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三日后長公主就到了,陸啟帶二公主去城門處接的人,兩姐妹自幼就關系好,許久不見體己的話自然是無窮無盡,長公主與駙馬爺?shù)年P系素來和睦,膝下兒女成群,日子也是十分甜蜜,提到二公主的婚事就叫人犯愁了。 長公主望了眼榻上正在酣睡的小人,唇角苦澀得很,握著二公主的手輕捏:“你來恆安這么久了,還是一直跟阿弗睡?” 這種“家丑”二公主是不愿意與外人說的,可長公主不一樣,她含著淚點了兩下頭。 長公主驚,她說話快人快語慣了:“當真?那這與守活寡有什么區(qū)別?我今日也瞧見了陸侯爺,雖說他病了,可瞧著精氣神還是好的,抱阿弗時也沒瞧見心有余而力不足,想來應該……” 二公主捏著手絹擦著眼尾,這模樣讓人心疼,想起來以前的事長公主忍不住拍二公主的手背:“當時母后要把你許配給陸啟時我就是不同意的,先不說他年長你許多,他又奉命監(jiān)斬了李狀元,到底是不怎么合適,若他再年輕個幾歲絕對是駙馬的最佳人選,可……可那時母后執(zhí)意如此,皇上也頒了圣旨,我只得忍下。……不過我后來又知道了一些事,才明白母后與皇上的心思?!?/br> 二公主問:“什么事?” 長公主盯了她許久,這個眼神叫二公主瞬間慌了心,露出幾分促狹的慌亂,倒像是有什么秘密叫人給發(fā)現(xiàn)了,長公主笑著逼迫她對視,不輕不重不快不慢的問:“我記得你十五歲那年被母后關過一次禁閉?!?/br> 這下二公主徹底慌了。 “那時我不懂母后為什么要關你,甚至也不允許我去看你,再后來,你被放出來時,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沒以前活潑了,也沒以前頑皮了?!?/br> 二公主揪著裙角喊了聲:“長姐。” 長公主扶著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臉,一字一句,輕柔柔的說:“來恆安城之前我與母親促膝長談過一夜,后來才知道原來你呀……”寵溺的點了點二公主的鼻頭:“心思藏得這樣深,連長姐也瞞著。” 長公主的這番話徹底叫那些陳年往事浮出了水面,十五歲那年,太后打算為她擇婿,也是在那時太后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少女的小心思,太后自然是不會允許的,且不是陸啟大她許多,而且早已娶妻,孩子都有好幾歲了,她不能棒打鴛鴦,也不甘叫二公主下嫁為妾。為了徹底斷了二公主的念想,太后就囚禁了她整整半月,斷了她與陸啟之間的來往,這事她從來沒有對人提及過,太后也一直為她藏著。 “我就說永安城那么多青年才俊母后不選,偏偏替你選了這么個男人,感情……感情是全你的心思?!遍L公主說著又笑了,太后最是寵愛她們姐妹倆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怎么可能委屈她,原來其間還藏著這份心意在的:“渺渺,既然你心悅他,為何不與他舉案齊眉呢?” 二公主始終低著頭不看瞧人,學生愛上自己的老師這是為世人所不容的,她當時不敢輕易言口,饒是倒了現(xiàn)在提及,內心終究是羞愧。 “他戀著亡妻不肯與我……” 那日她算是把話都給問清楚了,陸啟回答她“不知道能不能給得起”,這不是擺明了拒絕嘛,而這個拒絕的理由呢?無非是戀著亡妻。 長公主又是一驚:“你是說他……他……”二公主可憐兮兮的眨著眼睛,長公主不禁嘆氣:“也是,陸侯爺這么多年也沒個……想來真是個有情有義長情之人,只是可憐了我的渺渺啊,好不容易嫁了自己喜歡的人,卻只能……” 二公主有幸見過陸啟的亡妻一面,那是她解禁后不打招呼闖進去的,當時的陸夫人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穿了身素藍色的華服,坐在一顆合歡花樹下看書,畫面美得叫人不敢去打擾。 那時她也是瘋了,竟然沖上去扇了她一巴掌。 不過陸啟沒有責備她,只是護著陸夫人離開了,臨走時看她的眼神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說恨,好像有好像也沒有;說憤怒,好像有好像也沒有;說厭,好像有好像又沒有。她第一次看不懂他的心思,再后來也沒得機會去看了。 她還記得跪在陸府門前的那一夜。 她想過的,如果陸啟愿意,做他小妾也是可以的,只是從始至終那個叫她心心念念的人都未曾露過面,再后來細皮嫩rou的她昏厥了,醒來時開口的第一句是:“是陸老師送我回來的?” 宮婢搖著頭說不是。 從那次后她就告訴自己要斷了這份心。 兩個人的身份天差地別,兩個人的志向相差甚遠。 最重要的是女有情郎無意。 那時候的陸啟是多少達官顯貴想要攀附的對象,往他府里頭塞人的事也如過江之鯽,可都未能有任何結果,那時她有多崇拜甚至更喜歡陸啟的為人,現(xiàn)在就有多希望陸啟可以像尋常男子一般重欲些。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是個內心貪婪的人了。 “那你現(xiàn)在打算如何?”長公主問:“要不然咱們與他合離了?!?/br> 二公主搖頭:“他待我極好,除了那事,其他的都好,我是這樣想的,哪怕跟著他就這樣一輩子我也心甘情愿了,能多瞧他一眼我心里頭就愉悅?!?/br> 長公主只能嘆氣拍她手背:“渺渺啊,不是長姐說你,你這人就是性子太倔了,之前的李狀元對你多好啊?!?/br> “所以我拼死護住了他一家人的性命?!倍鞯恼f著:“我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我什么。” 一個晚上已經(jīng)不知道嘆了多少回的氣,長公主最后只是拍拍二公主的肩膀:“既然我來了,這事必須得成,你什么都不用管,我還就不信了,他陸啟當真是個降龍羅漢降世?女色一概不近?” 二公主苦笑一聲:“他不要我,我還能逼著他不成?這事我做不出來?!?/br> 長公主寬慰性的拍她手:“好了好了,既然長姐過來了,什么事都有長姐擔著,你只管看結果。另外,我怎么聽說你在陸家受了不少委屈?” 說到這里,二公主往門外看了一眼,生怕陸老夫人遣人在外面偷聽,而長公主見狀瞬間明了。 她冷哼一聲:“看來是真的了。” 二公主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對:“陸啟老娘吧瞧不上我,對阿弗也不好,要不是看她年紀大了,又怕陸啟夾在中間為難,我早就……長姐,你說她也是個女人,也曾經(jīng)是別人的兒媳婦,怎么就不知道饒人呢?” “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嘛?!遍L公主說:“雖然說恆安不比永安,可天底下沒幾個人能動我們皇家的人。你是她兒媳念著她兒子,我可不是?!?/br> 太后誕下的兩名閨女,長公主性子沉穩(wěn),二公主活潑好動,所有人都以為二公主才是那個最不好對付的人,其實不然。二公主屬于很典型的外剛內慫,長公主才是霸氣不側漏的人。 長公主才出去陸啟就被推進來了。 他辯解了幾句沒有效果后轉身問二公主:“我竟不知你這長姐脾氣比你還大?” 二公主脫著衣服:“確實。” 陸啟嘆氣:“我念著你們姐妹許久不見特意給你們二人留空間這也有錯?真是奇了怪了,你們姓紀的是不是都不喜歡講道理?” “你竟然講我長姐壞話?”二公主一個軟枕砸陸啟身上,陸啟叫她打得身體往后踉蹌幾下,隨后無奈樂出了聲。 窗外的月忽然暗了一片,沒過多久又重新升起。 二公主狠狠的剜他,陸啟還在樂,二公主越想越生氣,尤其是有了靠山后,脾氣也跟著上來了:“還睡不睡?” 不明白二公主怎么又生氣的陸啟只能忍氣吞聲,要往外走時就讓人嚴聲呵斥住。 “我回自己房間?!?/br> 二公主要哭的樣子:“你想讓我長姐知道我與你這個樣子嗎?” 陸啟:“……” 二公主擦眼淚:“你再不愿意好歹也裝一裝啊?!?/br> 陸啟:“……” 把人哄上床后二公主就跟阿弗換了個位置,陸啟問,她的解釋是,阿弗年紀也大了,跟他睡不合適,一句話就把他堵得死死的了。 這些招其實都是長公主教她的,沒想到會這么奏效,看來還是術業(yè)有專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