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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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畢,引來貝倉等人滿堂喝彩,一眾人見狀,雖表面不說,心中亦是對這東海王子有諸般猜測。 但更多的便是對這位王子的評價。 然今日是太子大婚,眾人自是不能抹了貴客的興致,自是千般萬般地附和著。 蕭若華更是道,“可有哪家娘子還想給王子獻一獻才藝?” 世家貴女們平日里琴棋書畫樣樣精學(xué),自是想要在某個場合大展身手奪得眾人目光,如今這機會就擺在眼前,她們自然不會放過。 是以好些個有才藝在身的娘子紛紛自告奮勇,上臺獻藝。 那東海王子也很是捧場,每每有才藝獻完,他便會起身鼓掌,甚至每位娘子都會贈上一顆珍珠。 正因此,為了得到東海王子贈送的珍珠,更有娘子紛紛上臺,場面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林四娘在何處?” 音樂畢,場上響起了蕭若華的聲音,林可兒開心地將蕭青煙扶了起來,“墨兒快去?!?/br> 蕭青煙眸色一變,蕭若華此時將林墨叫出來,必定沒什么好事,但她若是退縮了,那些人必定還是會為難林墨,思來想去,她也只能起身。 “百花宴上,林四娘一曲入陣舞驚艷絕倫,如今東海王子在場,四娘可要來上一段?” 在場一眾人幾乎都見過林墨當(dāng)時的入陣舞,有人雖鄙夷,但大多數(shù)人的眼中都充滿希冀,他們都想再重溫一次那場振奮人心的入陣舞,所以紛紛向她投來想看的目光。 而今東海王子在場,若是蕭青煙此時不跳,惹了蕭若華不快事小,失了國體事大。 她斜睨了一下那臉上淤青還未完全散開的東海王子貝倉,誰想貝倉亦是詫異地看著她,仿佛見了什么鬼一般。 她暗自冷哼一聲,“當(dāng)日百花宴,小女是與太子妃合作才完成的曲目,如今單單小女一人,著實完不成那入陣舞。” 貝倉實在沒想到,他心心念念想要看的入陣舞,竟是眼前這個小娘子跳的。 當(dāng)初他聽聞這入陣舞,興奮地睡不著覺。 再加上轉(zhuǎn)述之人說得惟妙惟肖,他不由感嘆這世間竟會有這般厲害的女子,竟將戰(zhàn)場廝殺與舞蹈完全融合,實在是妙哉! 所以他提前了好些日子抵達于良國,為的便是打聽那位跳入陣舞的小娘子的下落,沒成想,尋人不得,卻被抓了。 好不容易被救了出來,剛好又趕上了與使臣會合,一來二去還是耽誤了。 沒想到這世間竟有這般巧合的事,在太子婚宴上竟遇到了她。 只是,瞧她那樣子,似是很不愿意跳那入陣舞,難不成他的這個要求過分了嗎? 貝倉正要反悔,說不想看了,誰想?yún)s聽她道,“不如,小女舞劍吧。” 先前獻舞的娘子們,大多都是跳的柔美的舞蹈,婉若游龍舞若翩鴻,美妙得就像是天仙下凡。 而這位林四娘居然要舞劍,眾所周知,劍可是一種充滿著殺氣的武器! 貝倉撓撓頭,也不知道這位林四娘到底能將那把劍舞成什么樣。 一把七星劍被呈了上來,蕭青煙輕輕撩起那把長劍,一身紅衣在所有宮燈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的顯眼。 她將劍舉向頭頂,樂聲起。 這是最普通的陌上春雪的曲目,春回大地,雪意漸融,陌上一派祥和之景。 她一襲紅衣手持寶劍站在陌上,微風(fēng)颯颯,撩起她額間碎發(fā),猶如一副神女圖。 待到那陌上春雪音律微轉(zhuǎn),她眸光忽亮,手里的劍宛若一條長蛇在陌上舞動,帶著一襲紅色虛影,叫人分不清她手里的到底是一把劍還是一條綢帶。 “好!”貝倉不由起身大喝一聲彩。 他還要再喝,卻被身旁的使臣強行壓了回去。 其實在座好些人都有貝倉方才的心情,只是礙于矜持,只得跽坐于幾前,暗自感嘆。 突然蕭青煙一個橫跳旋身,抬起的小腿竟擺出了一只燕尾的姿勢。 那燕尾雖看著十分輕盈,但當(dāng)她穩(wěn)穩(wěn)落地,又帶著一股疾風(fēng)時,身后的一盆茉莉,竟被她帶下來的疾風(fēng)抖斷了幾片葉子。 不懂的人,只管覺得她技藝超群,但懂的人都知曉,若是她身負武功,內(nèi)里卓絕,那么方才斷的,不僅僅是葉子,而是敵方的人頭。 高座的李俊眼眸瞇了瞇,對于這位林家四娘,他也有所耳聞。 不過他一直覺得,不過是一個被養(yǎng)在深閨的庶女,而且京都人都愛以訛傳訛,關(guān)于她的消息,他從未放在心上。 而今,當(dāng)他真正親眼瞧見她時,他的心猛地一顫。 世人皆知,那人最擅長的是□□,當(dāng)年戰(zhàn)場上,她一襲火紅戰(zhàn)衣,一匹棗紅戰(zhàn)馬,一把火紅色□□,不知橫掃過多少敵人。 但卻無人知曉,其實她最擅長的是劍。 只是他當(dāng)年只顧著朝政,卻絲毫未見過她舞劍,也不知她會不會像這位林四娘這般,英姿颯爽。 或許,是吧。 突然,他的大腦開始突突作響,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畫面開始不斷的重疊。 “一張機,芙蓉并蒂郎卿卿,浮浴水,鴛鴦相對浴紅衣?!?/br> “李俊,你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我定要奪了你的皇位,將你打入無間地獄!” “李俊,你的心呢?我待你那般好,你竟命人斬了我的雙腿?” “李郎,我冤枉??!那些事當(dāng)真不是我做的!” 一幕一幕回憶如蝕骨的毒侵蝕著他的大腦,他用力地擰了擰眉心,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然而,這一招,已經(jīng)無用。 楊啟海見狀,慌忙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在他鼻下聞了聞。 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攻入鼻腔,良久,李俊的視線才漸漸開明,而此時臺下,林家四娘的舞劍也漸漸接近了尾聲。 他瞇了瞇眼,“她是誰?” 楊啟海在他耳邊道,“陛下,她是丞相的庶女,家中排行第四,名喚林墨。” “林墨?” 李俊再次看清舞劍之人,她看上去還未發(fā)育完全,雖劍舞得有模有樣,但她的眉眼神情卻與她完全不同。 甚至是南北之別。 難道當(dāng)真是他想多了不成? 李俊的一舉一動,李淮皆看在眼中,他眸光一沉,嘴角噙著一絲邪笑。 再看蕭若華那目不轉(zhuǎn)睛的眼神,他那抹邪笑轉(zhuǎn)而變成了一絲煞氣,他遲早要殺了這個女人! 一曲畢,貝倉終究還是沒被壓住,他的雙手已經(jīng)被自己拍地火辣辣得疼,可他卻絲毫沒注意。 “這是小王此生見過的最精彩的舞劍!” 貝倉拿出一袋珍珠,還未等使臣接過,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林墨面前,強行塞在了她手里。 “沒想到這么一個弱小娘子,竟能舞出如此磅礴的氣勢,小王實在佩服!” 蕭青煙欠了欠身,“王子過獎了?!?/br> 貝倉撓撓頭,“皇帝陛下,你們國家的娘子們怎么都這么有本事???” 使臣暗道不好,他們這王子腦袋里總?cè)备覂?,若是沒有事先同他說好,他定要亂說話! 他趕緊近前捂住貝倉的嘴,“多謝陛下與皇后娘娘賜舞,我們王子殿下很是喜悅?!?/br> 蕭若華淺淺一笑,“我于良國不僅舞美,酒也不錯,四娘,給王子殿下倒一杯?!?/br> 果然如此。 蕭青煙暗自冷笑一聲,這蕭若華還真是好盤算,她以為將她嫁去東海,她便能高枕無憂了嗎? 當(dāng)真是可笑。 與林府中人一樣可笑。 她正要起身給貝倉倒酒,誰想?yún)s聽暗處那從不說話的李淮開口道,“王子遠道而來,不如讓本王盡一盡地主之誼,陪王子喝一杯?” 貝倉亦很是欣賞這位年紀輕輕就在戰(zhàn)場上打退敵人無數(shù)次的王爺,欣喜地拿著酒杯道,“榮幸之至!” 使臣無奈,只好拿著酒壺跟了上去。 卻見李淮拿了另外一壺酒,道,“我于良人,要喝就喝最烈的酒,王子你可敢同本王飲這一杯?” “敢!”貝倉笑著舉起酒杯,自斟了一杯,“王爺,請!” 李淮亦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刺激的酒穿過喉嚨,瞬間到達胃部,使得身子熱烘烘的,貝倉頓覺這感覺妙哉,于是又斟了一杯,“多謝王爺?shù)暮镁?!?/br> 于是,這一場婚宴,便在兩人的對酒之中,接近了尾聲。 興許是大家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兩人身上,竟絲毫沒有人注意過蕭青煙的神情與去向。 大約那東海王子實在太過于放肆,惹得羽香直至回到菡萏院依舊滿臉笑意。 蕭青煙瞥了她一眼,“何事讓你這般歡喜?” 羽香邊給她寬衣邊道,“婢子覺著那位東海王子著實不像是貴族,更像是……” “更像是個沒有規(guī)矩的小毛孩兒?”蕭青煙抬眉。 羽香噗嗤一聲,“娘子說得不錯。竟不知原來東海國竟是這般的風(fēng)土人情,婢子今日倒是真真見識了呢?!?/br> 蕭青煙輕笑一聲,“他或許并非是真正出使于良國的王子?!?/br> “娘子何出此言?”羽香正將她的衣裳穿好,又回身往她手里塞了個湯婆子。 蕭青煙嘴角微微揚起,“聽聞東海王子,身高八尺,一身腥味兒,銅頭鐵臂,很是丑陋。你瞧那貝倉王子如何?” 羽香蹙眉,“娘子是怎么知道東海王子到底長得是何模樣?” “自然是站在窗外的那人告知的?!彼刈诨馉t旁,邊捧著湯婆子邊烤著火。 羽香聞言,旋即去了窗外,卻見有一紫黑色身影正立在那里,雙手環(huán)胸,沖她微微一笑。 羽香嚇得后退了半步,直道,“ 王……王爺怎會在此處?” 李淮拎給她一個食盒,“拿著?!?/br> 羽香愣愣地接過食盒,正要言謝,卻見他身形一閃,竟在蕭青煙身旁的坐席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