大年初一那夜之后,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多月了。 他們再沒有見過面。 師隱不知道去哪里找阿鸞,再者,他這樣的身份,也并不合適出門去的,所以他只能守在精舍里等著。 皇帝的儀仗上午出去,下午臨晚時方歸,去回的動靜都不小。 師隱以為今天也就是這樣的動靜了,沒想到會有人再來訪。 這一次也還是歸云和歸雨來給師隱通報的。 歸云和歸雨一路快走著,到精舍里,還沒站定,就氣喘吁吁地說:“師隱師兄……那個人,那個人又來了!” 師隱便知道是誰了。 自他在這精舍里住下,來過此處的也就只有兩個人。 而歸云和歸雨從不曾見過阿鸞,那么剩下的,也就是年初一時曾到過的那個不知是何來路的韓宗言了。 師隱抬眼去看。 韓宗言已經(jīng)進(jìn)了院里,仍像上次時一樣,很自覺地就步進(jìn)了正堂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來了。 歸云和歸雨還沒有出去,兩個人就瞪著韓宗言,很生氣道:“你這個人,怎么都不等師隱師兄請你就自己進(jìn)來了?!當(dāng)真是無禮!” 韓宗言聽見這話,愣了一瞬,然后就拍著身下椅子的扶手哈哈地大笑了出來,轉(zhuǎn)頭看向師隱,道:“哎喲,大師您這可真是調(diào)||教有方啊?!?/br> “我上次來時,這倆小東西還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呢,沒成想現(xiàn)在都會護(hù)著您了啊?!?/br> 師隱微微皺了下眉,沒有搭理韓宗言的話,只是去看歸云和歸雨,溫聲與他們道:“你們先去吧,過一會兒回來吃飯?!?/br> 歸云和歸雨就乖乖地點(diǎn)了頭,一起出去了,臨出去前,又瞪了韓宗言一眼。 韓宗言仍是樂不可支地看著兩個小和尚。 等歸云和歸雨出去了,師隱便收了溫和神色,他看向韓宗言,淺色的眼瞳中不帶情緒,問道:“不知施主所來何事?” 韓宗言聞言,擺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道:“大師,咱們好歹也算是有一分喝茶下棋的情分在了吧?您何至于對我冷淡如此?。俊?/br> 師隱把上次問了沒得到答案的話又問了一遍:“你為何邀我來京城?” 韓宗言苦笑道:“看來我找著原因了。” 師隱就漠然地看著他。 “好吧,”韓宗言長聲嘆了口氣,說:“既然大師想知道,那我也只能說了?!?/br> “大師該清楚,當(dāng)時前去津州的,可不只是我一個人啊。“ 師隱蹙眉,問道:“何意?“ 韓宗言便不再說了,只是笑著道:“以大師這樣的智慧,難道還不能明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