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路勒斯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山根,藍寶石眼里滿是冰冷。 珀穆萊特、青楓、宋辭鏡,這筆賬他不能慢慢算。 . 沈決回了臥室后,第一件事是先捂住自己的心臟。 他一路強裝鎮(zhèn)定,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他出來時,站在書房門口候著的,還有守在走廊的保鏢團們一個個目不斜視的跟他打招呼。 沈決也只能面不改色的沖他們點頭以示回應,他看著冷靜,好像唇上的傷口是自己不小心磕破的,但實際上沈決的心跳喧囂到他都完全聽不見這世界的聲音了。 他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所有的感官只為路勒斯一個人而生,就連腦海里都滿是從穿越到現(xiàn)在和路勒斯相處的每一個過程。 無論是讓他提心吊膽的,還是讓他覺得溫暖愉悅的,甚至是冰冷膽怯的 他滿心滿眼滿腦都被他一個人所占據(jù)。 路勒斯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沈決真的不知道。 他覺得他沒有到喜歡的地步。 可要是路勒斯出事,他也會很難過。 大概是因為路勒斯是他到這個世界以后,唯一一個讓他感到親近的人。 別去想了。 沈決摁著自己的心口告訴自己:你總不可能去愛一個神經(jīng)病,也沒有那個本事去救一個神經(jīng)病。 他不是心理醫(yī)生,也不是圣父,或許主角沈玨有那個耐心一點點的將路勒斯這樣腦子不正常的人掰回正道,但他沒有。 他不是沈玨。 他只是一個不知道為什么會穿越到這個不屬于他的世界的普通人。 沈決脫下外套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兌換獎勵。 【兌換成功?!?/br> 【已換成夢境?!?/br> . 沈決坐在臥房的書桌前,隨意的翻看著一本書。 上頭都是寫晦澀難懂的語言,但他卻看得津津有味,好像是什么有趣的民間小故事一樣。 他正要伸手端起擺放在桌面的杯子喝一口還有些燙的甜牛奶,耳朵便微微動了一下。 沈決頭也沒回,只輕笑了句:你那點頭腦,是不是全用來攻克王宮的防護系統(tǒng)了? 窗臺外頭響起少年不滿的嘟囔聲:jiejie!外面冷死了,你都知道我來了,倒是給我開下門??! 沈決失笑,起身去打開落地窗的鎖:那么多的暗線明線防不住你,一扇窗戶還能難倒你? 這不一樣。白栗綻放出一個笑容,輕快的跳進了屋內,滿足的喟嘆一聲:這是jiejie的門,得jiejie點頭了我才敢進來。 沈決瞧了一眼外頭的風雪,刺骨的寒意幾乎化作刀刃撲面而來,最近他總有些心慌,總覺得天要變。 但這場風雪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一周了,如果天要變,那也是變好,沒什么值得心慌的。 沈決想大概是自己多慮了吧。 他關上窗又拉起窗簾,不讓外頭的冷風灌進來,隨后搓了搓自己的手:你也是膽子大。 白栗知道他在說什么,不悅的哼了哼:陛下的膽子更大! 他說:jiejie你都是卡俄斯神殿的圣女了,他竟然敢把你軟禁在這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沈決搖了搖頭,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他對我很好而且,我是自愿的。 白栗才不信,只暗暗磨牙:jiejie你別怕,如果他欺負你了你就跟我說,雖然我沒本事把你救出去,但是我也可以給他添點小麻煩惡心死他! 沈決無奈,只伸手捂住了少年被凍的發(fā)紅的手給他暖暖:真的不用,我和陛下的關系并非你想象的那樣。你既然把我當做jiejie,那以后就把他當做哥哥,好不好? 白栗扁扁嘴,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沈決又問: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不要來了嗎?陛下雖然對我很好,但他并不喜歡我和你們過多來往。他倒是不會對我怎么樣,可肯定會對付你們的。 白栗:我本來也不想讓jiejie你為難的。 他頓了頓,咬著唇嘆了口氣:jiejie陛下有跟你說自由聯(lián)盟可能要和我們塔洛斯帝國開戰(zhàn)的事情嗎? 自由聯(lián)盟和塔洛斯帝國不對付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自由聯(lián)盟總是sao擾塔洛斯帝國統(tǒng)治的一些小星球,為此他們也不是沒有開戰(zhàn)過,不然珀穆萊特也沒必要年年帶兵征戰(zhàn)。 但沈決又不是傻白甜,以為白栗說的是那些小打小鬧:他們要攻打塔爾星球? 塔爾星球是塔洛斯帝國最核心的星球,也是塔洛斯帝國的王宮所在地。 更是沈決和白栗現(xiàn)在腳踩的土地。 白栗只說:從我截獲的加密文件來看,的確是這樣的 他們瘋了?!沈決不可思議,因為激動體溫微微上升了點,捂著白栗的手也從一開始的溫涼變成了溫暖:他們怎么可能打得過塔洛斯帝國? 白栗察覺到了一點溫度的變化,將自己的手從沈決的手中抽了出來:jiejie,你別自己感冒了。我待會就暖起來了。 他頓了頓,又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哪來的自信要攻打我們,我來也是想問問jiejie宋殿主有沒有說什么?或者jiejie你有沒有聽萊特公爵提一嘴? 沈決昨天才見過宋辭鏡,至于珀穆萊特,他已經(jīng)有幾天沒有見過了:沒有這和宋先生有什么關系嗎? 卡俄斯神殿不是說可以聽見神的聲音嗎?白栗拉著他坐下來:jiejie你也知道塔洛斯帝國最初建立便是受到了神的指引。 的確,關于塔洛斯帝國的建立,幾乎是每個塔洛斯帝國的子民都耳熟能詳?shù)墓适隆?/br> 想當初舊時代遭遇文明危機,眾星隕落,隕石帶來了無數(shù)的災難也誕生出了異能。 然而異能并不能拯救人類文明。 也就是在這時,塔洛斯帝國的第一代皇帝受到神明的指引,選址于這個星球,按照神明所言將其命名為塔爾,又聽從神明囑咐,創(chuàng)建帝國,命名塔洛斯,從此更姓為塔洛斯。 塔洛斯帝國成立那日,眾星不再隕落。 第二日,洪災旱災停止。 第三日,地動山搖不復存在。 第四日,萬獸歸順。 至此,塔洛斯帝國便被人們奉為諾亞方舟,稱其是神的國度。 關于這事,沈決還因為好奇問過路勒斯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那時候路勒斯攬著他的腰,已經(jīng)困倦到快要睡著了,卻還不忘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告訴他說是真的。 根據(jù)他們家族的歷史記錄,塔洛斯一世的確見到了所謂的神。 那是在一片無塵之地,樹是靜止的,海是靜止的。 只有一位有著淺金色長發(fā),身穿白袍的男人坐在樹上。 男人閉著眼睛,他渾身的毛發(fā)都是淺金色的,就連眼睫和眉毛都不例外。 那男人抬手給了塔洛斯一世一本書,沒有半分言語,但當塔洛斯一世再眨眼時,他所見的一切便都消失了。 無論是無塵之地還是那神秘的男人。 那時沈決聽到路勒斯說這話,就覺得這人在拿自己開玩笑。 整個塔洛斯帝國誰不知道,只有他這位卡俄斯神殿的圣女才會有這樣的外貌。 因此沈決還和路勒斯生了一晚上的悶氣。 氣到第二天早上被路勒斯壓著醒來就什么都忘了。 是有這么個說法。 沈決想起了點不該想的,清了清嗓子,端起牛奶喝了口清神:怎么了嗎? 白栗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想問問殿主,有沒有聽見神的聲音,看看神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神要放棄我們了?。?/br> 沈決微怔。 他沒想白栗是要問這個。 但一想到神要放棄塔洛斯帝國,要放棄塔洛斯,要放棄路勒斯 沈決的心就忽地揪了起來,他捏著杯子的手猛地縮緊,也不管杯壁還很燙,燙到他的手心又紅又疼甚至快要沒有了知覺。 沈決只肯定道:神不會放棄塔洛斯帝國的,永遠都不會。 白栗沒想到沈決的反應會那么大,立馬道:對??!我也覺得!神既然讓一世創(chuàng)立了塔洛斯帝國,就不可能會放棄塔洛斯帝國吧?不然閑著沒事干建了又拆拆了又建? 他頓了頓,盡量安撫沈決:jiejie,我就是覺得這里面有點不太對勁。主要是自由聯(lián)盟為什么敢攻打我們主星球?這不是以卵擊石嗎?還是陛下對他們太仁慈了他們覺得自己又行了? 從去年開始,路勒斯只有被人罵暴君,罵他殘酷無情,罵他不是人是個畜生的份,除了路勒斯手底下的人,沈決還沒聽誰說過路勒斯仁慈。 說這話的還是白栗,沈決不由得覺得稀奇:仁慈? 白栗點頭:是啊,陛下以前都會善待戰(zhàn)俘,若是老弱病殘孕,就好好安置,如果是壯丁,就讓其在塔洛斯帝國工作,以此換取錢糧生活。 說到這個,白栗還有點懷念以前的路勒斯:其實陛下本質是個善良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了,他忽然就性情大變。 沈決也想知道路勒斯到底怎么回事。 以前的他是個發(fā)誓要保護國民,要統(tǒng)治好塔洛斯帝國,要改變貴族強權制,也想要化解自由聯(lián)盟和塔洛斯帝國之間的矛盾的人。 但現(xiàn)在的路勒斯 和路勒斯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差的太遠。 沒有什么性情大變的。沈決微微垂眸,掩住了自己眼中的惋惜,只說:他永遠都是路勒斯。 白栗心里不爽,面上也只能哄沈決:我的錯,對不起嘛。jiejie,我以后都不會在你面前說他的壞話了。 jiejie,你回頭把這事跟陛下說一聲吧?就算我截獲的消息是假的,提前有個準備也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沈決輕輕點頭,白栗便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電子手表:我得走了,王宮的防護系統(tǒng)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我再不走,就要被陛下給扣住了。到時候讓jiejie你兩難就不好啦。 他起身朝沈決揮了揮手:jiejie要是有什么事就聯(lián)系我!我一定趕到! 白栗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個年紀的少年,本來就該是無憂無慮的:我可是能保護jiejie的超人! 沈決失笑,彎起眉眼朝他揮了揮手:那小超人,下次可要記得給我?guī)恰?/br> 好??! 快去吧。 那jiejie再見! 嗯,拜拜。 目送著白栗離開后,沈決便將窗戶的鎖再次落下。 這回他沒有急著拉上窗簾,而是看著外頭飄落的一片片雪花,皺起了眉頭。 他擔心白栗所說的一切都會成真。 但憂慮的念頭一起,他又自嘲一笑。 想那么多干嘛,就算真的要開戰(zhàn),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過是一個想要活下去的尋常人而已,這場戰(zhàn)爭或許會死很多人,或許自由聯(lián)盟會就此覆滅,可他有路勒斯,路勒斯會庇護他一世,他能夠活下去就足夠了。 小時候的苦日子過了那么多,每天都在擔心自己第二天會餓死,好不容易熬過去了,現(xiàn)在居然還有閑心管起別人的生死來了? 沈決罵自己,你還是吃太飽了閑的。 沈決隨意的拉起窗簾,正要回頭繼續(xù)看那本還沒看完的書,卻不想轉身的時候也不知怎么回事沒有站住腳。 他滑了一下,手撐到了一旁的桌子才沒有摔跤,但手背卻不知道在哪里劃了一下,劃出了一道血痕。 沈決皺眉,總覺得剛剛自己身體里像是有另一個人cao控自己一樣。 不過念頭才起了一瞬,他便沒有再多想,反而是垂首輕輕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想要以此止血。 卻不想他的異能居然因此被動發(fā)動,沈決腦袋一沉,最后陷入了一片昏迷。 沈決看到了他從未設想過的情景。 激光槍和從天而落的炸.彈掠奪著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生命。 塔爾最堅實的防護罩不知何時被人打開,連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就先消失。 那曾經(jīng)是無數(shù)人心中的希望,他們看過一遍遍的軍事演習,甚至防護罩甚至可以擋住一顆星辰的隕落。 然而現(xiàn)在他們的希望連亮起都沒有就被熄滅。 戰(zhàn)火燃燒了這片土地,轟塌的房屋和高樓成了加劇人們心中恐慌的東西。 沒有人迎戰(zhàn)。 帝國的軍隊宛若死物一般,沒有任何人保護這些脆弱的民眾。 錢幣散落在一地卻無人敢拾取,和父母走散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哭喊出第一聲就被忽如其來的炸.彈吞沒,漂亮繁華的帝都在剎那之間變成了廢墟和煉獄。 這是怎樣的一副人間地獄。 沈決猛地掙扎出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就躺在臥室的地板上。 恒溫的中央空調并沒有半點用處,他全身冷的比外頭的雪還要冰。 沈決聽見自己的腦子里好像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將所有的一切剖給他看,讓他不得不去面對 那是未來。 自由聯(lián)盟的確攻打了塔洛斯帝國。 塔洛斯帝國引以為傲的軍隊沒有迎戰(zhàn),他們全部都銷聲匿跡。 那位被譽為帝國的矛與盾、帝國的雄獅的珀穆萊特也沒有站出來。 到底怎么回事? 沈決勉強起身,想要去找路勒斯,想要告訴路勒斯這一切,忽地想起了路勒斯最近的不正常。 那男人這段時間好像是著了魔一樣,幾乎每日每夜的跟他說讓他什么都不要相信,只要相信他就夠了。 對,相信路勒斯就夠了。 未來并非完全無法改變。 路勒斯這么厲害,肯定能阻止這場戰(zhàn)爭的! 而且還有白栗的預警 砰! 劇烈的撞擊聲響起,沈決心里一突,下意識的朝著窗戶那邊看去,直接窗簾微微晃動了一下,但很快卻又歸于平靜。 然而沈決并沒有因此放心,反而是飛速朝著那邊走去,不顧自己手腳冰冷到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