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日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飛，但隨即，它又一躍而起，像是撲過來的風(fēng)暴，抓住了克拉克的衣領(lǐng)。

    它那雙深藏在層層硬殼之下的奇丑無比的眼睛里，一點點紅光慢慢加深、加重，然后在紅光瀕臨爆發(fā)的那一刻，向克拉克激射出兩道赤紅的熱射線！

    它在被熱射線殺死后，學(xué)會了克拉克的熱射線。

    克拉克的被熱射線強悍的沖擊力推入云下，毀滅日用雙手抓住克拉克的兩肩，熱射線瘋狂地掃射克拉克胸口，然后高舉右拳，一拳一拳再次快速砸落！

    它的拳頭甚至在克拉克臉上爆出火星，震蕩的空氣波讓云層如煙圈般消散，克拉克一路從數(shù)千米的高空被它砸向地面，他們摔進(jìn)一座辦公大樓，一層層地撞碎樓板，從大樓七十二層最頂端一路砸到底部

    正值清晨，大樓里來上班的員工并不多，絕大部分樓層都空著，在大樓最底樓，克拉克被撞進(jìn)一個深坑。

    毀滅日再次高高躍起，這一次，他撞斷大廈的二樓，然后一腳踩中克拉克的胸口！

    灰飛四濺。

    它連續(xù)快速踩了十幾腳克拉克，克拉克胸口肋骨在盡數(shù)斷裂，他耳中溢出鮮血，身上的氪星制服開始碎裂。

    他在毀滅日的重?fù)糁缕D難地喘息著，藍(lán)眼睛被自己的鮮血滴中，半闔半閉間，他聽到羅夏的聲音，從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那是落日時的聲音，羅夏在他耳邊說：你要守護(hù)地球上的一切。

    我要守護(hù)地球上的一切

    我將守護(hù)地球上的一切！

    他極為困難地扭過頭，看見了大樓一層，在寬大的前臺后面，一個普通的金發(fā)女生正絕望而驚懼地蹲起身體，抱頭哭泣。

    在她頭頂，那條被毀滅日撞斷的橫梁，已經(jīng)嘎吱作響，即將砸下

    克拉克猛然在毀滅日跳起的間隙中掙脫，以自己的身軀為盾，擋住了那條重達(dá)數(shù)噸的橫梁。

    橫梁砸在他背上，裂成數(shù)截，他額上鮮血滴落，卻襯得那雙藍(lán)眼睛愈發(fā)碧藍(lán)。

    那女生在他的保護(hù)中安然無恙。

    她哭噎著，滿含淚水的眼睛仰起頭，有如仰望太陽神一般看著他：超人

    克拉克的藍(lán)眼睛慢慢地眨動了一下，他搖搖欲墜地緩著力起身，隨即被毀滅日從背后一把提起，拽著他的披風(fēng)，狠狠甩出大樓！

    他飛出一百多米，撞出大樓，又撞碎了大都會圖書館前的智慧女神像。

    他在磚塊和石柱的廢墟中奮力爬起，被撕裂的制服露出傷痕遍布的背部，脊柱兩旁的肌rou隆起，仿若山巒。

    他擦了一把眉骨上的血跡，視野中的毀滅日從大樓里奔出，即將向他撲來。

    藍(lán)眼睛看著那只來自氪星的怪物，強悍地飛身與它相對撞去！

    與他同時飛去的，還有金色的套索、綠色的實體化巨槌、黃金波塞冬三叉戟、微型電子光束炮

    他所有的朋友們，都在同一時間趕到。

    羅夏被劇烈的震動驚醒。

    他頭很暈，捂著腦袋，有點難受地緩了半天，然后摸索著爬下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克拉克的小公寓里。

    克拉克呢？

    他茫然得像是個失去庇佑的孩子，尋找著他唯一的依靠。

    克拉克去哪了？

    他是不是要拋下他了？

    羅夏在公寓里急得四處打轉(zhuǎn)，翻找著克拉克留下來的東西，然后看到了桌面上打開的電腦閃過一個新郵件通知。

    他急忙打開郵件。

    里面發(fā)來的，是幾張露易絲的照片，她被麻繩捆在粗壯的生銹水管上，嘴巴也被勒住，紫色的眼睛卻依然不屈地瞪視著鏡頭。

    隨信附著的，還有一行地址，位于大都會的港口。

    他一下就慌了。

    露易絲露易絲露易絲是克拉克在報社的朋友，他不能讓露易絲陷入危險，那樣克拉克會很傷心的他要去救出她！

    他進(jìn)化成天使獸，前往郵件上所說的地址。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

    一整套準(zhǔn)備多年的，專門用來對付外星高級生命的裝置，正在那里等著他。

    在正義聯(lián)盟所有人的合力戰(zhàn)斗下，克拉克強忍劇痛，拿起蝙蝠俠帶來的那支氪石長矛，貫穿了毀滅日的身軀。

    來自氪星的怪物，最終只能被氪石殺死。

    毀滅日轟然倒下，克拉克無力地松開了氪石矛，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浸透。

    和他并肩作戰(zhàn)的朋友們，也都深受重傷。

    克拉克吃力地粗喘著，掛在睫毛上的粘稠血液幾乎擋住他的視線，他閉上眼睛，調(diào)動聽力，想聽一聽他所愛之人的心跳。

    喬納森、瑪莎、羅夏他們都在大都會，在這場慘烈的戰(zhàn)斗結(jié)束后，他或許還來得及趕上和他們一起吃個晚餐。

    但他的臉上，卻猛然間出現(xiàn)了無比恐懼的神情。

    羅夏。羅夏的心跳不對勁，太微弱了，太微弱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他猝然如閃電般飛出，飛向他聽到的位于港口的位置。

    這里仿佛經(jīng)過一場大戰(zhàn)，到處都是殘磚瓦礫，幾艘?？康妮喆菜槌闪藲堅?，沉落在水底。克拉克愈加慌亂，他跌跌撞撞地順著羅夏的心跳飛入一間屋子，然后便看見了屋內(nèi)被綁縛的露易絲。

    露易絲一見到他，就發(fā)出劇烈的悲鳴和嗚咽，她的嘴巴被勒住，說不出話，只能不管不顧地瘋狂搖頭，踢著腿，如同在做最后的掙扎。

    克拉克看見露易絲落難，忙飛過去想要幫她解開繩索，卻在觸碰露易絲的剎那，觸發(fā)了露易絲胸前口袋中，那個小丑特有的毒液噴射裝置

    具有迷幻性質(zhì)的氪石噴霧，籠罩了克拉克全身。

    克拉克本就戰(zhàn)至力竭，剛剛拿起過氪石長矛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無法抵抗噴霧的作用，他在綠色噴霧中瀕臨窒息，跌倒在地。

    他想要爬起來。

    他要讓自己爬起來。

    羅夏，羅夏

    他得爬起來去救羅夏！

    羅夏的心跳聲越來越微弱了他得趕快找到他他還要帶他去移植抑制器

    他的手指抓撓著地面，用盡所有的力氣站起身。這時，房間的門被人用力扯開，克拉克在鐵門的撕裂聲中回過頭，看見了剛剛才被他們打敗的毀滅日，再次出現(xiàn)在他身后。

    克拉克不做他想，立刻飛身沖了上去！

    他和毀滅日殊死搏斗。

    可出乎意料的是，毀滅日竟然沒有怎么反抗他。

    他帶著毀滅日飛出大氣層，他拼盡全力，要去守護(hù)身后的所有一切

    他殺了它。

    但墜落在他懷中的，卻是一具，他摯愛的尸骨。

    作者有話要說：　　他來了他來了，不義超帶著小黑屋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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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三場葬禮

    作為蝙蝠俠, 布魯斯韋恩熟知哥譚，猶如熟知自己的一部分軀體。

    那個沒有在報紙上寫出的哥譚，那個沒有被電視節(jié)目所報道的哥譚在所有關(guān)于哥譚的重重傳聞之下, 在無盡的犯罪與永恒的瘋狂中，那個另一面的哥譚。

    這個哥譚夜色深重。

    他知道鉤索槍該在哪個方向射出, 才能準(zhǔn)確勾準(zhǔn)滴水獸的頭顱；他知道跳上哥譚警局的頂樓后需要走多少步，才能抵達(dá)那盞舉世聞名的蝙蝠燈畔；他知道第九大街最深處的倒數(shù)第三個下水道入口處, 虛掩著一扇通往哥譚地下交通系統(tǒng)的大門；他知道關(guān)于哥譚的一切

    他知道如果沒有在圣約翰大街的鐘樓上丟出粗細(xì)適當(dāng)?shù)睦K索, 他會需要多長時間, 才能從鐘樓底部的摔碎的制服里爬出二十七分鐘；他知道如果沒有在遇到雙面人時準(zhǔn)備好一支□□，他被中彈的腰際需要打開幾個切口，才能取出那顆深嵌他腹部的子彈；他知道一個人制服二十個雇傭兵，要斷掉多少根骨頭

    他知道他就是哥譚。

    他與哥譚背負(fù)同樣的罪孽。

    他與哥譚迷失在同樣的黑夜。

    很多年前，一個孩子從那條電影院背后的小巷中走出。

    哥譚從此孕育出屬于它的怪物。

    黑色披風(fēng)在哥譚深夜展開，他從高踞大廈頂端的滴水獸上跳下，如同在張開雙臂擁抱整個哥譚的黑暗。

    作為血rou之軀，布魯斯韋恩是可以被摧毀的。

    但作為一個代表著恐怖和夢魘的標(biāo)志, 蝙蝠俠將在這座城市中獲得永生。

    黑暗騎士是哥譚永不隕落的傳說。

    哥譚的罪犯將永遠(yuǎn)被籠罩在處刑者的恐懼中，他是他們的達(dá)摩利斯之劍。

    這柄劍高懸在哥譚所有罪犯的頭頂, 讓他們在踏出每一個即將犯罪的下一步時，心驚膽戰(zhàn)地思量。

    思量黑暗騎士的憤怒，是否會有如阿喀琉斯的怒火, 將他們投入地獄。

    然而, 然而。

    當(dāng)阿喀琉斯的腳踵被毒箭射中。

    這個曾經(jīng)強大到與黑暗融為一體, 成為長夜中一座警示碑的孤獨之人

    在他垂落的披風(fēng)下，遭萬箭穿心。

    他要去參加三場葬禮。

    第一場葬禮，埋葬他的養(yǎng)子, 杰森托德。

    在那個毀滅的日子，他趕到倉庫時，小丑已經(jīng)用撬棍打碎了杰森身上每一根骨頭。

    綠頭發(fā)的瘋子在被他抓住時仍然哈哈大笑，他笑得打滾，甚至將混著白色粉底的骯臟淚水擦在蝙蝠俠的黑披風(fēng)上。

    而他抱著自己孩子的尸體，黑披風(fēng)如一滴在地面洇開的墨跡。

    他顫抖地用手指觸碰他的頭發(fā)。他從未像這樣摸過他的頭發(fā)，也就未曾知曉，原來這個孩子一頭黑發(fā)，竟是出乎意料的柔軟。

    這個孩子一生都在臉上帶著股憤世嫉俗的戾氣，像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在死后恢復(fù)了長久的平靜。

    在那個夜晚的小巷，他走近蝙蝠車，看到那個瘦弱伶仃的身軀如同被獵人捕獲的幼豹，僵硬地縮在蝙蝠車后。

    這個滿身污跡的流浪兒，想要卸下他蝙蝠車的輪胎賣錢。

    流浪兒握著手里的扳手，藏在蝙蝠車輪轂后的兩雙眼睛抬起，藍(lán)灰色的眼珠晶瑩透凈到一種驚人的地步。

    蝙蝠俠一步一步走近他，黑披風(fēng)在身后拖出黑暗騎士所有恐怖的傳聞那是在哥譚大街小巷中，被人們用驚恐的耳語所流傳的威嚇?biāo)凶飷旱墓适隆?/br>
    但這個流浪的小孩卻只是倔強地看著他，像是被他嚇壞了，又像是執(zhí)意要站在他面前，用身體語言向他表示：我偷了你的輪胎，但我不會跑，我就站在這，我哪也不去。

    蝙蝠俠站在他面前，蝙蝠面具后的鋼藍(lán)色眼睛看著這個野狗般的孩子，沉默的威壓幾乎將空氣都凝成實質(zhì)。

    他在這個孩子稚嫩的面龐上看到了某種靈魂深處的不甘，某種對命運的憤怒與抵抗，他對這個世界抱有不服輸?shù)膭蓬^，而這份不甘，竟然在黑暗騎士如一個黑色深潭的內(nèi)心中，投出了他自己曾經(jīng)的模樣。

    他把他帶走了。

    這個孩子還以為他要懲罰他，拼命地在蝙蝠車上掙扎，撕咬他的披風(fēng)，還在蝙蝠車控制盤上亂踢一氣。

    他一把將手掌拍在儀表盤上，抓住這個小混蛋的脖子，用他專門震懾罪犯的那種粗啞低沉如同地獄惡鬼般的聲音威脅他，讓他不要試圖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他把他收為了自己第二個養(yǎng)子。

    卻依舊保留了他原本的名字，杰森托德。

    杰森和迪克最初常常打架，兩個男孩的眼睛里都冒著憤慨的火光，他們誰也容不下誰，常常打得臉上青青紫紫，到處貼著繃帶。

    但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他們的關(guān)系又突然破冰。他們不再打架了，甚至偶爾還會相互協(xié)作，但卻把他們的對外矛頭，一致朝向了他。

    兩個孩子都或多或少地與他發(fā)生意見摩擦。尤其是杰森，他們父子之間幾乎沒有好好說過話的時候。

    杰森面對他時，表情永遠(yuǎn)是高傲和抵觸的，但在眼底那一絲渴望的期冀，卻像是一團(tuán)在黑暗中燃燒的火苗。

    如此耀眼。

    他知道這個孩子崇拜著他。杰森渴望獲得他的認(rèn)同，哪怕是僅僅一個點頭。

    但他無法他早已在與無序和混亂做斗爭的漫漫夤夜中，化身為黑暗。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冷漠和堅硬的態(tài)度蝙蝠俠的態(tài)度去對待一切。

    所以他從未對這個孩子展現(xiàn)過一絲父親的溫情。

    他培養(yǎng)他，訓(xùn)練他，教授他所有的戰(zhàn)斗知識、槍械技巧，帶他去看哥譚每一處掩藏秘密的通道。他無疑在他身上傾注了和迪克同樣多的心血，卻吝嗇而頑固地，不愿意說出一聲試探性的關(guān)懷。

    在迪克離家出走后，他讓杰森成為了新一任羅賓。

    青少年在穿上制服時的興奮顯而易見，他試圖在他面前壓抑自己的激動，卻還是忍不住憑空打了幾拳，渾身的躍躍欲試。

    他在他旁邊無言地低頭喝了口咖啡，默不作聲。

    在與新任羅賓一起打擊犯罪的過程中，他們的爭吵越來越多。

    羅賓無法理解他的固執(zhí)，而他也不打算對任何人解釋他的信念。

    爭吵頻繁爆發(fā)，便成為了他們之間對向的推力，將父子二人推得越來越遠(yuǎn)。

    他們兩個是世界上關(guān)系最緊張的父子。

    看起來他們是相互憎恨的。他們總要爆發(fā)□□味十足的爭吵，他沒有好聲好氣地和杰森說過一句話，而杰森也總是口口聲聲稱呼他為老蝙蝠，甚至回避叫他的名字。

    在那個杰森獨自離開他的晚上，他們再次爆發(fā)出無可避免的爭吵，杰森在臨走時用氣恨的眼神最后看了他一眼，告訴他我當(dāng)然會負(fù)責(zé)到底。

    他那時已是全然的憤怒，他沒有多做挽留，想著羅賓在總會在獨自離開蝙蝠洞后回到他身邊。

    但他后來才明白，原來人有時會要用一生，去悔恨一個最平常和微小不過的舉動。往往如此，從來不變。

    那竟然成了他和杰森的最后一次談話。

    他失去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