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我媳婦吧！求你了，她還大著肚子呢！”

    “你讓我饒了你媳婦？饒了想破壞風氣的壞分子？社會主義還怎么搞？資本主義就是因為她才來破壞我們國家的！”葛燕還抓著牛家媳婦的頭發(fā)，橫眉豎目的看著其他的□□，“那個黑'五類子弟跟投敵叛國的鄒豐年呢？”

    “還在臺上等我們呢?！?/br>
    “把他們帶來一起批'斗！”

    “牛家媳婦背著人偷吃雞蛋！”

    “偷吃雞蛋就是牛鬼蛇神！”

    “牛鬼蛇神就是反革'命！”

    “掃除牛鬼蛇神！”

    “打倒一切反革'命分子！”

    牛家媳婦被葛燕和其他人嚇壞了，有人上前對她拳打腳踢，她被打倒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喚。

    “羊水破了！”

    ☆、第 260 章

    這個年代吹出了一股歪風，好人不愿意隨風蕩，惡人就開始見風使舵。

    公社開大會，原本紅衛(wèi)隊是要批'斗褚裟跟鄒豐年的。

    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大隊長葛燕就聽小人打小報告，說在牛家媳婦在搞舊時代那一套，他們家在破壞革'命。

    “那天，總理把我和老劉找去，布置在小組會上如何保護好老同志的工作，總理特別囑咐，讓我們不要在小組會上發(fā)言，以免發(fā)言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加以利用?！闭f到此處，鄒豐年嘆了口氣，他沒想到自己還是被人抓了把柄，然后變成這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人存了壞心思，你就算知道，也總有疏忽大意的時候。

    鄒豐年總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家人，兒子死前還把責任扯到自己身上。

    “你爸……”

    “爺爺，你沒有錯，爸他也沒有錯。我不知道是誰的錯，總會過去的，我相信總理一定會來救我們的?！?/br>
    “我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啊。”

    “你們在說什么？還不閉上嘴？”社員揚起皮鞭狠狠抽在了鄒豐年的背上，“你還不叫疼？再給你一鞭子，看你疼不疼！”

    褚裟在一旁默默站著，剛才跪了有了一會兒了，腿都麻了，于是他便偷偷轉(zhuǎn)了轉(zhuǎn)腳，活動一下腿腳，別落下什么病根。

    “別說話，讓你們說話時才能說話，聽懂了沒有？”

    褚裟現(xiàn)在又餓又渴，根本沒心情說一句話。他極其佩服鄒家爺孫倆的“堅強”與“單純天真”，居然還相信有誰會來救他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天王老子估計都說不上它的名字來。

    今天艷陽高照，白白的天空上只有一個亮亮的大太陽，也不見白云，像有一張無形的羅網(wǎng)正在等待獵物落網(wǎng)，讓人心里升起不可名狀的恐怖。

    屋里傳來牛家媳婦一聲比一生凄厲的慘叫，鄒成言摸了摸心口，他很不安。

    牛二旦抱著頭在磨邊，他因為護著媳婦挨了幾個人的毒打。

    他的老娘被關(guān)進了拆房，正捂著被紅'衛(wèi)兵踹了一腳的心口哭嚎孫子。

    有個知青手里拿著□□，他翻開某一頁開始念，“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br>
    “沒錯，要敢于斗爭，敢于勝利！大家跟著我念，打倒反動派！”葛燕攥著拳頭舉過頭頂，用不著喇叭助威，光是憑嗓子生喊，她的聲音都能傳出一里遠。

    “打倒反動派！”

    “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產(chǎn)婆在屋里忙的滿頭大汗，屋外還有一堆人振臂高呼，她著急忙慌的出來，“不行?。∵@孩子好像是頭朝上，沒法生啊！這會憋死的！”

    “??？媳婦，孩子，哎呀！”牛二旦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是他沒用。

    不關(guān)他的事，褚裟往后退了退，他身上的罪行已經(jīng)夠重了，別給自己添麻煩了。

    屋子產(chǎn)婦的聲音越來越慘，牛二旦急得就要帶著媳婦去鎮(zhèn)上。

    “不行，她還得挨批'斗呢！”葛燕的大眼睛一瞪，她直勾勾的看著牛二旦，“你是要加入反革'命陣營嗎？”

    “二旦，現(xiàn)在送醫(yī)院也太晚了?！碑a(chǎn)婆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但她也沒轍，只能聽著牛家媳婦痛呼。

    褚裟遲疑了一會兒，緩緩舉起手，“讓我試試看，我母親是產(chǎn)科醫(yī)生，我學過這類知識的。”

    “不行！牛家媳婦肚子里懷的不是人，是資本主義小孽障！”

    “人命關(guān)天?！?/br>
    “這是上級的命令，就是要嚴格執(zhí)行！”

    “什么命令？”

    “割尾巴！割掉這些舊社會的殘余勢力！”

    葛燕有一雙大眼睛，并不是所有大眼睛都是漂亮的，她的這雙眼睛里透著一股子難以描述的氣息，像是被什么附了體，入了魔，你無法從她的眼睛里看到關(guān)于人性的一面。

    割尾巴是指清除所謂私有制的殘余，是當下流行在農(nóng)村中的極“左”口號。實質(zhì)上，這是對廣大農(nóng)民合法經(jīng)濟活動的限制和打擊。

    “算在我頭上，反正債多不壓身，留我一條命回去侍奉爹娘就夠了。”

    “你們是團伙！同志們啊！□□分子聯(lián)合起來了啊！”

    “打倒反動派！”

    “打倒反動派！”

    “打倒反動派！”

    “大哥，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媳婦接生?！瘪音牟还苓@幾個時不時就要發(fā)瘋吼一吼號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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