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二公主掌管陸府后雷厲風行,將近一年來的賬單查的查辦的辦,更是敲案將婁管家給辭退了,婁管家找到陸老夫人那邊趴在她老人家腿上是一頓哭訴啊,陸老夫人雖然說答應了陸啟不管事吧,可終究是沒有辦法對自己的侄兒視而不見的。 婁管家十幾歲就跟著她嫁入侯府了,娶過好幾房媳婦兒,只是可惜生不出孩子來,這些年憑借著陸家,在外面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要丟了這門差事,他恐怕再難茍活。 陸老夫人差不多也知道婁管家什么德行,可終究牽著一絲血脈,婁家的兄弟姊妹少,后代也不多,婁老夫人早就叮囑過她,兄弟姐妹間要多扶持,她怎可袖手旁觀。 二公主趕緊放下賬本出門迎接,陸老夫人掃過她,冷冰冰的往里走,在看到陸老夫人身后的婁管家時,二公主的臉色就已經(jīng)不好了,然后就聽見陸老夫人問話:“我聽說你要辭退我侄兒?” 阿弗腳下生風的跑過來,熱風吹開額前的劉海分成兩塊,將她那福氣十足的額頭露了出來,兩腮是賽血的紅,嘴角咧著笑,聲音又甜又嗲:“娘親。” 二公主抱住她,伸手擦她臉上的汗:“怎么弄的啊?瞧這一身的汗!” 阿弗嘿嘿伸出手,將比她臉還要大的粉色蓮花拿了出來:“好看么?” 二公主氣得發(fā)笑。 “陸奶奶?”阿弗才瞧見后頭的人,拿著花走過去:“陸奶奶,你想不想要啊?阿弗去給你摘?!?/br> 陸老夫人嫌棄她滿頭大汗的模樣,用手帕擋著鼻子揮手讓她走,二公主是瞧明白了,陸老夫人對阿弗的成見是根深蒂固的,無論初來時怎么裝,平時一些細微的細節(jié)都是騙不了人的,她不愿阿弗的熱情受打擊,故意岔開話打發(fā)她出去了。 在阿弗離開后,陸老夫人拉回正題,“你就說說,你為什么要辭退他?!?/br> 二公主將賬單攤開擺在陸老夫人面前:“這些就是證據(jù),一年他就中飽私囊整整五百兩銀子,這是何等的囂張啊!” 陸老夫人懶得看,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說:“陸家的菜食都是廚房一塊采購的,你二公主就單單把這罪算小婁頭上了?婁管家的權利是我給的,你是不是還得來找我算賬?。俊?/br> 二公主:“……” 婁管家立馬屁顛屁顛的跑到陸老夫人旁邊做懺悔:“沒有管好下邊人確實是我的失職,還請夫人老太太見諒?!?/br> 二公主氣:“母親,壓根就不是……” 陸老夫人的一個眼神讓二公主識趣的不再說下去,對方既然是有心維護無論她如何解釋恐怕都是對牛彈琴吧,你無論如何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戲鬧了一天的阿弗身上臭烘烘的,泡在桶里沒兩下就鬧起來了,樂善讓她折騰得一身濕透,無奈,只好再起換衣服。 阿弗抱著自己的衣服給她:“你穿我的呀。” 樂善誠惶誠恐的擺手拒絕:“樂善怎么能穿小姐的衣服呢?使不得,使不得的呀?!?/br> 阿弗拎著衣服一臉無辜:“怎么就使不得了?難不成你不愿意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哎呀,雖然這衣服是念真jiejie不要的衣服,但是還是很好看呀,你不要嫌棄嘛。” 她怎么可能是嫌棄了,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這么漂亮的花色和這么艷麗的顏色,只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一直堅守著。 只不過小孩之所以是小孩就在于那一份至死不渝的純真了,阿弗的純真在于天真和爛漫,她的純真在于對美的向往和憧憬。 樂善換好衣服后站在銅鏡面前忍不住轉了兩圈,充滿清純氣息的款式將她也襯得清新可愛了,阿弗哇了一聲后跑到她面前看:“好合適哦?!?/br> 她低頭莞爾。 守夜時,樂善坐在床邊,輕輕揚著扇子,晚間的風是涼的,吹人入眠。 阿弗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只剩下一條縫了:“樂善,你不累不困嗎?哈,阿弗好困啊?!?/br> 樂善自然也困了,手上的扇子已經(jīng)不動了,愣是讓阿弗的聲音給嚇醒的,醒來后乖乖的給她扇風,湊近輕輕摸著她鬢角的碎發(fā),阿弗的臉似玉器,手感好得讓人無法忽視。 阿弗噘嘴:“你上來陪阿弗睡嘛?!?/br> 樂善輕聲說:“不可以的,夫人知道了會生氣的,還會責罵我的?!?/br> 阿弗睜開眼睛:“我娘親脾氣可好了,從來不打人罵人。” 樂善噗嗤一聲樂:“那是對你?!?/br> 阿弗也笑了,伸手摸樂善的小臉:“那阿弗護著你啊?!?/br> 最后樂善實在是沒抗住阿弗的磨,在下一個夜里就爬上了床,外面下著雷霆暴雨,吹得老樹搖搖欲墜,好似要把屋頂都給掀了,阿弗害怕極了,死死抱住樂善的腰,腦袋埋進她懷里。 忽然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大門讓人給推開了,來人一身的雨水,身上披了件外袍:“阿弗,阿弗……” 阿弗揉著眼睛:“娘親……” 樂善看清楚人后立馬爬下床請罪:“夫人,我……” 二公主捧著阿弗的臉看了看:“嚇死娘親了,這么大的雷聲,就知道你肯定睡不著,沒嚇著吧?” 阿弗搖頭,往樂善方向指:“有樂善jiejie保護阿弗。” 二公主笑,看向樂善,樂善因為心虛低著頭不敢看人,除了她爬上主人的床鋪之外,她身上穿著的還是阿弗的衣服,不敢叫二公主知道。 二公主問她:“你不怕打雷?” 樂善回:“不能怕?!?/br> 是不能,而不是不怕。 二公主微扯唇角,蹲下身扶她起來:“這身挺合適的?!?/br> 樂善兩眼淚汪汪的盯著二公主。 又是一道驚雷伴隨著閃電,二公主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阿弗身上,她知道阿弗膽小,從小就害怕這些,她不愿意與阿弗分開睡也是為了防止這些事,想著心里火氣也大:“姓陸的一家人真是……” 阿弗趴在二公主懷里楞楞的眨著眼睛,樂善什么也不敢說,只能乖乖的閉著眼睛。 二公主嘆了口氣,幫兩小孩掖好被子。 “哎呀侯爺,您打著點傘啊,這大下雨的,生病了可咋地辦???管家已經(jīng)派人去找夫人了,您慢點呀……” 阿弗一臉懵:“陸爹爹?” 二公主撐著身體起來大門就開了,李嬤嬤舉著雨柱似瀑布的傘一臉焦急,傘面底下是衣服都沒穿整齊的陸啟,他瞇著眼睛瞧清楚她們后方才松下一口氣。 聽著外面的雨聲二公主給他倒茶:“你大晚上的找我干嘛?” 陸啟接過冷茶:“這不是打雷嘛?!?/br> 二公主別扭的坐下:“我怕阿弗害怕所以就過來了?!?/br> 床上的兩個小人已經(jīng)昏昏入睡了,陸啟盯了數(shù)秒后才看向二公主:“她也這么大人了,你是時候……” 這還是陸啟第一次責備二公主教育阿弗的方式,看來是真的因為晚上的事情生氣了呀,不然,依照他的阿弗的寵愛,怎么可能說出這種話來。 二公主瞥他:“阿弗是我的寶貝心肝,我半點委屈都不愿意讓她受。” 陸啟語重心長的說:“你這樣會把她給養(yǎng)壞的!” 二公主來氣:“我就要!我就喜歡這么寵著她!寵壞了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雨點小雷聲大,屋外的老樹終于消停了,圈圈圓圓的湖面頗不寧靜,水草被打得稀巴爛。 他沉默了片刻后才說:“那你也稍微注意點自己?!?/br> 二公主唇角有了些笑意,一頭軟在對方的胳膊上,聲音也略顯慵懶:“唔,好困,好累?!?/br> 他淺笑,拍她:“那睡吧,雨停了我?guī)慊厝??!?/br> 夏日的雨通常情況下都是突如其來,狂風卷嘯著烏云,掀開了西天上的洞xue,天光乍漏,委實嚇人。 阿弗蔫巴巴的趴在楹窗上,目光注釋著地面上撲騰的螻蟻,因為雨勢太大,它們有的被打殘了翅膀,有的瘸了條腿,黏稠的沾在地上,蠕動的身軀極為可憐。 “阿弗小姐,您快進去吧,”白卉拿著掃帚和灰斗,將蟲蟻的尸身收拾干凈:“外邊雨大,小心濕了衣裳。” 說完,就把支窗的棍子給拿走了。 阿弗意猶未盡的噘著小嘴,想趁人不注意再探出頭,豈料那白卉機靈得很,早在她腦袋往外磚時就已經(jīng)打開窗戶嚇唬她了。 屋外是樂聲,屋內(nèi)哼唧唧。 阿弗拍了拍大腿東搖西晃的往床上走,這幾天大雨來得兇猛,聽說書院里倒了一顆百年的老槐樹,然后就把中級學堂給壓壞了,塌了一大半,廢棄的磚瓦鋪了一路,把書院的大路給堵了,然后這學暫時就上不了了。 上學時嫌累,現(xiàn)在真在家里待著,也實在無聊。 書院里都是些同齡的孩子,什么話題也都聊得來,可是在陸府就不一樣了,謝依涵功課抓得嚴,很少有時間出來跟她鬼混,陳念真稍微好些,不過功課也不少,陸澤有陸老夫人管著,阿弗就只能跟樂善玩了。 “阿弗,阿弗……” 依稀聽見外面有人喊她,阿弗抓著門框往外冒頭,大雨滂沱中幾柄油紙傘鮮艷奪目。 “嘿?!痹谇魄宄砣撕蟀⒏ニ查g陽光明媚,跑出去,激動得直跺腳,小手招呼著:“雅琴,嵐嵐,你們怎么來啦?” 胖嘟嘟的劉雅琴收起傘甩水:“我們來找你玩呀,書院不開學,在家里好無聊的。” 宋婉婉把傘靠在柱子上:“阿弗,你家好大啊,我們差點迷路了呢,剛才管家還不準我們進門嚷嚷著要把我們趕出去呢,好兇好兇的。” 阿弗牽著她們的小手一道進屋。 瞬間歡聲笑語聲就蓋過了淅瀝瀝的雨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