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子多福(清穿) 第177節(jié)
但 好在,他能忍。 雍正強忍怒氣:“去將三公主給朕叫過來!” 蘇培盛嚇得一抖,趕緊領(lǐng)命退下。 不久,他將默默帶來回來。 雍正看著默默,語氣極其不爽:“聽你額娘說,你想要去撫蒙?” 默默早在路上,便從蘇培盛口中得知了汗阿瑪叫自己過來的緣由,又得了蘇培盛提醒,知道汗阿瑪因政務(wù)而正是生氣的時候,于是下意識看向了張櫻。 等發(fā)現(xiàn)張櫻鎮(zhèn)定自若,連個眼神也沒往自己這邊送后,她立刻就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對啊,”默默理不直氣也壯,“待在京城有什么意思?整天被關(guān)在后宅那還四四方方的角落里,連出門都不能隨心所欲,還是去蒙古更自在?!?/br> 雍正只覺得她年少不知生活苦:“你可知道,蒙古的生活即便比以前有所好轉(zhuǎn),比起京城也是天壤之別?” 默默點頭:“知道啊,只要rou,蔬菜很難得,香料很難買,淡水資源不足,食物種類匱乏……” 她一口氣數(shù)了二十多個缺點,然后抬起頭,“可是,蒙古自由??!” 雍正皺眉:“只要能得到自由,你寧愿受苦?” 默默嘆氣:“也不只是自由。兒臣就是發(fā)現(xiàn),若是留在京城,自己半生苦學(xué)將毫無用武之地,這些年學(xué)進腦子里的東西,估計連使用都沒機會,就要陪著自己進入棺材。兒臣覺得不甘心,憑什么兒臣只因為是個女兒,就只能相夫教子而不能為國效力?” “前些日子,兒臣聽說四姑姑要回京養(yǎng)老了?” “兒臣就覺得吧,若是留在京城估計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但嫁去蒙古撫蒙的話,說不準(zhǔn)也能變成四姑姑一樣的人呢!” 雍正愣住,權(quán)力的滋味兒到底有多美妙,費勁千辛萬苦當(dāng)上皇帝的他再清楚不過。所以他對默默的自由說毫無感觸,反倒是默默說,自己想要像四長公主一般掌權(quán)的想法,他更能理解。 是了,他這個三女兒從小就與其他女孩兒不一樣,其他孩子喜歡騎馬看花,刺繡管家,他這三女兒卻整天抱著四書五經(jīng)等書不撒手。 他最喜歡的,不正是三女兒讀書方面的天分? 可一個人能書中可以學(xué)到什么…… 雍正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他沉默許久后開口:“你確定,不后悔?” 默默挺胸:“絕對不后悔!汗阿瑪,您就等著兒臣的好消息吧!” 雍正看了張櫻一眼,無奈地點了頭。 默默高興地跪下謝恩,雍正看得無奈又悵然,卻并未發(fā)現(xiàn),這個被他格外喜歡的三女兒,視線悄咪咪地往雍正屁股底下那一把金燦燦的龍椅,飛快地瞟了一眼。 第128章 因為默默的“坦白”, 雍正沉默之后到底還是有了動搖。 他并不覺得自己的女兒比四姐差,甚至私心里,雍正甚至覺得自己這個三女兒是比所有兒子都要優(yōu)秀的存在。 但他即便知道讓默默去撫蒙是最好的選擇, 卻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她在蒙古的生活。 皇后很快知道了這件事, 猶豫之后,她選擇順著張櫻的意思勸雍正:“陛下, 以前因為您與張櫻之間曾簽訂協(xié)議,說好了不讓她的女兒嫁去蒙古撫蒙,所以我從未多提,但既然張櫻與默默都有這樣的想法,您何不滿足她們的想法呢?” “陛下,您忘了,您如今有四個女兒。”皇后勸道,“茉婭琪與喃喃被先帝賜婚, 得以留在京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但您可曾想過, 若是默默與鬧鬧也全都留在京城, 那些蒙古王公貴族們會如何看待您?” 蒙古的王公貴族們因為與張櫻商隊合作,如今日子變好了,連帶著對雍正這位新帝也有很大的好感。 之前青海叛亂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 也有蒙古各部落積極出人出力的緣故。 但若是雍正的四個親生女兒全都留在京城而無一嫁去蒙古,蒙古各大部落雖說未必會對雍正如何,卻難免會因此而對雍正產(chǎn)生一些意見,以后若是再遇到如青海叛亂這樣的事情,估計也不會再如之前一般出人出力。 雍正本就有了動搖的心情,瞬間偏向了準(zhǔn)備送默默去撫蒙。 既然她自己想去,那就送她去吧。 只是這個人選一定要好好挑選, 別到時候默默嫁過去后不但沒辦法大展身手,反倒被人轄制,最后除了自由什么也沒有。 - 張櫻得到消息之后,很快就讓人去打探蒙古那邊可能成為默默指婚對象的人都有誰,又有誰是有可能在幾年時間內(nèi)有可能出事兒的。 這種事兒總不好交托給其他人,所以張櫻直接讓啾啾想辦法去了錢家。 雖然不知道張櫻的意思,但錢億還是很認(rèn)真地答應(yīng)了這件事:“我會親自到蒙古去一趟,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貴妃娘娘想知道的消息 都打聽出來?!?/br> 啾啾愣了下:“舅姥爺,額娘的意思是讓您將此事兒托付給值得信賴的人去調(diào)查,而不是您親自調(diào)查。您如今也到了該享福的時候,其實可以留在京城安心享受含飴弄孫之樂了?!?/br> 錢億如今都快要到六十了,雖然身體不錯,但在如今這個時代,他這個年紀(jì)即便還能繼續(xù)工作,也不好再全世界到處亂跑了。 錢億聞言笑了笑:“多謝四阿哥擔(dān)心,只是奴才在家里也休息得夠久的了,這些年四處跑習(xí)慣了,閑下來反倒覺得渾身不自在。海上是沒辦法繼續(xù)跟船了,奴才已經(jīng)交給了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但在咱們大清境內(nèi)跑一跑還是沒問題的?!?/br> 啾啾見錢億表情認(rèn)真,也不好再多勸。 頓了頓,啾啾拉著錢億走到一旁:“舅姥爺,你告訴我,額娘在美洲是不是有好大一片土地?” 錢億一愣,猶豫后點了點頭:“確實有,怎么了?” 啾啾小心打探:“那您知道美洲那邊的土地到底有多大嗎?” 啾啾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雖然他因為年紀(jì)尚小,頭上又有足夠優(yōu)秀的兄姐而導(dǎo)致這輩子會似乎都與那個位置無緣——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現(xiàn)過自己的野心——但在他心底深處,他其實是非常向往汗瑪法與汗阿瑪穿上龍袍站在最高處俯視所有人的那個畫面的,那樣的場景,讓他整個身心都為之顫栗。 但他年紀(jì)太小了,前面足足有三個哥哥。 而這三個兄長中,即便是如今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三哥,啾啾也知道他并不是不夠優(yōu)秀,而是自覺前面有一個足夠優(yōu)秀又身份貴重的嫡長子大哥,以及一個身份與自己一般,卻也同樣優(yōu)秀的同胞二哥在前面頂著,所以自覺收斂了鋒芒而已。 但事實上,三哥的才學(xué)本事其實并不比大哥二哥差多少。 啾啾將三位兄長的表現(xiàn)看在眼里,所以很清楚自己與那個位置之間的距離,再加上三位兄長都對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都很好,啾啾便也干脆將自己那將將萌芽的野心壓在了心底。 可之前二姐的一番控訴,卻 引出了額娘在海外有大片土地,且那個地方還有更多土地的事實。 啾啾雖然在張櫻面前插科打諢,心里卻死死地記住了“美洲”這個名字。 他也清楚,額娘這些年基本都留在京城,去美洲做生意與購買土地的人其實一直是這位很得額娘信任的舅姥爺錢億。 所以,啾啾才會找錢億詢問這件事。 錢億卻有些狐疑地看了啾啾一眼,總覺得他這問題問得非常奇怪,而且他問這話的語氣同樣非常奇怪。 但對上啾啾目光灼灼的眼睛,錢億也只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面積的話,怎么也是比咱們大清更大的,兩塊美洲加起來,甚至可能比兩個大清的面積都要大。但……嚴(yán)格來說,美洲分為北美洲與南美洲,具體面積無人測量,因為那片廣袤而肥沃的土地上,至今都沒有建立一個國家?!?/br> “當(dāng)?shù)氐貜V人稀,雖然有很多原住民,但那些原住民至今還停留在茹毛飲血的時代,所有人都以部落的形勢生活在一起,稀稀落落,沒發(fā)展出足夠強大的勢力。而沒有大勢力的庇佑,當(dāng)?shù)卦∶裰两襁€處于與大自然爭斗的階段,人口無法增長。如今那些歐洲掘金者的人數(shù),說不準(zhǔn)都已經(jīng)比原住民更多了,只是原住民與那些歐洲掘金者之間關(guān)系融洽,原住民甚至還會幫助的掘金者在當(dāng)?shù)厣?,但……?/br> 錢億皺了皺眉,他對兩方勢力之間的相處其實并不看好。 他甚至覺得,那些原住民是在引狼入室。 因為就錢億這些年來往美洲與歐洲兩地的觀察,他發(fā)現(xiàn)隨著歐洲人在美洲那邊發(fā)現(xiàn)的礦產(chǎn)等資源的逐年增多,原本對美洲只有“掘金”想法的歐洲人中間,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少許想要在美洲定居的人。 而隨著這些掘金者在當(dāng)?shù)亟M建家庭、延續(xù)后代,這樣的人無疑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增多。 只要想要留下的人變多了,習(xí)慣了文明生活的歐洲人又如何不想要建立國家以維護自己的利益?而隨著那些歐洲人的增多,必然會需要更多的生存空間,而這樣的生存空間…… 錢億不懂政治,但他知道人們對 財富的渴望。 那些原住民守著寶山不自知,就如同小兒抱金磚過市,簡直是在誘惑無數(shù)利欲熏心之人上前強搶。 然而那些原住民還對此毫無所覺。 錢億正為那些原住民的未來而憂慮,啾啾卻從他的話中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美洲那邊還是無主之地?” 錢億錯愕一瞬,而后認(rèn)真點頭:“真要說的話,確實如此。雖然歐洲掘金者人數(shù)眾多,但多在沿海一帶生活,而原住民則更青睞叢林帶,當(dāng)?shù)卮_實有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閑置,無人耕種?!?/br> 啾啾皺眉:“既然是無主之地,為何還要花錢買?我們直接占了不就好了?!?/br> 錢億:“……” 他小心地看了啾啾一眼嗎,心情詭異,“因為我們留在美洲那邊的人口太少,無論是原住民還是掘金者的人數(shù)都遠遠超過了我們的人數(shù),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花錢和歐洲各國的政府并原住民一起簽訂了一份合同,以保證在各種層面上,那些土地的所屬權(quán)都在我們手上?!?/br> 也即是,花錢買平安。 總不能寄希望于那些人良心不是?那也太蠢了! 啾啾仍有些不滿,他心里閃過了無數(shù)念頭,卻受限于如今的年齡而只能選擇維持現(xiàn)狀。 錢億看著啾啾氣鼓鼓的表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好在啾啾自己很快說服了自己,在再一次重復(fù)了張櫻的吩咐后,他便準(zhǔn)備告辭離開了。 等離開書房,啾啾正準(zhǔn)備去向幾位長輩告辭。 卻不想,他直接在某個抄手游廊遇到了一個打扮得嬌俏可愛,看向自己更是含羞帶怯的小姑娘。 啾啾看了對方一眼,估摸了一下對方的年齡—— 也就十三四歲。 他幾乎是立刻就從錢家的幾十口人中,扒拉出了兩個年紀(jì)相差不大的:一個是今年十四歲的大房嫡次女,一個是今年十三歲的四房嫡長女。 而以他從雙胞胎口中得知的消息,眼前這人必然是大房嫡次女無疑了。 然而…… 雖然打從剛出生的時候就顯露出了自己的顏控屬性,但至今也不過是個十三歲小少年郎 ,至今根本不曾開竅的啾啾看到小表姐后也就淡淡掃了一眼,在心里給她的相貌打了分,排了下序,然后有些些失望地和她打了個招呼便繞遠路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錢家姑娘:“……” 她正有些惱怒的時候,卻聽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在身邊響起,猛地一回頭,便直接對上了一雙平靜無波卻格外讓她害怕的眼睛:“祖、祖父……” 錢億眼神冷漠:“我記得,之前給你禁了半年的足?誰放你出來的?” 錢億與妻子成親之后便常年在外奔走,很多時候更是一年只有一兩個月能與妻子團聚,所以他對妻子一直有種愧疚感,為了補償妻子,他不但不曾納妾,還時常教育家中晚輩一定要對妻子好。 知道他對妻子的態(tài)度,府中幾個兒媳也都是將老妻捧著敬著,從無一絲不敬。 就連張櫻,即便因為錢舅媽對她莫名的害怕而無法與之親近,對她也是如尋常長輩一般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