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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祁樂意有點怔。 一公的時候,還覺得這個圈子好像沒他想象的那么可怕,一群心無雜念的沙雕少年歡歡樂樂嘻嘻哈哈地過日子,雖然累,回頭去細細品味,卻有種簡單充實的幸福。 哪怕有個舊仇秦某人要對他玩兒針對,那也是冤有頭債有主,何況秦某人也沒真能拿他怎么樣。 怎么才半個月的時間,整個世界就畫風(fēng)突變? 這之后,在節(jié)目組再碰到孟心玨,祁樂意都忍不住多留心兩眼。 熱衷吃瓜真是人類的天性。 孟心玨在人前還是會強顏歡笑,一應(yīng)練習(xí)日程也照舊,但誰都看得出他的狀態(tài)一天比一天差,常常走神發(fā)呆,練習(xí)時甚至越來越頻繁地犯與他實力不符的低級錯誤。 但無論有沒有準備好,時間都不留人。 二公彩排當(dāng)晚,祁樂意沒忍住,又上了天臺。 當(dāng)初入住宿舍時,祁樂意偷渡了一包煙進來,但都盡量克制著,實在到了不抽會死的地步才溜上天臺叼一根。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順暢地唱好自己的詞了,在三個專業(yè)rapper隊友的眼里能混個及格分,但祁樂意還是不太滿意,說不出哪里不對,可就是有種不得勁的感覺。 自己表現(xiàn)得怎么樣自己心里是有逼數(shù)的。今天彩排完,祁樂意就覺得,他二公的成績恐怕不會太好。 他全力以赴了,然而就是不夠。他輸在了起跑線,輸在了整個青春,甚至,輸?shù)氖钦麄€人生。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人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原來一抬手就可以摸到天花板。 祁樂意自嘲地笑,在八月哄熱的夜風(fēng)里登上樓梯最后一級,踏入天臺。 腳才邁到一半,祁樂意頓住。 他聽到了哭聲。 半夜里在荒僻之處聽到哭聲,很標準的靈異故事開場。 祁樂意對靈異故事的耐受度很低,這輩子都不會看恐怖片的那種。但此刻,他感覺到的不是害怕。 而是……震駭。 他認得出這聲音。 是孟心玨。 第二十六章 那是一種很不體面的哭聲。想壓抑卻壓不住,沙啞的干嚎從喉嚨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咳出,仿佛要連著心肺也一同拽出來,毫無美感,只有讓人不敢靠近的絕望。 這是真正的哭,不是鏡頭面前惹人憐愛的梨花帶雨。 祁樂意的腳在半空懸了幾秒,無聲無息地收回。 他退到黑暗的樓梯口里,倚著墻,有那么半分鐘時間,都在靜靜地聽著。 想直接在這里抽一根煙,又怕煙味傳出去,暴露這里還有個外人存在。 今天的彩排,孟心玨組是被議論的主角。 祁樂意是得過且過,孟心玨則是重大失誤。 祁樂意沒在現(xiàn)場看到,是聽說的。這種傳言會流出來,說明情況確實很糟糕。據(jù)說孟心玨組連排五遍,失誤一次比一次嚴重,最后一遍孟心玨直接和隊友撞了個滿懷,險些把隊友撞出鼻血。 導(dǎo)師的臉當(dāng)場就黑了,話說得很難聽。 回程的路上,孟心玨隊全組人都死氣沉沉,包括日常欠抽的王躍哲。 孟心玨和隊友們坐得很遠,獨自坐在最后一排。王躍哲則和另一個隊友一起湊到了祁樂意和蔡天驕后邊,還有四個隊友兩個一排分散著坐,一個隊伍七零八落,誰都不跟誰搭界。 團魂簡直碎成了四魂之玉。 大巴車回到宿舍樓下,就在下車時,王躍哲和兩個隊友吵了起來。 起因是看著孟心玨匆匆下車的背影后,其中一個隊友甄偉惱怒又嫌棄地說了一句:“這次跟孟心玨組隊真是算我倒霉?!?/br> 和他同坐一排的隊友黃涌溢附和:“就這樣他還要占著C位……” 甄偉:“強撐著有什么意思,就是不退賽二公也是自取其辱……” 王躍哲本來是要和祁樂意他們一起走的,隱約聽到這嘀咕,當(dāng)場忍無可忍,回頭瞪向他們:“說什么呢?能說點人話嗎?” 這是王躍哲參加《少年派》以來第一次說如此重的話,連祁樂意都很意外。 王躍哲只是很難以置信,就在不久前,他們團還是一片其樂融融,孟心玨的隊長和C位都是他們選出來的,隊內(nèi)成員水平參差不齊,孟心玨一視同仁,只要別人需要他就去輔導(dǎo),誰都不落下。孟心玨也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別人情緒低落,但凡有隊員自我懷疑,他都能循循善誘地說到別人恢復(fù)自信。 那時所有隊員都表現(xiàn)得團魂炸裂,世界充滿love and peace,仿佛沒有什么能影響到他們的團結(jié)友愛。 “仿佛”還真的只是“仿佛”。 兩人愕然地看了看王躍哲,甄偉也火了,“我說錯了嗎?這次二公不演砸我的姓倒過來寫!” 王躍哲:“今天沒排好就回去繼續(xù)排,有心思想著演砸,就不能再努力努力——” 甄偉:“就我們努力他媽有個屁用!” 兩人一下子劍拔弩張,車里那一半還沒下車的人都沉默了,各懷心思地看戲。祁樂意攔到王躍哲和甄偉之間,推王躍哲下車,輕聲道:“別跟他說了?!?/br> 說再多也只是讓別人看笑話,何必呢。 王躍哲氣得眼眶都紅了,對上祁樂意的視線,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理解,心里一團氣倏而消散,隨即萎靡。 祁樂意想起雷汪那句,這是他的命,他得熬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