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呢？

    他語調(diào)輕快，在呀。

    他們邊斗嘴邊走, 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季昀年在巷子里一家不起眼的店面停下來，又拉了下要繼續(xù)走的晏時秋，到了。

    一前一后走進(jìn)去，老板似乎認(rèn)識季昀年，一見是他，就笑著打了招呼，季昀年禮貌說：麻煩你等我們到現(xiàn)在了。

    沒關(guān)系。

    老板笑了笑，親自領(lǐng)著他們走，拐了幾個彎，推開了一間包廂門。

    晏時秋注意到，旁邊的墻上，貼著一張是季昀年跟老板，以及一個六、七歲小孩的合照。照片上的季昀年有些稚嫩，十八九歲的模樣。

    點(diǎn)完餐，老板拿著菜單離開，晏時秋好奇：你跟老板認(rèn)識？

    季昀年給他倒了一杯剛送上來的熱豆奶，我?guī)瓦^他忙。

    這家店平時沒有開到這么晚，他是特地開著店等你的？他剛才進(jìn)門的時候留意了下，營業(yè)時間是從上午十點(diǎn)到晚上十點(diǎn)，現(xiàn)在一點(diǎn)半了。

    季昀年端起豆?jié){喝了一口，嗯，我提前給老板打了電話。

    他抬眼，看著晏時秋：這家店的雞rou粥做得很好，你等等嘗一下，要是覺得好吃，以后可以讓周鈺點(diǎn)這家的外賣。

    劇組定的盒飯口味偏重，醫(yī)生讓晏時秋忌口，他這個星期都是自己點(diǎn)外賣，附近的粥被他點(diǎn)了個遍。

    晏時秋點(diǎn)點(diǎn)頭，好。

    因?yàn)椴蛷d沒其他人，又是宵夜，沒點(diǎn)太多，他們點(diǎn)的菜上來得很快，老板還附贈了一份楊枝甘露。

    晏時秋的眼睛飄了過去。

    注意到他的眼神，季昀年伸手，把楊枝甘露移到自己面前，你不能吃。

    晏時秋：！

    他拿起一個小碗，商量說：小半碗？

    季昀年不說話。

    晏時秋繼續(xù)盯著他，無意識用上了撒嬌的語氣，就小半碗呀。

    季昀年耳根軟了一下。

    他望過來，跟晏時秋四目相對，晏時秋眨眨眼，又對他笑了下，唇邊陷進(jìn)去一個淺淺的小梨渦，笑容燦爛又美好。

    心臟如同被羽毛輕撫過，微微的癢，季昀年移開目光，妥協(xié)了：只能小半碗，我?guī)湍闶ⅰ?/br>
    晏時秋開心的比了個剪刀手。

    兩人明天上午都沒排戲，下午才有一場群像戲，不用特別著急回去休息，便坐在餐廳里，邊吃邊聊，氣氛很好。

    吃完宵夜，晏時秋去洗了個手，回來時，季昀年已經(jīng)結(jié)完了帳，正跟老板聊天。

    老板笑著，嘮家常一樣，你能過來，我很開心。當(dāng)年如果不是你幫忙，可能小啟就救不回來了

    小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初三了，成績很好，上次考到年級第一，還拿了市三好學(xué)生

    晏時秋聽了一耳朵，沒過去打擾。

    他倚在收銀臺，隨手拿了張名片看。

    季昀年又跟老板聊了會兒，就朝他走過來，把兩顆牛奶糖放到他手里，走吧。

    走出餐廳，晏時秋又分一顆回去，一人一顆，誰也不是小朋友。

    季昀年拿著糖，看了他一眼，彎起嘴角，行。

    迎面有風(fēng)吹拂過來，晏時秋頭發(fā)有一點(diǎn)長了，被吹得豎起了一小撮，像呆毛一樣，他吃著糖，腮幫子鼓起來，又多了幾分可愛。

    季昀年的余光撇過去，又不動聲色收回來，夜色朦朧，晚風(fēng)溫柔，昏黃的路燈照在地上，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走到巷口，季昀年的助理林楊已經(jīng)在等了。

    坐上車沒多久，可能是車?yán)锾娣?，加上拍戲太累，晏時秋忽然覺得有些困了，眼睛都睜不開，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

    過一會兒，他腦袋挨在玻璃上，睡了過去。

    橘色燈光照耀下的馬路空空蕩蕩，兩邊的建筑迅速向后倒退，路燈透過窗戶，光影明滅。

    季昀年偏頭，靜靜注視著睡著的晏時秋。

    見他似乎睡得不舒服，總是會撞到頭，便坐過去一些，伸手繞過他的肩膀，輕輕將他的頭攬過來，枕在自己肩膀上。

    林楊從后視鏡里看見了這一幕，詫異不已。

    下一瞬，季昀年便抬眸掃過去，林楊連忙把打量的視線收回，目不斜視認(rèn)真開車。

    車子一路平穩(wěn)開到了酒店。

    車一停，晏時秋就醒了過來。

    但發(fā)現(xiàn)，現(xiàn)狀有點(diǎn)尷尬，他怎么靠到季昀年肩膀上了？？

    醒了？季昀年的聲音響起。

    晏時秋緩緩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坐直身體，非常淡定，面上什么也沒表現(xiàn)出來，醒了。

    那下車，到了。

    季昀年活動了下僵硬的肩膀，率先下車，又扶著車門，等晏時秋下來，關(guān)上門，然后彎腰對林楊交代了兩句。

    走吧。他轉(zhuǎn)身，對晏時秋說。

    晏時秋跟上去。

    電梯里，他盯著季昀年的肩膀看，不解自己怎么靠上去的，他坐的離季昀年那么遠(yuǎn)，夠不到季昀年啊。

    他抿了抿，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季昀年忽然開口。

    晏時秋看了眼向上跳的數(shù)字，斟酌說：你肩膀還好嗎？

    嗯？沒事。

    我怎么靠到你身上的？他順勢往下問，一點(diǎn)彎都沒拐。

    季昀年手插在口袋里，把玩剛才晏時秋又還給他的那顆糖，你腦袋在車窗上撞來撞去，我擔(dān)心你撞出腦震蕩，影響拍攝進(jìn)度，好心借了你肩膀。

    晏時秋聽完，沒有特別詫異，這才是對的。

    他就說，他跟季昀年雖然一起坐在后排，但各自坐在兩邊，中間還空出一個人的位置呢，他怎么也不可能主動靠上去。

    只不過，季昀年的關(guān)心為什么還是這么別扭？

    他覺得好笑。

    也真的笑出來。

    謝謝。踏出電梯時，他對季昀年說。

    季昀年卻不怎么高興了，涼涼地看他一眼，快步離開。

    晏時秋：？

    拍攝的時間過得很快，往往回過神，已經(jīng)是晚上，然后又是新的一天。

    很快，迎來了季昀年的最后兩場戲。

    這天，影視城的天氣依舊炎熱，天朗氣清，午后連一朵白云都找不到，氣溫更是飆到快四十度。

    安墨下了朝，心中不順，便從馬車上下來，準(zhǔn)備走一走。

    他走在街道上，前方似乎有熱鬧可以看，身邊的百姓都順著他來時的方向趕，唯有他逆行，格格不入。

    從人群中出來，他瞧見不遠(yuǎn)處一個摔倒的老人，趕忙走過去扶起他。

    老人家，你沒事吧？

    老人看見他的官服，惶恐的要給他下跪，安墨連忙攔住他。

    這時，一隊(duì)官差氣勢洶洶沖著他們走過來，將安墨和老人圍了起來。

    為首的官差說：安大人，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安墨看著他們的官服，心下已經(jīng)了然，他松開老人的手，讓他先離開，而后淡聲問：你們是大理寺的衙差？

    是。

    因何抓我？

    請您協(xié)助一起命案。他給身后兩人示意了下，他們立刻走到安墨身邊，要扣住他，卻被安墨拂開了手。

    別碰我。

    安墨仰首挺胸，他站在陽光底下，眼底落滿光，毫無畏懼，我自己走。

    長鏡頭拍著季昀年走進(jìn)大理寺，大理寺門緩緩合上，最后的空境定格在大理寺三個字的牌匾上。

    咔！

    陳杭昇站起來，這條過了。

    大門打開，季昀年從里面出來，林楊上前給他遞毛巾，他擦了汗，沒看見晏時秋的身影，問林楊：晏時秋去拍戲了？

    他剛才還在。

    林楊愣了下，好像跟傅柏青走了？

    季昀年手一頓，想起自己幾次撞見他們說笑時的樣子，又問了一句，他們?nèi)ツ牧耍?/br>
    林楊搖搖頭。

    也是。

    林楊是他的助理。

    季昀年拿走小風(fēng)扇，又把毛巾重新遞給他，走到休息椅，坐了下來。

    剛坐幾分鐘，晏時秋就跟傅柏青一起回來了，傅柏青不知道在說什么，手舞足蹈的，晏時秋吃著甜筒，看著他笑。

    晏時秋笑得非常好看，眼尾彎著，像一輪小小的月牙，他的瞳孔顏色比較淺，光線落進(jìn)去，呈現(xiàn)漂亮的琥珀色。

    季昀年突然站起來，朝他們走過去。

    林楊剛準(zhǔn)備給他遞杯水，見狀：

    看到季昀年走過來，晏時秋停下腳步，等他過來后，就拿出一支冰淇淋，塞進(jìn)他手里，歪頭一笑，香草味的。

    季昀年微微一怔，低頭看冰淇淋。

    你不喜歡香草味？晏時秋問，或者你要巧克力的？

    季昀年笑了，沒有。

    那吃吧，不然該化了。

    季昀年嗯了一聲，撕開外面的包裝，天氣熱，稍微有一點(diǎn)點(diǎn)化掉，可吃到嘴里，他卻覺得，特別好吃，非常甜。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

    明天見。

    晚安~

    第37章

    季昀年的最后一場戲, 是之前陳杭昇突然來靈感，臨時添加的一場他跟晏時秋的對手戲。

    地點(diǎn)依舊是在城樓上。

    但跟前面那場不同，時間是黎明, 安墨帶著楚玥軒，看太陽初升。

    劇本是許翎剛剛趕出來的, 分到季昀年和晏時秋手上, 紙張還帶著剛從打印機(jī)里拿出來的溫?zé)?，湊近? 能聞到墨香。

    季昀年因?yàn)槊魈熘形缰氨仨氁? 所以這出戲的拍攝時間僅限今天和明天兩個早晨, 而太陽升起只有幾分鐘時間，錯過了，就要等第二天, 因此對演員要求很高，沒有幾次NG的機(jī)會。

    為了拍好這場戲，陳杭昇準(zhǔn)備了很久，整個A組的工作人員忙忙碌碌熬到清晨。

    當(dāng)然, 季昀年和晏時秋也幾乎沒睡。

    晏時秋夜戲拍到兩點(diǎn)，而這場看日出的戲五點(diǎn)就要準(zhǔn)備開始拍攝，根本來睡不了多久，他連頭套都沒摘, 隨便窩在保姆車?yán)锊[了一個多小時，四點(diǎn)又爬起來, 化妝做造型。

    季昀年同樣，他補(bǔ)拍了一些鏡頭，也弄到很晚，干脆待在劇組, 直接等早晨的戲。

    五點(diǎn)，黎明前，天空潑墨一般，夜色極其的深重。

    晏時秋和季昀年已經(jīng)在走位，陳杭昇支著下巴在旁邊指導(dǎo)，覺得哪里不好，就提出來，三人不斷做調(diào)整。

    五點(diǎn)十分，陳杭昇回到監(jiān)視器后面，拿起喇叭喊話，現(xiàn)場瞬間變得安靜。

    場記打板：A

    楚玥軒跟著安墨登上城樓，目之所及都是蒼茫夜色，不解問：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城樓風(fēng)大，夜深露重，安墨仔細(xì)替他攏了攏披風(fēng)，聞言溫聲道：回答你昨天問我的問題。

    ？楚玥軒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卻還是有些不明白，可我是問你，為何要當(dāng)官？我看得出來，你更愛歸園田居，不喜官場的爾虞我詐，你不快樂。

    況且，答案為何要特地來這里說？

    安墨眉眼溫和，你耐心等等。

    楚玥軒瞧著他，片刻后頷首：好。

    稍時，天空破曉。

    大地先是朦朦朧朧的灰，而后泛白的光從天際線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往外擴(kuò)散。

    驀地，一輪火紅的太陽躍上枝頭，萬丈霞光從云層里照射下來，遠(yuǎn)處層巒疊嶂的山林，鋪上了滿滿的金光，黑暗退去，天徹底亮了起來。

    楚玥軒怔怔的，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日升，眼里倒映著滿滿霞光，安墨偏頭，凝望他的側(cè)臉，緩聲問：眼前的景色好看嗎？

    楚玥軒點(diǎn)頭，輕聲呢喃：好美。

    這，便是我的答案。安墨背著手，視線投向遠(yuǎn)處的路，那里已經(jīng)能看見乘著nongnong夜色趕路而來要入城的百姓。

    天光大亮，連他們身上衣物的補(bǔ)丁都清晰可見。

    玥軒，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yè)，便是我此生的目標(biāo)與心愿。

    陳杭昇坐在監(jiān)視器前，神色專注地看了兩遍回放，又把許翎招過來一起看了一遍，最終他站起來，笑著宣布：安墨，季昀年殺青

    現(xiàn)場響起整齊的掌聲。

    季昀年去卸妝換戲服時，陳杭昇把之前準(zhǔn)備好要給季昀年的花束交給晏時秋，拍拍他肩膀，理所當(dāng)然說：等會兒你來送，你們倆的對手戲最多，關(guān)系也最好。

    說完，不等晏時秋開口，就又帶著助理離開，去忙其他事。

    晏時秋：

    晏時秋郁悶低頭，懷里是一束漂亮的玫瑰花，花瓣上還帶著水珠。

    他數(shù)了數(shù)，13朵。

    不由松了一口氣，幸好。

    不然引起季昀年誤會就不好了。

    沒多久，季昀年從化妝間出來，已經(jīng)換回自己的常服，晏時秋抱著花走上去，笑著遞給他，恭喜殺青。

    季昀年抬眸，你送我玫瑰？

    準(zhǔn)確說，是劇組準(zhǔn)備的，13朵。想了想，晏時秋又補(bǔ)了一句，花語是友誼長存。

    季昀年面無表情：你以為我會誤會什么？

    晏時秋答非所問，卻意有所指，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呀。

    目光在他臉上定格幾秒，季昀年接過花，忽然又張開手臂，俯身輕輕抱了他一下，期待我們下次的合作。

    猝不及防被抱了下，雖然很快就松開了，但晏時秋還是嗅到了季昀年身上很淺的薄荷香，很好聞。

    愣了愣，他抬起頭，對上季昀年含笑的目光，忽的也笑了。

    他說：我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