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也有點失落，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根本就忍受不了和謝沉之間的離別。

    年初分開了不到半個月，他就忍不住跑過來找謝沉了。接下來還要分開一年、兩年，算都算不清楚。

    唉。宋皎有些沮喪地撐著頭，望著城樓下篝火照不見的、黑洞洞的地方。

    謝沉站在他身邊，因為軍中的規(guī)矩，還披著甲胄。他稍微彎下腰，湊近了，看見他耷拉下來的嘴角。

    “怎么了？不高興了？”

    宋皎垂了垂眼睛，嘆了口氣：“有一點。”

    謝沉從荷包拿出一個銅鑄的小狼，放在他面前：“喏?！?/br>
    那小狼是坐著的，后爪盤在地上，尾巴也盤著，兩只前爪搭在前面，正仰天長嘯，很是生動。

    宋皎垂下來的眼睛眨了眨，唇邊有了點笑意。

    謝沉又從荷包里拿出一只小羊。

    小羊也是坐著的，四只腳都特別短，盤都盤不起來，只能懸在空中。尾巴也短短的，貼在后面。

    宋皎這才笑了：“你哪里弄來的狼和羊？等一下又要說你是大灰狼?！?/br>
    謝沉沒說話，又拿出一只老鷹。

    宋皎看了一眼老鷹，轉頭去看他，看見他手里拿著個鼓鼓囊囊的荷包。

    “這是什么？”

    謝沉繼續(xù)往外面拿銅鑄的小玩意兒。

    一條盤起來的長蛇、一只嘶鳴的駿馬、一頭飲水的老牛。

    各種動物，一共十八個，在城垛上排滿了，像是動物園。

    宋皎蹙眉，又問了一遍：“這是什么？”

    謝沉道：“草原十八個部落的舊兵符。”

    宋皎驚道：“??？怎么在你這里？”

    “朝廷會給他們發(fā)新的兵符，舊的就沒用了。”謝沉道，“我覺得挺好看的，就拿過來了，送給你?！?/br>
    宋皎捏起那只小狼，搓了搓它的耳朵，又好氣又好笑：“應該交給謝爺爺集中銷毀的，哪有拿這種東西來送人的？鸚哥跟他的心上人表白，都知道要送花，哪有人送這個的？”

    謝沉好像和宋皎手里的那只小狼感官想通，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夜色一樣深沉，卻和死寂的夜色截然分明。

    “我就送，十八個部落，都送給你。往后我把整個天下都送給你?！?/br>
    謝沉好像一點都不懂浪漫，好像又特別懂得。

    宋皎看了他一眼，按捺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低頭把十八個小動物排好，不敢再看他。

    謝沉湊過去看他，想要偷香一口，不想這時，兩人身后忽然傳來歡呼聲。

    兩個人像是做壞事被人抓到一樣，迅速分開了。

    可等回頭一看，他們才反應過來，不是他們被發(fā)現(xiàn)了，這么遠的距離，還是晚上，根本沒人能看見城樓上的場景，是宴會那邊，草原人和齊**士各自派了一個人，正在“比舞”，所以他們歡呼。

    樂聲也越來越大，傳到城樓這里，也十分清晰。

    宋皎看向謝沉，眼珠轉了轉，隨后大大方方地走到謝沉面前，要拉他的雙手。

    “我們也來跳舞?！?/br>
    謝沉被他握住手的時候，下意識挺直脊背，身形有些僵硬。

    宋皎舉起他的手，十指穿過他的指縫，扣住他的手，試著邁了一下舞步，然后就踩到了謝沉的腳。

    他靠在謝沉懷里，歪了歪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跳?！?/br>
    他只是……五歲的時候，在電視上看到過，到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他不會跳，便要松開謝沉的手，謝沉一轉攻勢，反過來握住他的手，用腳尖碰了碰他的腳尖：“我知道，就是該踩的?！?/br>
    宋皎笑了笑，兩個人就這樣緊緊地挨著，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挪動。

    不遠處樂聲更盛，“比舞”已經(jīng)結束，所有人又笑鬧成一片。

    宋皎被他們帶得，原本要離別的傷感淡了許多，額頭靠在謝沉的盔甲上，一雙眼睛彎成月牙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樂聲漸漸停下了，謝沉還是扣著宋皎的手，

    謝沉低下頭，靠過去要做什么的意思很明顯，宋皎也抬頭看他。

    還沒怎么樣的時候，宋皎忽然眼睛一彎，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笑得不能自已。

    謝沉疑惑：“你在干嘛？”

    宋皎一邊笑，一邊道：“我……噗……”他低頭緩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還是抿著嘴、忍著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想到好笑的事情?！?/br>
    謝沉有些不滿：“卯卯。”

    “真的很好笑?！彼勿ㄒ贿呌帽傅哪抗饪粗?，一邊還是在笑，“沉哥，我想到你小時候豬叫?！?/br>
    謝沉：？

    “還有你小時候用樹枝攪拌牛屎，我……雖然你那時候是為了救我，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剛剛看到你的時候，忽然就想到了。”

    謝沉：？？

    宋皎只是看著他，就無端想到這些事情，笑出聲來，怕傷到他，連忙又低下頭。

    “還有，沉哥，你小時候……我剛剛忽然發(fā)現(xiàn)，你小時候好多事情，我好像忘記了，但其實我全部都記得?！?/br>
    謝沉：？？？

    謝沉表情凝固，不活了，他想從城樓上跳下去。

    和老婆從小一起長大，就這一個缺點。

    謝沉當即賦詩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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