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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養(yǎng)成手札 第18節(jié)

    “來人,給我掌嘴,打到我滿意為止?!?/br>
    “把她關(guān)在柴房里,一滴水都不許給她喝。”

    “…”

    那些聲音越來越清晰,打在她的耳邊,打在她的血rou上。

    “不要,不要!”靜姝雙手抱在腦后,整個人都埋在膝蓋里,眸子驚恐,眼睛里的淚沾濕了衣袖,身體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那些令她恐懼的人和事從未離她遠去。

    馬車外怒吼的風(fēng)像是在無情的喧囂,即便靜姝重活一次,依舊逃不掉這噩夢。

    她現(xiàn)在還在寧國公府,沈念臻早晚有一天會回來,沈鏡真的愿意為了她,拒絕自己的兒子嗎?還是…他為了緩和和沈念臻的關(guān)系,會把她親自送到他屋里,重復(fù)當(dāng)初的冰冷。

    靜姝手緊緊攥在一起,指尖恰白,掌心里都出了血,一滴一滴落在素白的襦裙上。

    馬車的簾子忽地被人掀開,一大片光照了進來,夾雜著潮濕的涼氣。

    靜姝下意識地伸手擋住外面的光,緊縮到一角,沈鏡身上被雨淋透,“前面有家驛站,你隨我出來?!?/br>
    耳邊是熟悉又沉穩(wěn)的聲音,撫平靜姝心里的恐慌,她遲緩地抬起頭看向沈鏡,小臉蒼白如紙,冷汗順著她的額頭落了下來。

    “沈叔叔…”靜姝有些哽咽,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沈鏡意識到她情緒不對,跳進馬車,剛到她面前,靜姝就撲到他懷里,哭出聲,“沈叔叔…”

    淚水洶涌,即使以前靜姝會被他訓(xùn)斥得委屈,也沒哭得這么厲害過。沈鏡溫?zé)岬恼菩陌矒崴暮箢i,“怎么了?”

    靜姝不說話,只是哭,哭得身子在他懷里一抽一抽,不停地打嗝。

    “沈叔叔,你…會把我送給別人嗎?”靜姝仰頭看他。

    毫無緣由的一句話。

    她不確定,不確定沈鏡的承諾是否比得過他和沈念臻的父子關(guān)系。既然沈念臻從小不在沈鏡身邊長大,沈鏡又不擅于表達情緒,那他是否會為了緩解他們父子二人的關(guān)系來把靜姝當(dāng)作籌碼。沈念臻對于靜姝的欲.望,靜姝一清二楚。他耐心地把她養(yǎng)到及笄,耐心地等她成為他的掌中之物,絕不甘心把她輕易放走。

    沈鏡沒多問她為什么要說這句話,摸著她的后頸,給她確定的答復(fù),“不會?!?/br>
    “如果這個人是您的兒子呢?”靜姝再次開口,她無暇去考慮沈鏡是否會懷疑什么,只是此時她想要一個答案。

    沈鏡看著她,兩手攬住她的腰慢慢抱住,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除非你是自愿,否則沒有人能強迫你?!?/br>
    這句話仿如一顆定心丸,安撫住靜姝被暴風(fēng)雨打亂的心。

    沈鏡抱著她去了驛站,里面燒了熱水,靜姝在靠在浴桶里。平靜下來后,靜姝才感覺自己剛才有點丟人,她在沈鏡面前放縱的哭,還問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她把頭埋在水里,如果以前沈鏡還懷疑她和沈念臻的關(guān)系,怕是現(xiàn)在就該確定心里的想法了。

    畢竟她是沈念臻從外面撿回來一手養(yǎng)大,若論親疏,她和沈念臻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絕對比和沈鏡親厚,外面的人也都懷疑她會不會做了世子夫人,靜姝不知該如何與沈鏡解釋。

    葉柳去取衣裳到現(xiàn)在還沒過來,外面響了動靜,靜姝以為是葉柳,苦著臉道“二爺要是叫我用飯,直接把飯送到我屋里吧,我不想下去了。”

    “為什么不想下去?”

    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靜姝倏的睜開眼,看到屏風(fēng)處的沈鏡。

    他換了一身衣裳,玄色更加老成,沈鏡選衣很少有淺色,大多都是暗色的衣裳。對襟的扣子一絲不茍,腰間墜著墨玉,面容淡漠,世家貴族的氣度渾然天成。這樣的人即便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到。

    外面的雨聲小了,靜姝從前世的噩夢中抽離出,她告訴自己這一世是新的開始,她還有阿爹和三哥哥,還有沈鏡的承諾與庇護。

    靜姝兩手撐在浴桶的邊緣,起身時動作緩慢,看著有些笨拙。

    沈鏡站在屏風(fēng)處看她,撥弄著拇指的白玉扳指。

    浴桶里的水泡了許久已經(jīng)涼了,驛站不像寧國公府,外面下雨,屋里的溫度并不高。靜姝剛從水里面出來,身上掛著水珠,凍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靜姝皮膚偏白,猶如凝脂。白皙的映襯下,那兩株更加明顯。少女玲瓏的人如一顆欲放的花苞,尚且青澀,卻又誘.人。

    自從重生后跟了沈鏡,靜姝很少再有那樣的恐慌感,這是第一次,或許是一個預(yù)兆。

    她和沈鏡這種關(guān)系沒有多少人知道,沈鏡有他自己的事情做,不會娶妻,他說她過了及笄的年紀就該嫁人,靜姝一直把他的話奉為圭臬,無事不聽。只要他能一直護著她,不再經(jīng)受前世的噩夢就夠了。

    小巧的玉足踏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漬。落地輕巧的動作不注意根本聽不到。

    靜姝走到沈鏡面前,她輕輕抱住他的腰,面頰通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驛站的床榻我睡不慣,想和您一起?!?/br>
    她的話大膽又極具暗示性,偏就是這副清純的長相讓人難以多想。她永遠比表現(xiàn)出來的膽大得多。

    靜姝揚起小臉,去親沈鏡的喉骨,他的下頜,他的薄唇。溫軟又甜膩的氣息在他懷里。

    她這副身子有多軟,他心里很清楚。

    沈鏡垂在身側(cè)的手始終沒有動作,聲音清醒,“靜姝,你現(xiàn)在該用晚飯了?!?/br>
    “我不想吃?!?/br>
    靜姝很少說“我不想”“我不要”之類的字樣,她一直都是乖巧溫順的。這是第一次對沈鏡的拒絕與反抗。

    “靜姝,聽話。”

    他讓她聽話,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漆黑的眼也較以往嚴苛。

    沈鏡拿了衣架上搭著的外衣披在她身上,阻擋外面的涼氣,指腹滑過她的肌膚,不帶分毫的留戀。

    每每到這個時候,靜姝都會懷疑沈鏡對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明明他對自己不見一點的喜歡與迷戀。

    相比于世家那些頭銜,靜姝更覺得沈鏡像是一個死守于清規(guī)戒律的僧人,放縱但不沉溺,欲.望卻懂克制。

    靜姝眼尾發(fā)紅,“您騙我,您根本就不喜歡我?!?/br>
    “您不喜歡我,我也不想喜歡您了。阿爹的病治好,您自己一個人回長安吧,我不想回國公府了。”

    沈鏡給她穿衣的手頓住,面上有些冷。

    她說得有些孩子氣,可并不否認她是真的想把這些話付諸于實踐。她想離開長安,就再也不回來了。

    沈鏡把她身子擦干,系了肚兜的帶子,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觸碰到她身上的敏感點,沈鏡始終沒有說話。

    夏日的襦裙并不復(fù)雜,沈鏡耐心十足,給她穿完衣裳,又擦了沾濕的烏發(fā)。

    烏壓壓的長發(fā)留在手里,仿若上好的綢緞,沈鏡緊抿著薄唇,不發(fā)一語。

    長久的沉默讓本是寂靜的屋子多了幾分壓抑的氣氛。靜姝始終未意識到他的變化,“我想跟三哥哥走,離開這,不想回寧國公府?!?/br>
    沈鏡把她的烏發(fā)梳了個簡單的發(fā)髻后緩緩站起身,“你在鬧脾氣,我不會把你方才的話當(dāng)真?!?/br>
    “你心里很清楚莽撞離開的后果,靜姝,你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要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zé)?!?/br>
    沈鏡過于理性,可靜姝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都是事實。

    他摸著靜姝的發(fā)頂,“在馬車里是不是夢魘了?”

    成熟的男人總會有耐心去詢問一切事情,他們會追根溯源,抓住問題的關(guān)鍵。靜姝沒看到過沈鏡無理取鬧的發(fā)脾氣,他理智得有些可怕。

    沈鏡的話喚醒她白日的記憶,靜姝發(fā)僵,全身變得冰冷。

    沈鏡伸手抱住她,溫和得有點無奈,像是在哄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我該怎么做你才會相信我說的話?”

    這一句話讓靜姝一瞬破防,滿肚子的委屈全都哭了出來。

    晚飯靜姝倒底是沒下去用,她眼睛哭得腫,眼圈周圍紅成一片,看著像只受欺負的小兔子。

    她沒和沈鏡交代實情,但她白日的話說得太過直白,依沈鏡的精敏,除卻她重生的事猜不到,其他應(yīng)該清楚。比如沈念臻想收她做通房,沈鏡心里明白,只是沒說出來。

    這一日發(fā)生了太多事,靜姝一時緩不過神。而且她感覺沈鏡對她太縱容了,讓她以為自己現(xiàn)在把天捅出一個窟窿沈鏡都會幫她填上。

    沈鏡推門進來,靜姝看到他,立刻拿起筷子吃飯。

    終于吃完按照約定的食量,靜姝忍住腹中的惡心道“二爺,我吃好了?!?/br>
    沈鏡看著下去的小半碗湯,沒揭穿她的投機取巧,點點頭。

    過一會兒葉柳進來收拾碗筷,垂著頭不敢看屋里端坐的國公爺,匆匆退了出去。

    靜姝站著消食,走了兩圈撲到他懷里,“二爺,為什么葉柳那么怕您?”

    每次葉柳看到沈鏡,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沈鏡摟著她,另一手翻看著書,似是不經(jīng)意問道“你怕嗎?”

    靜姝在他懷里很乖,玩著他腰間的玉佩,“有時候怕的,就在您…給我講道理的時候。”她硬生生把“罵我”兩個字吞了下去。

    “為什么會做那樣的夢?”沈鏡忽然開口。

    “什么?”靜姝心情還很愉悅,并沒明白他想問什么。

    驀地,她停下玩玉佩的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沈鏡終究是開口問道了。

    靜姝只頓住一瞬,很快輕松地抬頭看他,“只是一個夢而已,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br>
    沈鏡捏著她的耳朵,靜姝雙臂環(huán)住他的后頸,親在他的薄唇上,止住了沈鏡接下來想說的話。

    “明日還要趕路,您別看了,陪我歇息?!?/br>
    靜姝的小脾氣來的快走的也快,白日還說不要他,現(xiàn)在又開始撒嬌。

    沈鏡掐住她沒有多少rou的臉,揶揄道“不是說不喜歡我了?”

    靜姝想起自己犯糊涂做的事,面上泛紅,茶霧的眸子清純羞澀,她水嫩的唇再次落到沈鏡的唇角,“什么時候說過,我怎么不記得,我最喜歡您了?!?/br>
    靜姝說話晚,通情.事故也晚,性子雖孤僻,卻純真善良,小時候跟著李玨即使是乞丐,遇到可憐人都會幫上一把。由此可見,她對幫助自己的人更會記在心里。

    就像她記了一輩子的阿爹和三哥哥,她一樣喜歡他們。沈鏡從未問過靜姝對他的喜歡是哪種喜歡,或許連她自己也答不出來。

    白日發(fā)生的事多,明明是大好的晴天卻下了雨,好在夜里風(fēng)靜,皓月當(dāng)空,沒有什么風(fēng)雨欲來的預(yù)兆。

    這夜沈鏡要了靜姝兩次,且每次的時間極長,他以前從不會這樣,讓靜姝不得不懷疑,他是否也不高興了,可剛吹燈的時候沈鏡看著還是很正常的。

    到后來,靜姝趴在他懷里忍不住顫栗,眼尾更紅。沈鏡拿帕子給她擦干凈身下的粘膩,靜姝有些羞澀,緊閉著眼不去看他。只腿.間感受到他的指腹在緩緩滑動。

    沈鏡這樣的人做什么事都認真,極為曖昧的動作在他做來卻不失優(yōu)雅,顯得有些冷情。

    自那日后沈鏡不再騎馬,和靜姝同乘馬車。

    靜姝安安靜靜地被他抱在懷里閉眼假寐,實則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些日子沈鏡都很奇怪,鮮少與她搭話,像是她又做錯了什么。

    因著前世,靜姝也有點心虛。如果沈鏡知道前世她是沈念臻的通房,依著他的脾性,只會讓他們父子之間產(chǎn)生更大的隔閡,靜姝不想當(dāng)這個罪人。

    中途休息時沈鏡下了馬車,靜姝終于能松下氣,喝了一小口水。

    容啟騎馬過來,手里拿了一個竹筒,他從筒里倒出一封信,“二爺,李玨的信?!?/br>
    沈鏡把信打開,掃了眼,面無表情地把信折在一起,扔給容啟,道“燒了?!?/br>
    容啟詫異,“二爺,這…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