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紅線引發(fā)的慘案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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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紅線納悶之際,遠遠一道鬼影從山腳樹林飄過來。老鬼邊喊邊往紅線這趕來:“找到了,找到了!老鬼找到黑霧了!” 聞言, 紅線腳下運力,瞬時出現(xiàn)在老鬼身前,問道:“找到了?” 這般快? 老鬼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找到了!找到了!老鬼還見著了娃兒,娃兒尚好,遠遠的,老鬼看到他安然躺在黑霧里,外罩的襁褓并未散開,想來一直安全?!?/br> 紅線心里再次油然而生一股怪異,但她并未深想,只問道:“他們在哪?” 老鬼喘夠了氣,捋順氣息:“想來是大仙大意了,方才入山并未仔細搜尋,黑霧剛剛應該就藏在林中深坑不遠,隨后大仙離開他才出來?!?/br> 紅線皺眉:“說重點?!?/br> 老鬼道:“他此刻帶著娃兒就躺在深坑里呢?!?/br> 紅線心中異感不減,方才她追黑霧進山,雖全山怨氣彌漫,但若黑霧就藏在她身邊不遠,她絕對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他。即使他收斂惡鬼怨氣刻意不讓她發(fā)現(xiàn),但那般近的距離,她也不可能察覺不到小瞎子身上她設下的術法氣息。 紅線質疑老鬼:“你當真看清楚了?確定他現(xiàn)下正待在封印大坑里?” 老鬼堅定地點頭:“老鬼生前老眼昏花,毛病又不帶進死后的魂魄,大仙怎會有此一問?老鬼肯定是瞧清楚了才來同大仙稟報的?!?/br> 紅線心里打鼓,但見他面上依舊堅信,慢慢又有點信任了。或許黑霧帶著小瞎子滿山亂轉找不到藏身之處,才再次回到封印之地。 紅線找到緣由說服自己,便不再耽擱,旋即決定動身入山。 然而手上術法的靈光剛染上手指,她忽地頓住,慢慢將頭轉向老鬼。 老鬼沒發(fā)現(xiàn)紅線異樣,見她停下,催促道:“大仙快去吧,老鬼魂體羸弱,此行幫不了大仙什么,便不跟過去了,留在此處等大仙回來?!?/br> 他這一番話說得干脆又利落,紅線心中生疑。而老鬼見紅線還不趕快動身前去深山,他老樹皮般的臉皮笑呵呵皺在一起,再次催促:“大仙怎的還不動身?再不快點,當心娃兒在黑霧手中有個萬一!” 見他如此,紅線眉頭愈皺愈深:“老鬼,你我此番相識多日,你百般糾纏于我卻無覬覦小瞎子之意,是為何?再有,此村怪異之事頻發(fā),倒叫我忘記問你一件事來?!?/br> 老鬼不解,接口問道:“何事?” 紅線盯了他很長一段時間,見他面上依舊是和和氣氣的親切笑臉,她話繞在舌上轉過幾遍:“你姓甚名誰?何時死的?又因何而死?” 剎那,老鬼面上的笑停滯,紅線仔仔細細面上神情打量,半晌,見他又再次將臉上笑容維持出來,同往常一般:“大仙這般正經(jīng)問,老鬼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原來只是老鬼的姓名家室啊,嗨,老鬼可不像大仙、黑霧你們這樣是個什么樣的大人物,老鬼只是村中一名老死的村民,姓任名長嵩,幾年前死的,尸首便葬在村后深山。成鬼后許多年,見鬼差始終不來,便到處晃蕩,才目睹了三年前虞樂楓被殺一事。” 聽完,紅線眉頭依舊皺著,她心情并未轉好,定定盯著老鬼半晌,將他周身鬼氣仔仔細細再次查探一番。終于,因她長久盯著,老鬼情緒細微波動,魂體周身隨之產生出一絲絲外溢的怨氣,但很快,他再次將所有氣息斂盡,一絲一毫都不外露。 紅線毫不遮掩道:“你身有怨氣?!?/br> 老鬼魂體驟然一縮。 紅線盯著他,問道:“老鬼,你知道為什么凡間道士在遇到惡鬼之后,通常都是就地誅殺嗎?” 老鬼不知,就目前的情況,他也沒心思想知道紅線口中的為什么。 紅線繼續(xù)道:“便就是因為怨氣這東西,難消難散,一旦扎根人心,除解怨之外,再無辦法。” “而解除人心底的怨氣又談何容易。”紅線嘆了一聲,“雖我不是人,卻懂人,人心是個既復雜又簡單的東西,它可以裝下很多情,親情友情,患難之情,它卻又簡單到一生只被一段仇恨填滿。” 老鬼不明白紅線此時同他說這些是做什么,他不關注紅線口中的人心、怨氣之論,見紅線還不離開這里,他委實急了:“大仙同我說這些做什么?娃兒還在黑霧手中,大仙不急?大仙還不快去救娃兒,就不怕他在黑霧手中有個萬一好歹?” 老鬼油鹽不進,紅線不再同他多費口舌,深深看他一眼,便轉頭離開,飛入深山。 沒一會兒,她便按照記憶,尋路找到封印大坑,然而此時此地坑外圍樹林寂靜,中間大坑毫無異樣,說明黑霧此時并不在這里。 若非老鬼果真看錯了,那便就是他欺騙于她。紅線心下怒氣漸起,但是沒過多久,坑中忽而低低傳來一聲聲嬰孩啼哭,細微啜泣,斷斷續(xù)續(xù),十分嘶啞,仿佛嗓子都快哭啞了。 紅線心中一個“咯噔”,立刻反身翻入封印深坑,待落入坑低,她放眼望去,偌大一個深坑里,只小瞎子一人躺在深坑中央。 紅線趕忙跑過去將他抱起來,輕拍安撫,另外還小心地注意著周圍,生怕黑霧此時就藏在周邊。然而待紅線靜下心來細細感受過后,卻發(fā)現(xiàn)此坑方圓幾里,并無黑霧蹤影,就連更加濃重的怨氣氣息都絲毫沒有。 小瞎子依舊在哭,紅線暫時沒空思考其他,立即旋身跳出深坑,召出先前準備好的奶壺,拔掉壺蓋,見里面的鹿奶依舊溫熱,便隨意找了一個空地坐下,一邊輕拍安撫著小瞎子,一邊一點一點將壺里的奶喂給他,讓他的身體恢復體力和水分。 小家伙毫無危機意識,哭累了,奶一喂到嘴邊,便咕咚咕咚喝了起來,些許奶汁溢出嘴角,往領口淌,紅線見之,移開壺口,騰出手將他嘴邊奶汁抹凈。 隨后,紅線抬頭,將視線從小瞎子臉上移開,打量起周圍林子。 小瞎子仙魂中的靈氣于鬼類來說大補,這是事實。頭一夜黑霧襲來,本性驅使盯準了小瞎子攻擊,這便說明小瞎子的吸引力對他是極大的,他不可能放著小瞎子這么一塊肥rou不吃??伤幻靼祝瑸楹涡∠棺訒凰z棄在深坑中。 紅線看回小瞎子,他周身靈氣仍在絲絲縷縷回收,還未完全斂盡,靈氣未消失的小瞎子,不可能突然對鬼怪沒了吸引力。 老鬼不覬覦小瞎子,是因為他神志尚在,能控制住本心,那黑霧是為什么忽然間對小瞎子也沒了想食之心? 難不成他神志恢復了?同老鬼一般,記得曾經(jīng)為人的經(jīng)歷,食不了人了? 紅線撇嘴,覺得這個猜測很沒有根據(jù),若他的目的不是小瞎子,那做什么如此大費周章將小瞎子擄到這? 適時,小瞎子吃飽喝足不再哭鬧,兩只大眼正空洞地望著天空,無焦無距,饒是紅線在這段時日將他這雙眼睛都看慣了,也還十分不習慣。 小瞎子仿佛感覺到紅線的心情,兩只小手伸出襁褓,凌空抓動,摸上了紅線衣領。紅線心中一動,低下頭來,將臉貼近他,沒過一會兒,兩只奶嫩的小手便慢慢攀上她下巴,瘙癢似的抓了抓她臉頰。 奇異的觸感令紅線心頭一酸,后怕忽然涌上心頭,她一下子抱緊了懷里的小瞎子。 她再不管黑霧是因何抓小瞎子了,只要小瞎子無恙,她離開村子,這里所有事情都和她無關。 這樣想著,紅線站起身往外走,準備回去收拾收拾再度出村。 然而沒想到,她才走到深坑外圍林子的邊緣,忽然一道壁障隱隱閃現(xiàn)攔住了她去路。同時因她的觸碰,黑色光芒一閃而過,從她手接觸的那點往外水紋似的蕩開。 紅線立馬閃身后退,抬頭往空中望。 坑外被布下了一道結界,由怨氣所結,滿林怨氣彌漫,倒叫怨氣結界升起之時紅線沒有注意。 這般大的本事,以怨氣做成結界,明顯是黑霧的杰作。可他又不準備吃小瞎子,緣何架起這道結界攔她去路? 紅線不解,但好在結界只攔人,不攻擊,她和小瞎子性命無憂,且此地并無危險,她便不著急破除結界出去。于是她邊想著黑霧此舉原因,邊慢慢踱回坑邊坐下。 直到—— 遠遠一道感覺從山腳而來,她離開前為老夫婦兩人罩下的結界突然遭遇攻擊。 原來,他們的目的從來就不是小瞎子,而是山腳那對老夫婦。 對,他們,他和老鬼。 第43章 緣由 善心引禍事。 這一刻, 紅線終于理清其中所有環(huán)節(jié)。 黑霧或許真的神志不清,但老鬼,一定別有目的。 他從一開始隱藏自己身上怨氣, 刻意接近她, 為的,應該就是今天這情況, 誘使她拿走老夫婦倆防身用的符紙, 將她支開,然后單獨去找夫婦倆。 雖然她不清楚他此舉原因,但大致算是好猜。怨鬼的形成只因怨氣做引,老鬼身有怨氣,那明顯是他有怨,死后的一切行為都不離這個怨字,那么他針對夫婦倆,也該是因為怨。而怨什么?他口口聲聲同她說目睹三年前夫婦倆殺害虞樂楓之事, 卻對自己平生只字不提, 既不提自己死因,也不同她談論有關自己生前之事,怕只怕他口中所言自己是村里老死的村民這一點,也是假的。 這時, 紅線感知的對面,老夫婦倆身外的結界正持續(xù)不斷地遭受攻擊。紅線抬頭望向頭頂半空所罩的怨氣結界, 深嘆一聲,卻一動未動, 一直坐在原地,靜靜抱著小瞎子,靜靜望著天邊。天邊彎月隱而不現(xiàn), 夜色延伸至遠方,那里繁星點點,無半片沉陰黑云。 盯著那處半晌,紅線眼睛盯酸了,便收回視線,守在這里,一下一下感受著從山腳傳來的異動,對方的攻擊依舊未停,看似不破結界誓不罷休。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往后走動,后半夜其實沒有多久,天上一天凡間一年,作為仙人,凡間時辰于她來說,本該是一晃眼便過去了的,可她今夜卻第一次發(fā)現(xiàn),同西天那些尊神一般守在一個地方枯坐著等待時間流逝,竟是這樣一件難熬之事。 慢慢,小瞎子睡醒過來,囁喏著小嘴醞釀下一輪哭鬧。 紅線習慣性掏出奶壺,準備喂他,而后,她仿佛感知到什么,抬頭望天。 天邊一絲亮線破開了黑夜的底色,不多時,太陽從地平線下輪轉上來——天亮了。 與此同時,紅線感應的對面,老夫婦倆周身的結界剎那間破碎。 小瞎子周身的靈氣如同江海倒流,磅礴回退進身體里,一絲一毫不再外泄。 天地間一片亮色,灰綠的山間,紅裙女子獨坐山間,長嘆一口氣。 她耳邊,終于安靜了。 靜坐半晌,估摸著感覺山下的動靜都結束了,紅線拾掇拾掇站起身,一掌劈開了頭頂上的怨氣結界,準備出村。她沒有前去山腳農舍,而是換了一個方向往村里走去。 走,沒有飛。 她在等待,等待著某個應該過來跟她解釋的人。 于是就在她快下半山腰的時候,老鬼終于上山來了,同行而來的還有另一個人,一個怨氣全消的人——黑霧,或者說任長嵩,怨氣全消的任長嵩。 紅線面無表情,靜靜抱著小瞎子,看著面前的老者,道:“所以他才是任長嵩,而你——”紅線轉回視線,看回老鬼,他面上的嬉皮笑臉終于沒了,不諂媚,不奉承,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是虞樂楓?” 雙方靜默片刻,老鬼開口,同樣的心無怨氣,一身坦蕩:“是?!?/br> 紅線輕笑:“你們聯(lián)合起來耍了我?” 老鬼沉默半晌,不多言辯解,只道:“是?!?/br> 這算是紅線第一次被人這樣擺布,在意雖說沒有多少在意,但氣總歸還是氣的,特別是老鬼現(xiàn)下一副全然無錯的姿態(tài),任誰瞧著心里都不太爽利。但,她此時此刻更在意的還是另外一件事:“那夫婦二人呢?你們殺了?” 聞言,老鬼頓住,半晌,淡淡的一句“沒有”恰好落進隨晨曦撒下來的暖意之中。 老鬼才是虞樂楓,黑霧才是任長嵩。簡而言之,銀月教長老,是老鬼而非黑霧,當年研究煉制藥人方法的,也是老鬼。 老鬼本性不壞,生前喜好研究,但奈何性格乖張,同門派中其他人不僅不常往來,還得罪了其中不少人。偶然的機會,他為自己定下了下一個研究課題——煉制藥人。 但其實他對這個研究的設想,并不是后來門派所期望的以活人煉制的想法,他進行這項研究,是為了那些因親人離世而留在世間悲痛欲絕的人。所以他的藥人煉制,從研究一開始,就沒有什么活人煉制一說,從始至終,一直以死人之身煉制。 誰都知道,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誰都知道,幫人延長壽命便等同于與天爭命。他知道就憑自己現(xiàn)今的醫(yī)藥能力還無法做到生死人rou白骨,那便只能另辟蹊徑,用將死之人身體煉制藥人,若能吊住他一口氣,算好,皆大歡喜,若不能,那至少能留存這人身體不腐,往后能走能動同這人活著時一般,倒也能慰藉他那些還留存于世的親人們。 這個想法其實是善心,但卻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善心,竟引來了后來那般殺身之禍。 以萬毒萬藥之法炮制藥人,有一個副作用,會令被煉制的人體全身皆毒卻又百毒不侵。便就是這樣一個他沒放在心上的副作用,被他門派里的某些人看中了。 他們甚至動念頭想將炮制藥人的方法用在活人身上,如此將可造出一批無人可擋的奇毒大軍。但萬毒萬藥煉制之法,用在死人身上無礙,用在活人身上,藥性沖擊之下的百般痛苦,不亞于全身赤裸淌過冥府十八地獄的十八種刑法。這人若是在煉制中途死了,算是解脫,而若是一路活著淌了過來,那還不若死了。 所以門派的這種想法和打算,簡直比以蠱毒催化人體以達到能練武的方式還要殘忍,還要傷天害理,同他的理念不和,和他的設想完全背道相馳。他不同意他們這樣做,但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樣,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一生鉆研醫(yī)藥一門,武學一道荒廢嚴重,如何同一個門派相爭抵抗? 于是他逃了,帶著藥人手稿逃了。沉劍山莊非黑非白,坐鎮(zhèn)樂陽,他便想都不想直接逃來了樂陽,窩守在樂陽不遠的這小村子里,見門派中人不敢大舉進犯樂陽,便放下戒心,繼續(xù)鉆研還未完成的煉制藥人之法。 然而沒想到如此這般度過一段時間,他的研究沒有多少進展,門派中人的動作卻那般快,趁那年樂陽城中沉劍山莊迎親之喜大肆慶賀之時,派出左右護法,潛進村中,找到了他。 而這左右護法,便就是現(xiàn)如今山腳下那對老夫婦二人。 他們二人擁護以活人煉制藥人,對虞樂楓如此不看重門派未來,攜手稿私逃這件事嗤之以鼻,加之護法的地位沒有長老高,平時虞樂楓的頤指氣使便很是讓他們兩懷恨在心,所以,如此情況下,他們對虞樂楓自然毫不手軟,搶手稿是假,殺他才是真。 然而,誰都忘了,樂陽城中大喜,沉劍山莊迎娶斂劍閣之女居晴,送親之人是斂劍閣定風劍劍主任長嵩。不湊巧,任長嵩送完親回程途中途經(jīng)此地,恰好將他救下,打跑了夫婦倆。 隨后一番長談,他們倆互相知曉了對方身份,雖異屬兩道,不同門派,但觀念想法卻頗為相似,都覺得他門派行事作風太過傷天害理。然后任長嵩肯定了他以私人煉制藥人的善念,直言支持他,他的心里便更加堅定起來。 他們一夕間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雖大多時候都是他說他聽,但如今這世道,能遇到如此交心之人,他已知足。 于是,任長嵩留下來保護他,保護他這個武功半桶水的他。 期間老夫婦兩人偷襲好多回,因任長嵩的存在,他們始終未曾得手。他防備他們二人的蠱毒之術,任長嵩便只需要逮到兩人,將他們揍一頓然后丟出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