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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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秦艽沒有見到來喜, 只見到小田子。 小田子說最近來喜很忙, 沒空來見秦艽, 不過會把她的話傳給他。秦艽總覺得小田子怪怪的, 這種怪異感直到小田子轉(zhuǎn)身離開時(shí), 達(dá)到了巔峰。 她一把拽住小田子, 問道:“來喜哥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小田子, 你跟我說實(shí)話!” “你要聽什么實(shí)話?”小田子轉(zhuǎn)過身,一把推開她,神情很激動(dòng):“實(shí)話就是你有事了就是來喜哥哥, 沒事了就是來喜,我承認(rèn)你是救了我跟來喜,但來喜在背后替你做了多少事, 從來是你一句話, 他在后面費(fèi)盡心機(jī),當(dāng)著你的面卻從來不說, 這次你又想讓他幫你干什么?” “小田子?!鼻剀从行┿蹲×?。 小田子吸吸鼻子, 抹了把臉:“反正你的話, 我會給帶到, 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來找來喜了?!?/br> “你把話說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秦艽拽著他不丟。 “說什么清楚,你松開!” “你不說我就一直跟在你身邊, 要不我親自去內(nèi)侍省找他?!?/br> “你——” “罷,我不聽你說, 你現(xiàn)在就去傳話, 我就在這里等著他,他若是不來,我就一直等著?!?/br> 小田子走了。 過了一會兒,來喜來了,只他一個(gè)人來。 他穿著一身青色的內(nèi)侍袍,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又瘦又高,面容白皙,眉清目秀,也就顯得額頭上纏的白布有些顯眼。 “來喜哥哥,你受傷了?是因?yàn)槲??”秦艽終于知道,為何小田子是那種態(tài)度了。 “跟你沒關(guān)系。”來喜笑著說。 他笑起來很好看,一笑眼尾往上勾,少年氣十足。 “你別騙我!”秦艽拉著他急道。她腦中靈光一閃,想起那日元平帝出現(xiàn)的巧合,難道說是來喜在里面做了什么? “那日我被皇后娘娘抓走,你知道了?那陛下……” 來喜嘆笑:“我去求了干爹,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反正陛下是去了?!彼椭啦m不過她,所以才不想見她,可惜小田子太笨,還是沒瞞過。 “是黃內(nèi)侍?”轉(zhuǎn)瞬秦艽又想,黃公公應(yīng)該沒這本事。 “不是黃內(nèi)侍,是內(nèi)監(jiān)大人?!?/br> 和內(nèi)監(jiān)? 秦艽震驚,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一些在夢里沒明白的事情。 在那個(gè)夢里,來喜升得太快了,可她卻似乎沒有關(guān)心過他在內(nèi)侍省里的事?,F(xiàn)在來看,可能在夢里來喜就攀上了和內(nèi)監(jiān)的關(guān)系,才升那么快。 對于和順,秦艽知道的不多,只知其甚是低調(diào),但手中權(quán)力不小,不光掌著神策軍,對朝中大事也可干涉一二,甚受元平帝倚重。 “你求他,他就幫你了,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價(jià)?”秦艽想到什么,忍不住打了個(gè)冷戰(zhàn)。 來喜推了下她的額頭:“你想什么呢!干爹不是那種人,只是以前我雖認(rèn)了他,卻不想去他身邊服侍,想自己在下面當(dāng)差,也不弱了他老人家的名頭。這次以后,我就要去干爹身邊侍候了,不過這樣也挺不錯(cuò),可以跟在他身邊學(xué)些東西?!?/br> “就這些?” “那你還以為有什么?” “我、我就是怕你受委屈?!?/br> 來喜笑了笑:“奴婢們不就是受委屈的?不過干爹對我還不錯(cuò),教了我不少東西?!?/br> “來喜哥哥……” “怎么了?”來喜看她這樣,嘆道:“我就說這事不能給你知道,真的沒什么,你不知道干爹身邊,多的是人搶著去侍候他老人家,認(rèn)真的說還是我占了好處?!?/br> “我只希望你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說,而不是瞞著我?!鼻剀凑f得語重心長,可來喜都這么說了,她也只能聽著,不過她倒是相信他不會虧待自己的話。 “行了,你年紀(jì)小小的,心思這么重。對了,你找我做什么?” 秦艽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好久沒見著你了?!?/br> 來喜才不信她的話,問:“是不是想對付那個(gè)玉屏?” 秦艽詫異。 來喜笑得更是燦爛:“就你這小心眼,她給你吃了那么大的苦頭,你報(bào)復(fù)不了皇后,還不先找她出出氣。” 說得好像她很壞似的,秦艽有點(diǎn)窘。 來喜道:“這事我早就幫你盯著,不過玉屏死了,昨晚死的,你不知道?” 秦艽有點(diǎn)發(fā)愣,搖了搖頭。 “是失足落水。不過事情沒這么簡單,我猜是有人暗中對她下手,我本來以為是你,可你今天找我,我就知道不是你了?!?/br> 昨晚她在干什么?她在陪六皇子睡覺,肯定不是她了。 那會是誰? 秦艽問了出來,來喜答:“肯定是有所牽扯的,不然誰費(fèi)那么大勁去害個(gè)宮女。不過玉屏的身份不一樣,是皇后心腹,也說不定是皇后對頭干的。” 可這么敏感的時(shí)間干這種事,若是被栽贓到她頭上,或者紫云閣頭上怎么辦?這真是鍋從天上來。 來喜笑了笑說:“也有人說是玉屏壞事做多了,冤鬼索命。因?yàn)樗赖臅r(shí)間是在半夜,她本是在榻上睡覺,卻突然自己跑了出去?!?/br> 這種說法更驚悚了。 “到底是真是假,真是這么死的?” “應(yīng)該沒錯(cuò),因?yàn)楫?dāng)時(shí)有人發(fā)現(xiàn)她只穿了身寢衣死在水里,很多人都看見了。你不知道是因?yàn)樽显崎w太過偏遠(yuǎn),不然早該知道了?!?/br> “可到底是誰害了她?” 來喜搖搖頭。 眼見說不出個(gè)什么原因來,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準(zhǔn)備各自回去。 來喜臨走之前,有些復(fù)雜地看著秦艽:“我還是希望你能離開紫云閣,干爹他說……” “說什么?” “不說這些,你到底是個(gè)什么意見?” 秦艽有些為難道:“來喜哥哥,我……” 來喜笑了笑:“你看,你還是不愿離開。罷,我就不勸你了,快回吧。” 秦艽走了,來喜看著她的背影喃喃道:“他就這么好?” 他又站了會兒,也走了。 * 秦艽一路上,都在想玉屏落水身亡的事情。 如果來喜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真有些蹊蹺了。誰能大半夜跑到鳳儀宮,越過重重侍衛(wèi),把玉屏弄出來扔水里。 可要是說不是人為,難道真是冤魂索命? 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gè)所以然,秦艽回去后,沒等她開口詢問,就有告訴她六皇子在書房,她便直接過去了。 宮懌正在撫琴,琴聲淙淙,滌人心肺。 秦艽去了一旁,托著下巴聽。 一曲奏完,他回頭看她,問道:“小艽你怎么了?” 秦艽回過神來:“奴婢剛才出去,聽人說玉屏死了,死于半夜落水,還說是冤魂索命。總覺得哪兒怪怪的,殿下你說到底是誰對她下的手?這件事會不會被栽贓在我們頭上?” “哦?半夜落水,冤魂索命?” 秦艽點(diǎn)頭稱是,目光卻看著宮懌的臉:“殿下……” 宮懌目光毫無焦距,顯得有些無神:“小艽該不會以為是我命人做的吧?” 秦艽干笑一聲:“沒,奴婢就是在想這件事,覺得里面透著蹊蹺?!?/br> “既非我們所為,管他蹊不蹊蹺,也許真是冤魂索命?” “可如果真是冤魂索命,未免也太嚇人了?!?/br> 宮懌失笑:“這宮里死的人太多太多,如果真是冤魂索命,再多的人都不夠賠。好了,不說這個(gè),你不是說想學(xué)撫琴,今日剛好無事,我來教你?!?/br> “現(xiàn)在?” “難道還要挑個(gè)黃道吉日?” “殿下,奴婢不是這個(gè)意思。奴婢只是看書中說,撫琴還要焚香凈手什么?!鼻剀凑f得有點(diǎn)尷尬。 “哪有這么多講究。你過來?!?/br> 秦艽去了他身邊,宮懌將她拉過去,待她盤膝坐好,他也換了個(gè)坐姿,手把手的教她。 秦艽身量嬌小,他卻是瘦高的體態(tài),竟是剛好的搭配。他下巴的位置,正好可以放在秦艽頭頂上。本來她還覺得這樣的姿勢太親密,可過一會兒就不這么想了,她頭被硌的疼。 見他教的專心,她一點(diǎn)點(diǎn)往邊上挪,終于輕松了。 可宮懌卻突然停下了,秦艽下意識側(cè)臉望他,正好自投羅網(wǎng)撞在他嘴下。 * 鳳儀宮 自打那日后,蕭皇后就病了。 她本來沒病的,看著御醫(yī)來把脈開藥,下人把煮好的湯藥端來給她喝。嗅著那揮之不去的藥味,湊巧玉屏又死了,還死得那么蹊蹺,蕭皇后就真病了。 每日躲在寢殿中不出來,誰也不見,殿中的簾幔拉得嚴(yán)絲合縫,大白天的殿中點(diǎn)了很多盞燈,將四處照得宛如白晝。 看到這種情形,再見蓋著厚厚的被褥,躺在鳳床上的蕭皇后,五皇子皺起眉。 “這才什么時(shí)候,怎么給母后蓋了那么厚的被褥?” 玉蘭苦笑:“是娘娘她說自己冷,讓奴婢們給她蓋的?!?/br> 她的聲音吵醒了蕭皇后,她緩緩睜開眼睛,雙目無神。 “玉蘭,是誰來了?” “娘娘,是五殿下來看您了?!?/br> “煜兒?” “母后,”宮煜先行了禮,才來到鳳床近處,“兒臣聽說母后病了,便過來探望,未曾想母后竟病成這樣,著實(shí)讓兒臣詫異。也是這幾日弘文館里的功課太多,兒臣一時(shí)忙糊涂了,以至于竟疏忽了,還望母后不要怪罪兒臣?!?/br> “本宮怪你做甚?!?/br> “是啊,五殿下,您是自打娘娘病后,第一個(gè)來探望娘娘的人。那些個(gè)平時(shí)討娘娘歡心的,都是嘴里光堂,一見娘娘出事,就不愿意露面了?!庇裉m說得格外心酸,邊說邊擦眼淚。 蕭皇后聽了她這話,情緒激動(dòng)起來,嗆咳了幾聲。 玉蘭忙上前又是撫胸又是順氣,才止住。 宮煜道:“本就是宮女做錯(cuò)了事,竟被怪在母后身上,未免也太荒謬。母后不該萎靡至此,您這樣了,反而給人一種做賊心虛之態(tài)。” “娘娘倒不是為了那些個(gè)小人,不過是玉屏死了,娘娘傷心難過罷了?!庇裉m說得欲言又止。 “即是如此,母后就更不該萎靡不振,這宮里跟外頭不大一樣,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壓一時(shí)不要緊,如果一直壓著,母后……”宮煜忙鞠身為禮,道:“還望母后不要怪兒臣失言?!?/br> “娘娘,五殿下說的對,您不能如了劉貴妃的意。她現(xiàn)在正得意著,如果讓她一直得意下去……” “本宮又豈非不知,可陛下說本宮病了。” 宮煜道:“此事兒臣不敢插言,但兒臣料想母后和父皇的感情,不是這一件事能抵消的,父皇不過是一時(shí)氣怒罷了。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六皇弟也在,還有劉貴妃的挑唆,父皇沒有表示也說不過去,但父皇事后并無任何處置,說明父皇心中是相信娘娘的?!?/br> “真的?”蕭皇后眼睛亮了一下。 “這不過是兒臣的猜測……” 玉蘭道:“娘娘,肯定是這樣,陛下怎么舍得罰娘娘,說不定陛下正等著娘娘去告罪,順勢就讓事情過去了?!?/br> “讓本宮好好想想。好了,你送五皇子出去吧,這里他不適宜待太久,恐會惹人非議。” “是?!?/br> …… 玉蘭將宮煜送到殿外,見四周無人,才小聲道:“奴婢在此謝謝殿下親自來幫忙開導(dǎo)娘娘?!?/br> “娘娘乃是吾母后,不過是分內(nèi)之事?!?/br> “希望娘娘可以振作起來,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奴婢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那些個(gè)小人們平時(shí)圍繞在娘娘身邊,關(guān)鍵時(shí)候一個(gè)人都不見,若不是殿下……”玉蘭看著宮煜的目光盈盈楚楚,說不盡的惹人憐愛,還有點(diǎn)別的什么,卻是只可意會。 宮煜看著她,含笑道:“玉蘭jiejie最是忠心不過,母后也是知道的?!?/br> “奴婢的忠心又豈能和殿下相提并論,若不是有殿下在背后撐著娘娘,還不知那些人會怎么踩娘娘。娘娘就是太糊涂了,殿下龍姿鳳章,又素來孝順,就該把名分確定下來。殿下您不知家里那邊也催過娘娘幾次,等這次事過了,奴婢再跟娘娘提提,說不定這事就能成了。” “那我就在此先謝過玉蘭jiejie?!?/br> “當(dāng)不得殿下如此。殿下快走吧,奴婢還要進(jìn)去看著娘娘?!庇裉m含笑說。 宮煜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去。 玉蘭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過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進(jìn)去。 從殿外到殿內(nèi),能明顯感覺出空氣變得渾濁。 玉蘭走進(jìn)去,見蕭皇后半靠在軟枕上,抱著被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br> “玉蘭,你說這世上是不是真有冤魂索命?” 玉蘭大急,走上前來道:“娘娘,快別胡思亂想了,玉屏、玉屏她肯定是被人害了,這世上哪有什么冤魂索命。” “可當(dāng)時(shí)是半夜,外面人不可能進(jìn)來,只有一個(gè)可能玉屏是自己跑出去的,可她若是見人,怎可能就穿著寢衣?!?/br> “也許是有人約她出去見面,卻故意脫了她的外衫,偽裝成那樣,就是為了栽贓咱們鳳儀宮?娘娘您別多想了,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您的身子要快快好起來,這馬上就到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若是您還一直病著,不是給那劉貴妃逞了威風(fēng)?!?/br> “是的,我得快快好起來,玉蘭你去給本宮弄些吃的來,本宮餓了。” “娘娘稍等,奴婢這便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