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臻點了點頭，沒直接上床，她拿了上次買的蘑菇小夜燈給插在了離葉竹漪近一些的飄窗那兒。

    燈光調(diào)的比較弱，給夜色添了絲微光，暖暖的，照進葉竹漪的心窩。

    秦至臻拿著空調(diào)遙控器，調(diào)高了一度，隨手放在床頭柜上，而后關(guān)了燈掀開空調(diào)被上床。

    一轉(zhuǎn)頭葉竹漪坐在床上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盯著她看，眸子里映著點點碎光，像極了晚上一起欣賞的星空。秦至臻愣了一秒，突然又覺得有點熱了，“這個溫度可以么？”

    許是迎合夜的靜謐，秦至臻聲音壓的很低，輕柔成了氣音，鉆進葉竹漪的耳朵卻如乍暖還寒的風(fēng)，叫她猛然回過了神。

    葉竹漪“嗯”了聲，躺了下去，她將空調(diào)被拉到下頜處，閉上眼直挺挺地躺著，小夜燈的光下，她睫毛輕顫了顫，猶如棲息下來的蝶翅。

    這樣的睡相真的挺乖的。

    秦至臻想著也躺下，明顯感覺到某人挪了下位置，她朝葉竹漪的方向側(cè)轉(zhuǎn)過身，葉竹漪仍舊閉著眼，躺得像快木板子。

    然后“木板子”動了，又向著床邊沿處挪了挪。

    這弄得好像她如洪水猛獸似的，秦至臻失笑提醒：“再挪就要掉下去了?！?/br>
    葉竹漪抿了抿唇，不再動了。

    許久之后房間里靜悄悄的，小夜燈散發(fā)著幽幽的光。

    陌生的床，陌生的環(huán)境，一切都會讓葉竹漪失眠的因素，也不知是被暖光還是被屬于秦至臻的氣息給打破了，她覺得困，但是舍不得睡過去，這樣的時刻于她而言太難得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葉竹漪動作很輕很緩地翻了個身，借著小夜光的弱光看著枕邊人。

    秦至臻保持著面朝她的姿勢，長睫垂落，合著眼眸，呼吸均勻綿長，已經(jīng)睡熟了。也不知夢見了什么，好看的眉頭微蹙著。

    葉竹漪伸出手想撫平秦至臻皺著的眉，又怕弄醒她，隔了一些距離，在黑夜中在空氣中細細描摹著她的眉眼，印進自己的心里。

    上一次這么近的時候是什么時候。

    是秦至臻賴在她家寫作業(yè)寫到太晚不肯回去了，還是放假期間抱著個玩偶在對門嚷著讓她去她家里睡來著，葉竹漪在迷迷糊糊的困意中，有些記不太清了。

    許是這一天經(jīng)歷的事情都和過去有了些微的重合，又或者是因為人就在旁邊睡著，秦至臻沒想到在回想起曾經(jīng)和葉竹漪一起看星星的事后，在凌亂的夢里還能再窺探到一些散亂的過去。

    萳城的那棵老榕樹根如蟠龍，垂掛著的氣根如虬須，枝葉繁茂，郁郁蔥蔥。那人就坐在彎曲如橋的粗根上，蕩著兩條細白的腿。秦至臻聽見自己在夢里喚那人。

    “十一，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那人回過頭來，背后是紅霞染天，身旁是綠葉蔥翠，畫面美好得像日漫里場景。秦至臻看著她動作敏捷地從樹上爬跳下來，在最低那一節(jié)蹲下，朝她伸出手。

    “上來?！蹦侨诵σ饕鞯卣f，“別怕，我拉你?！?/br>
    秦至臻遞出手，那時候手小、細嫩，比起那人臟乎乎的手顯得可太白了。可她一點都不介意，她只想爬上樹和那人并肩。

    她被那人拉著手，一節(jié)一節(jié)爬上去，陡然一下踩了空，秦至臻看著那人護著她，先摔落在地，后背像是扎到了什么，有鮮紅的東西，刺痛了她的眼睛和神經(jīng)。

    那人眉眼都皺成了一團，卻一遍一遍地安撫著她，“別怕，我不疼?！?/br>
    原來葉竹漪肩后的疤是這么來的么。

    秦至臻心急如焚地從樹上跳下去時，周遭的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她沒有落在堅實的地面，而是柔軟的床上。有一瞬間，秦至臻以為自己是醒了。

    天微微的亮，她睜著眼睛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不是在酒店里，她還在夢里。老式的房子，處處透著古樸的氣息，天花板上的燈圓圓的印著蘭花，是早已經(jīng)停產(chǎn)的款。

    像是在冬季，秦至臻感覺到了冷，她想撈被子，手剛剛碰到被沿，夢里那人比她更快一步幫她掖好了被子。

    緊跟著熱乎乎的一團拱到了她的懷里，那人的烏黑黑的腦袋壓在她的頸窩處，有軟乎乎的東西貼在了她身上，溫?zé)岬臍庀錇⒃陬i上，帶起一陣敏感的顫栗。

    “臻臻……”

    如夢似幻，裹挾著繾綣溫柔令人心軟甚至有些心疼的呢喃，悄悄飄進了耳中。

    觸感太清晰了，好像還壓到了手臂上的筋，秦至臻睜開了眼，小夜燈的光暈映照清楚酒店房間的裝潢，提醒著她這一次真的是醒了。

    葉竹漪像夢里那樣整個人縮在她懷中，枕在她手臂上，空調(diào)被被踢在了一旁。

    是誰說自己睡覺很乖的？

    秦至臻手臂上的筋被壓得酸麻酸麻的，完全蓋住了記憶回流引起的頭痛，她怕動作幅度太大會弄醒葉竹漪，只能一點點地往外抽。

    手終于抽離了出來，秦至臻輕手輕腳給葉竹漪掖被子，看著葉竹漪恬恬靜的睡顏，秦至臻有些恍惚，夢里好像是十一給她掖的被子。

    剛剛那一聲，是夢還是現(xiàn)實呢。

    屋子里有些冷，估摸是空調(diào)開太低了，秦至臻拿起遙控器調(diào)高了兩度。

    安靜的空氣中突兀地響了兩聲，秦至臻連忙側(cè)過身去看，靠著她的那一團突然動了，秦至臻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剛放下遙控器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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