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夏啟帆一直是家里起床最早的人。做了份簡單的早餐，大家都起床了?！岸纾瑔⑿涝趺礃?？”夏啟宸幫他把早餐端到餐廳里?！安惶珜?！”夏啟帆擺放著餐具，頭也不抬地說?！昂眠€是壞？”夏啟峻打著領帶走進餐廳，接過話尾。“好。好得過火！”夏啟帆抬頭看看他，想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夏啟峻只是皺皺眉，什么也沒說。三個人心里的想法一致：事情脫軌了！紀云英走進餐廳時，就看見三個兒子一副很苦惱的模樣，于是走過去說：“阿峻，阿宸，你們不是還要上班嗎？先吃飯，有什么事再慢慢商量?！薄皨??！毙值苋私械健＜o云英走到餐桌前，夏啟帆隨手把她的椅子拉開。她坐下來，說：“先吃吧！啟欣要緊，上班也要緊。”兄弟三個坐下來。

    大家剛拿起筷子，就聽樓上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一路從樓梯上滾下來。不用看就知道是“火車頭”夏啟浩，他一溜跑著沖下樓梯，剛把襯衣套上，邊扣扣子邊走進餐廳，大聲嚷嚷：“二哥，你怎么不叫我一聲？”“你昨天晚上回來那么晚，為什么不多睡一會兒？”夏啟帆關心地問?！安恍?！今天要聽美國那邊的結論?！毕膯⒑贫似鹋Ｄ蹋豢跉夂认乱淮蟀??！奥c。晚不了！”紀云英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責怪到。“阿浩，查到那個混蛋的下落了？”夏啟宸問?！笆前?！”夏啟浩把面包咽下去，都來不及坐下，說：“那家伙十幾天前趁我們一個疏忽溜去美國，我們察了出入境記錄才知道。我打電話找查克，請他幫忙，誰知道昨天晚上查克打來電話，說姓單的混蛋被人干掉了?！薄案傻袅耍渴钦l？”夏啟帆直覺事態(tài)有些復雜，問?！敖Y果今天才知道?！毕膯⒑齐y得冷靜下來：“如果是美國那邊的械斗，就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怕跟這邊脫不了干系?！薄霸趺凑f？”夏啟宸問?！拔覀冃虏斐鰡蝿趹€藏了一批貨，他能順利的逃過通緝，一定有人幫他。而到這種時候還有人肯幫他，那人肯定是沖那批貨來的。得了貨，他難保不殺人滅口。”夏啟浩又捏起一片面包吃起來。其他人的胃口卻因他這句話全沒了?！澳阏J為，”夏啟帆問：“綁架啟欣的和那批人有可能是同一批人嗎？”“難說?！毕膯⒑瓶邶X不清地說：“綁了人又不索要贖金，保不準是乘機報復。對了，有啟欣的消息嗎？”昨晚他回來得晚，所有人都睡了，只是在走廊上碰到二哥。夏啟帆見他疲憊不堪，就勸他早點休息，所以他還不知道。

    “你不知道？”夏啟宸驚詫地問，看看二哥。夏啟帆聳聳肩，說：“我昨天晚上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薄澳銈冊谡f什么？告訴我什么？”夏啟浩一頭霧水。這時腰上的call機響了，他低頭看看，說：“我去復個call?！闭f著走到客廳去摸電話。正好夏啟欣步履輕快地從樓上下來，一臉爛燦地沖他打招呼：“嗨！四哥，又遲到了！”夏啟浩一見她象見了鬼，一腳踢在沙發(fā)腳上。“噢——”他痛叫，抱著撞痛的腳一蹦一蹦地跳到夏啟欣面前，大叫：“夏啟欣！”“四哥，你很幼稚哎！這么大個了還玩單腳步跳?！毕膯⑿莱靶χ??！跋膯⑿溃　毕膯⒑拼蠛?，是誰一大早就嚇唬人？再反過頭來嘲笑他，真惡劣！突然他一下又想起什么，連連問：“夏啟欣？你是夏啟欣？”夏啟欣沖他翻翻白眼，不理睬他地無聊，走進餐廳。最先走到紀云英的身邊，俯身親了下她的面頰：“早安，媽咪！”紀云英震驚地一抖，手里的杯子差點打翻。夏啟欣手疾眼快地扶住她的手，說：“媽咪，小心呀！”

    “啟欣，坐下！”夏啟峻最先沉穩(wěn)地開口。夏啟欣看看大哥，見他不茍言笑，自有一股威嚴，當真長兄如父。沒辦法，她摸摸鼻子坐下來，沖二哥甜甜地一笑：“二哥，我要果汁?！毕膯⒎睦镆粍?，好熟悉的感覺，脫口說：“不行！牛奶，好嗎？”老樣子，一點也不通容。夏啟欣悶悶地想，每次都是先強硬地反對，接著再和她商量，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罢f吧！”夏啟峻一點都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嚴肅地開口：“倒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早知道，就等大哥走了再下樓了。夏啟欣后悔地想，眼睛一轉，笑著對大哥說：“大哥，你時間到了呀，再不走就遲到了。你可是總經(jīng)理呢，別給職員樹個壞榜樣，嗯！”“你別?；?。”夏啟峻不為所動，鎮(zhèn)定如常?？催@一計不成，夏啟欣扭身抱住紀云英的胳膊，說：“媽咪，大哥要餓死我們呢！”“哪有這么夸張？”紀云英氣笑，見她不僅回復本性，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知道這其中發(fā)生了一些事，只怕一時半會處理不完，于是對大兒子說：“阿峻，沒時間了，你先上班去吧！”夏啟峻怎么會不明白媽的意思，何況他真的沒有時間了，只好暫且放棄，說：“好，先放過你！”說完起身去收拾東西?！叭纾毕膯⑿拦郧傻乜闯鱿膯㈠凡豢献髁T，就先發(fā)致人：“你今天沒有病人嗎？”夏啟宸瞪著她，說：“晚上，我會找你好好談談?！壁s走了大哥、三哥，夏啟欣又轉向夏啟浩：“四哥，你貝貝沒喊你嗎？”“該死！”夏啟浩經(jīng)她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沒復call，詛咒了一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你別得意，有你好看的?！闭f完，以十足馬力沖出去。

    餐廳里只剩下三個人，夏啟帆一直都在冷眼旁觀。夏啟欣的小手段又怎么能逃得過他的眼，慢條斯理地開口說：“啟欣……”“二哥，”夏啟欣打斷他的話，很苦惱地說：“吃早飯的時候談不開心的事，我會消化不良的。而且還會影響一天的食欲。”“好！我等你。”夏啟帆說，起身收拾餐具。而夏啟欣連早餐的食欲都沒有了?！皢⑿溃颖懿皇寝k法。”紀云英不贊同地搖頭?！拔夷挠?？”夏啟欣不平地反駁，接著咕噥一句：“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夏啟欣抱著厚厚的靠墊，坐在沙發(fā)上，下巴在墊子上摩擦著。夏啟帆坐在旁邊看著她，看著她愁眉苦臉地出神。他看得出她已經(jīng)改變，不是性格，而意識，不然她不會本性流露?！罢f吧！我很想知道真相?！毕膯⒎蚱苾蓚€人的沉默?！鞍パ剑　毕膯欀?，懊惱地說：“讓人家怎么說嘛？”“那就從昨天晚上送你回來的那個人說起吧！”夏啟帆替她起了個頭?！八?？”怎么一起頭就是個緊張的話題？夏啟欣懊惱地想，吞吞吐吐地說“他……很好……他……肯送我回來……”“還有呢？”夏啟帆一直靜靜地看著她，睿智的眼能看清一切，他才不相信那個“他”會這么簡單。能讓啟欣語無倫次的人肯定簡單不了。“好了啦！”夏啟欣看見二哥一直盯著自己，知道自己不說出點什么，他是不會罷休的，只好老實交待：“他對是我是很好啦！單老鷹當著許多人的面羞辱我，是他出面救了我，還時時刻刻保護我不受那些人的傷害。還叫我明白，我其實是一個正常的……呃——女孩……”想起進門前，杜巖逼她承認自己是女孩的情景，她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夏啟帆一直在觀察她，發(fā)覺她的表情豐富得嚇人，尤其那笑更不同尋常，讓她整個人都有亮麗起來。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種不安，表面上不動聲色地問：“噢？他倒是很厲害，我很想知道他怎么做到的？”“這也要說？！”夏啟欣震驚地問，一想起那事，她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垂下頭把臉深埋進靠墊里。夏啟帆一見她這副模樣，已經(jīng)明白了，一下握緊拳頭，暗想：別讓他碰到那個家伙。他不否認這是一種讓啟欣直面現(xiàn)實的最有效的辦法，他曾想過，但他不能為啟欣做，更不想讓別人來做。所以便宜了那個家伙。出于對啟欣的愛，他的憤怒壓過了感激。夏啟欣也意識到二哥的怒氣，擔心地問：“二哥，你為什么不高興？”

    “我……”該高興嗎？夏啟帆恨恨地想，但看到啟欣繃緊的臉，強掩起怒氣，微笑著說：“我當然高興。”夏啟欣拋下靠墊坐到他身邊，用乞求的語氣說：“二哥，我好久沒和你一起去度假了。”“你想說什么？”夏啟帆心知肚明地問?！澳銕胰ザ燃?，好不好？”夏啟欣推著他?！昂冒?！”夏啟帆很干脆地答應了：“什么時候？”“馬上！”夏啟欣忍不住雀躍地說，又有些擔心?！靶校　毕膯⒎敛华q豫地答應了，就讓其他兄弟來殺了他好了?！叭f歲！”夏啟欣歡呼著跳起來。

    夏啟帆平穩(wěn)地cao縱著方向盤。夏啟欣雙手放在腦后，全身放松地坐在副座上，掩飾不住的興奮，扭頭問：“二哥，我們去哪里？”“海邊。”夏啟帆扭頭看了她一眼，說。海邊！夏啟欣又想起那天晚上在海邊酒吧的遭遇，雖然她的心態(tài)已變，但那感覺仍是那么真切?！霸趺矗俊毕膯⒎此哪樕仄饋?，雖然確信她不會再逃避，但仍免不了擔心。夏啟欣不在意地聳聳肩，說：“我只是覺得我這段路走得好辛苦，象做了個可怕的夢?！薄笆前。　毕膯⒎巯У厝嗳嗨亩贪l(fā)，說：“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你從惡夢中走出來了。這份辛苦也是值得的?！毕膯⑿浪λ︻^，不滿地抗議：“為什么你們總愛搓我的頭發(fā)？感覺象是在撫摸小狗?！薄拔覀?？”夏啟帆驚詫地問。他不記得其他兄弟還有這習慣?！皩Π?！你，還有杜巖?！毕膯⑿罌]發(fā)覺自己無意間說出了杜巖的名字。

    夏啟帆很努力才克制住踩下剎車的沖動，但臉色卻變得很難看，低聲問：“那個他？”看到二哥變了臉，夏啟欣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縮縮脖子，不出聲。好小子！夏啟帆攥緊方向盤任由怒火灼痛他的心，又有一筆帳記在那混蛋頭上了。有朝一日，他會跟他徹底清算。夏啟欣從未見過二哥這么兇暴的模樣，她總是百思不解，二哥和杜巖好象生來的死對頭，彼此不認識，可是當她在杜巖面前提起二哥時，杜巖的臉臭得象個臭鴨蛋。而現(xiàn)在，二哥剛聽到她說出杜巖的名字，就一臉怒氣，好象杜巖若站在他面前，他就把他揍個鼻青臉腫，或者更重。真怪！夏啟欣托著下巴，嘟噥。

    累得氣喘吁吁，夏啟欣已經(jīng)和那件泳衣奮斗了近半個小時，弄得一身大汗仍是穿不好。她氣腦地扯著肩帶，卻讓它打了肩膀?！班蓿　毕膯⑿劳唇??！皢⑿溃€不好嗎？”夏啟帆已經(jīng)是第三次敲門了?！霸俚纫坏取！毕膯⑿勒f，一邊把手伸到泳裝里擺弄著海綿甸，又扭過手扯背后的帶子。可是手擰著，沒辦法用力。忽然有一只手利落地替她把卷起的泳裝帶子扯好。夏啟欣吃了一驚，差點跳起來。一只強健的手臂摟住她裸露的腰，一團溫熱的氣息在她頸邊環(huán)繞。好熟悉的感覺！她欣喜地轉身?！班亍?，兩顆腦袋碰上。夏啟欣痛叫，撫住額頭。杜巖來不及揉揉自己撞疼的下巴，忙俯頭看她撞得怎么樣，輕輕替她揉著額頭，問：“疼嗎？”夏啟欣點頭。“誰讓你這么冒失！”杜巖責怪到。“人家想看看你嘛！”夏啟欣不滿地抱怨。“才兩天不見，就這么想我？”杜巖雖然心里甜甜的，但仍忍不住嘲笑她。“想？想你個頭！”夏啟欣賭氣地說：“連個電話也不打，你都不記得我了，我想你干什么？”看著她嬌態(tài)畢露，杜巖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臉。

    夏啟欣抬起頭望進他溫柔的眼里，整個人都醉了，雙手自作主張地攀上他的肩膀。象得到特許，杜巖俯下頭，做了他一進門就想做的事。原本打算送啟欣回家后，他就走得遠遠的。可是一顆心就是放不下。這兩天他一直悄悄跟著她，見她和二哥那份親熱的模樣，他就悶得發(fā)狂，恨不得沖上去把她拉到自己懷里。今天，好不容易找了個她獨處的機會，他也顧不上別人怎么看他，就鉆進更衣室。見了這一次，不知下一次在什么時候？他只想安心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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