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自稱兒皇帝
徐州、青州俱被趙廣席卷而下,司馬亮、司馬越戰(zhàn)敗身死,司馬略投降。 這個驚人的消息傳到江東,讓剛剛立足江東的司馬駿、司馬肜、司馬徽等人越發(fā)的驚惶不安,建業(yè)太初宮神龍殿的燈火也是通宵不滅。 相比較三個長輩,八歲的晉王司馬睿倒是神色如常,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煩噪來。 被立為晉王之后,司馬睿拜南渡的晉國國子祭酒謝衡為師,謝衡陳郡人,國子祭酒相當晉國最高學府的校長,此人是魏晉時期的大文豪,同時也是難得的精通儒學思想的務實派官員。 也正因為務實,謝衡被晉國朝堂的玄學清淡名士們給排擠出了核心決策圈,早在洛陽失陷之時,謝家就開始未雨綢繆南渡,這也是大家族明哲保身的預防措施。 舊時王謝堂前燕。 謝衡家族在東晉歷史上,也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謝安、謝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謝衡的言傳身教下,司馬睿對漢興晉亡這一段歷史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也讓他對自己面臨的處境開始有了初步的認識。 國都淪陷,皇帝被俘,偏安一隅,茍延殘喘。 這四個詞很形象,也很貼切,尤其是在北方三司馬兵敗之后,失去外部支持的東晉,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里的這些人,這些兵。 這個晉王不好當。 決策輪不到你八歲小兒,背鍋自然而然是你晉王責無旁貸,而要是江東有一天不保,別人投降或許還能保全一條命,而他司馬睿必不能活命。 “這,這青州怎么也沒了,東海王前一陣子還送來消息,已經(jīng)招募了萬余精兵,打造戰(zhàn)車百余乘,這難道都是假的?”司馬肜猶自不信,喃喃自語道。 司馬駿橫眉瞪視這個能力平平的弟弟,怒道:“司馬略那偷生怕死之徒都現(xiàn)身了,哪里還會有假,青州沒了又怎么樣,我們司馬家還有江東,還有成千上萬的將士,還有江淮天險可以依托,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堅持,只有堅持下去,晉國才會等來打敗趙閻王的那天,才有復興的希望,才能回到溫縣,祭掃司馬家列祖列宗?!?/br> 司馬亮自焚身死,司馬駿這個七叔祖,自然而然成為司馬家的族長,重任在肩,司馬駿也是一改以前不愿多管閑事的作風,開始顯示出大家族族長的氣勢來。 回到溫縣,司馬徽被這一句話勾起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心情越發(fā)的低落了起來。 恨不身為男兒身。 司馬徽從小就跟著伯祖司馬師、祖父司馬昭,見識過魏晉交替的風云變幻,當初嫁到吳國,她一心一意按照父親司馬炎的謀算,討好孫皓、孫瑾父子,逐漸的拉攏吳國官員和將領,擴大司馬家的影響力,為謀取江東而貢獻所有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 然而,當司馬徽費盡心思完成這一切時,再回頭一看,大晉已經(jīng)成了過去,父皇司馬炎氣急病死了,晉國大片國土不存,兩個國都洛陽和開封都淪陷于漢軍之手。 更讓司馬徽痛心的是,記憶中司馬家的那些和靄可親的長輩、那些一起郊游踏青的族兄族弟,也一個個在漢軍征伐下倒下。 特別是司馬越,可以說是司馬家眾小輩中的后起之秀,被長輩們寄以厚望,卻不想如今也被趙廣給殺了。 世事難料,這等眼睜睜的看著親人離世的場景,一次次的上演,讓司馬徽每每想起,就禁不住淚流滿面。 司馬駿、司馬肜看著哀傷切切的司馬徽,也是失聲無語。 這些天來,他們?yōu)榱藠Z取吳國的基業(yè),苦思竭慮,等拿下了江東,卻發(fā)現(xiàn)還比不上趙廣在徐、青兩州攻城略地占得地盤多。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相比中原之地的青、徐兩州,還未得到完全開發(fā)的江東,在中原漢人眼中,就是蠻夷荒蕪之地。 但凡在家鄉(xiāng)有一口飯吃,中原的漢人不會背井離鄉(xiāng)逃到江東來。 司馬駿陰著臉想了好一陣,道:“八弟,小徽,我們現(xiàn)在要冷靜下來,血的事實告訴我們,和趙閻王硬拼并不是明智的選擇,要想保住這江東的地盤,還得依靠我們司馬家的傳家法寶:隱忍為上?!?/br> 司馬肜、司馬徽聽見這話,臉色終于回緩過來,心中也添了幾分信心。 忍者為上。 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是當年司馬懿的獨門秘芨,靠著忍這一個字,他熬死了曹cao、曹丕、曹叡三代,為司馬家最后篡權(quán)打下了堅定的基礎。 “這樣,我們遣使者到長安或者洛陽向漢國求和,只要.....只要能夠達成和議,歲貢也好,絹帛珠寶也罷,只要江東出得起,我們都認了?!彼抉R駿咬著后槽牙,忍著怒火道。 “如果還是不行,那就再加一一條,讓晉王奉表稱臣,自稱兒皇帝,叫他趙廣父皇,行后輩尊禮?!?/br> 自稱兒皇帝! 司馬駿這個決定,讓端坐在旁侍聽的司馬睿小臉變得剎白,一雙小手將龍袍緊緊的抓在手心里。 向司馬家的大仇人叫父皇,這等屈辱前所未有,一旦被寫入史冊,那他司馬睿再怎么洗,也無法洗脫今日之辱。以后就算是他死了,能不能進司馬家的祠堂都不定。 司馬肜連連點頭表示贊同,與割據(jù)江東的實惠相比,區(qū)區(qū)一個口頭便宜讓給趙廣又何妨,而何況稱臣、稱兒皇帝的是司馬睿,又不是他司馬肜。 司馬徽神情復雜的看了司馬睿一眼,沉默了好一陣,最后點頭道:“只能如此了,使者由誰來擔任,兩位王爺可有人選?” 司馬駿滿意的笑了笑,道:“國子祭酒謝衡謝德平,為晉王授業(yè)恩師,昔日在洛陽傳學,聽其講學弟子無數(shù),本王聽聞,趙廣跟前最為寵幸的謀士張賓,就曾聽過謝衡之課,由他擔任正使前往正是合適?!?/br> “另外,為確保請和成功,可再安排一名副使,大都督王戎的堂弟王衍,清明俊秀,豐姿高徹,如瑤林瓊樹,又篤好老莊學說,素有無爭之名,由他與謝衡同行,正可相互監(jiān)督、相互提醒,防備漢國再施卑劣詭計?!?/br> 司馬駿概概而談,將自己運籌帷幄的想法一一說出,這一番謀算當然不可能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汝陰王府的賓客為施行此計已經(jīng)討論了不下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