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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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這是彩云第一次和六皇子單獨相處, 她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地, 一動不敢動。 上方一直沒有動靜, 她不禁猜測是不是六皇子是不是睡著了。 這么想想, 便膽大許多, 她直起腰去看躺椅那處。 一襲青衫, 大袖低垂。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 只能看見對方搭在扶手上的手,骨節(jié)如玉,手指修長。 據(jù)說, 六皇子殿下擅琴。 “你是說彩蝶是皇后娘娘的人?” 上方傳來一個徐緩的聲音,彩云頓時往下俯了俯身:“是的,奴婢也是近些日子才發(fā)現(xiàn)她形跡可疑。奴婢本來弄不清楚, 也不敢到處亂說, 可這次奴婢不小心聽見她與人傳話,其中提到了殿下您, 也提到了秦艽姑娘, 奴婢便想她是不是有什么謀劃, 才會忍不住來找殿下告密?!?/br> “你這種說法有些說不通, 母后向來對我不錯, 她又何必費盡心機往我身邊安插人。” “這……”彩云想了想,選擇了保守的說法:“這個奴婢就不知了, 但奴婢確實聽見她與人傳話,因為當(dāng)時怕被人發(fā)現(xiàn), 奴婢沒有敢靠近, 所以聽得不是太清楚?!?/br> “罷。”六皇子幽幽嘆了口氣,道:“想來,你也不是無的放矢,這樣吧,如若你能證明自己所言,我便信你?!?/br> 聽了這話,彩云有點懵。 還要證明,怎么證明? 可這時六皇子突然讓她退下,她也只能心緒紛亂地退下了。走到門外,才發(fā)現(xiàn)是秦艽來了,殿下突然讓她離開,是因為秦艽? 見對方看了過來,彩云對她笑了笑,才低頭離開。 * 秦艽這一覺睡到下午才起。 起來后,去小廚房里找了些吃的,便收拾著去上值。 走到書房外,見小平子守在外面,她便和小平子說了兩句話。往里走時,卻正好碰見彩云從里面走了出來。 秦艽看了她背影一眼,走進(jìn)去先和六皇子問安行禮,便問道:“殿下,她怎么來了?” “小艽是醋了?” 說話的同時,六皇子對她招手,她便去了身邊,被人拉住手。 “殿下您說什么呢?!?/br> “我還以為小艽是醋了。” 這又是什么跟什么?秦艽有點窘:“才沒有?!?/br> 他湊近了點:“真沒有?” 這又是拉手,又是臉貼臉,她更窘了,便不說話。 “真沒有?那我再叫她過來?!?/br> 秦艽也不說話,就是把他想揚起叫人的手,按住不丟。 一陣笑鬧,六皇子柔聲道:“她是來告密的。” “告密?” “她告訴我說彩蝶是皇后娘娘派來的人?!?/br> 呃? “那殿下是打算——” “沒什么打算,且不知此人目的如何,靜觀其變吧?!?/br> * 彩云很快就給了證明。 她的證明是文瓊和彩蝶不知為何原因互咬,彼此雙雙暴露。發(fā)生這件事的時候,秦艽不在,所以不知具體過程如何??偠灾?,彩云很好的置身事外,卻又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 不過秦艽現(xiàn)在顧不了這件事,丁香出事了。 其實丁香也不是出事,而是人生發(fā)生了大變動,因事情蹊蹺,秦艽心中頗多猜疑。她與丁香見了一面,才把來龍去脈問清楚。 原來丁香在繡坊做事,經(jīng)常會領(lǐng)命去各宮送東西,或者給各宮做點針線活什么的,這些活計都是繡坊做。一來二去,不知怎么就和九皇子認(rèn)識了。 正確的是說,九皇子總是逗弄她,丁香老實,被欺負(fù)得有苦難言。這九皇子大抵是欺負(fù)上癮了,就跟蘇婕妤說要把丁香要到身邊當(dāng)小宮女,不過是繡坊的一個宮女,蘇婕妤就直接命人來繡坊說了,這不丁香從今往后就要換地方待了。 獲知此事后,秦艽心中特別不舒服。 不光是那日九皇子和幾個皇子拿男女之事開玩笑,還是怕丁香是被自己牽連,攪進(jìn)什么陰謀里,等見到丁香后,她問起詳細(xì),丁香含羞帶怯,卻并無不愿之色,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丁香這是踏了自己的后塵。 以前秦艽從沒想過,自己就這么待在六皇子身邊,等再過幾年怎么辦?畢竟六皇子會成年,會大婚,當(dāng)下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正常,更不用說是皇子們了。這教導(dǎo)人事的宮女一賞就是兩個,待皇子開葷后,這紫云閣里所有宮女都可以是六皇子的女人。 及至到成年,皇子成年加封親王,而親王額定的妻妾便可有,王妃一人,孺人二人,媵妾十人,更不用說沒有名分的侍妾。 如果自己身份不再局限宮女,她就面臨的是和這么多女人搶六皇子,到時候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秦艽不敢想。 而秦艽之所以會想到這些,與那日六皇子玩笑再叫彩云來有關(guān),也與那晚那個人說自己身份低賤,充其量只能當(dāng)個侍妾有關(guān)。 如今自己的事還沒理清楚,丁香就步入自己同樣的后塵,秦艽不怕和人斗,只看想不想斗,可丁香這種性子跟人斗,她真捏一把冷汗。 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只看丁香那含羞帶怯的表情,別說秦艽現(xiàn)在沒能力讓一個皇子改變主意,就算她有,可以插手,丁香說不定還會怪她。 現(xiàn)在她唯一能慶幸的就是,蘇婕妤出身高貴,蘇婕妤的兄長乃是河?xùn)|節(jié)度使,駐扎扼要,平時又處事低調(diào),深受元平帝的倚重。因蘇家一直保持中立,及至之后拉開眾王奪嫡的序幕,蘇家也沒有攪合其中,蘇婕妤母子自然置身事外。 蘇家似乎對九皇子的定位就是個逍遙王,所以秦艽倒不擔(dān)心丁香以后若是侍候了九皇子,會落個凄慘的下場。 沒辦法插手,秦艽只能千叮嚀萬囑咐。 丁香單純,人也笨,她教不了別的,只能教她盡量籠絡(luò)九皇子,好好巴結(jié)蘇婕妤。只要記住這兩點,也許丁香以后的日子也不難過。 頗有老母親送小女兒出閨閣的心情,所以秦艽專門和六皇子告假了一日,去陪丁香,就是為了囑咐這些。 “秦艽,你說得好復(fù)雜啊,我聽不懂?!倍∠憧目慕O絆道,小臉紅得像熟了的沙果。 “聽不懂嗎?那九皇子是個色胚,你小心他占你便宜?!?/br> 好吧,便宜肯定已經(jīng)占了。瞅著丁香羞得抬不起頭的樣子,秦艽真想把九皇子弄出來打一頓。 真是禽獸,丁香才十二,再過幾個月才十三,九皇子也不過十三,這么小的年紀(jì)竟然會占女孩子便宜了。 “你現(xiàn)在記不住不要緊,反正以后我們也不是見不了面,再慢慢跟你說。但你要記著,一定不能只顧著九皇子,蘇婕妤那里你一定要好好侍候?!?/br> “秦艽,你是怕哪天九皇子不喜歡我了,所以讓我好好侍候蘇婕妤?” 秦艽也沒瞞她,點點頭:“算是吧。” 雖然她也不想跟丁香說這些,但丁香脫離了繡坊這種單純的地方,就該是長大了。 “我知道了,秦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說是這么說,丁香的眼中卻透露出一股遲疑和茫然,昭示著她成長的開端。 * 因為這兩日記掛著丁香的事,所以秦艽回去聽說彩蝶和文瓊被送走了,只是大概問了下具體情況,就沒有再多關(guān)注了。 這肯定是彩云的手筆,這種事在夢里她就干過,只是她挺詫異彩云的破釜沉舟的手腕,這是為了討好六皇子,凸顯自己,連同伴都給利用了。 不過她挺好奇,彩云干出這樣的事,對蕭皇后和汪司贊那里該如何交代。 很快她就知道彩云是如何交代的了,因為蕭皇后竟派人來帶她去見她。 鳳儀殿的人來得很突然,當(dāng)時秦艽和六皇子在弘文館,中間她想去恭房,便出去了一趟,剛從恭房出來,就被幾個內(nèi)侍給堵住了。 領(lǐng)頭的是一個叫曹忠的內(nèi)侍,他是蕭皇后身邊的人,秦艽見過。 “曹內(nèi)侍,這是?” 曹忠笑得陰陽怪氣:“娘娘想見見你,秦艽宮女的架子太大,上次娘娘想見就沒見著。不過你放心,咱們這次一定不帶你從水池邊走,想必這次不會發(fā)生什么落水的事了。秦艽,你還不跟我們走一趟?!?/br> 秦艽心里咯噔一下,她得罪蕭皇后的事太多了。 且不說那次被逼無奈的落水,讓蕭皇后大失顏面,以至于她必須加重賞賜,才能證明自己本無害人之心;文瓊的吃癟,想必沒少在汪司贊那里添油加醋,汪司贊又是蕭皇后的人;還有就是彩云彩蝶,明知她們是蕭皇后賞下的人,她還是沒少針對,這又是一筆。 不過能讓蕭皇后這么不顧體面,對付她一個小宮女,肯定還有別的事。秦艽想起之前彩蝶和文瓊被送走的事,雖然紫云閣這邊什么也沒說,但那兩人肯定什么都說了。 她終于明白彩云使的是什么計策了,竟是連環(huán)計。 先為了投誠,告密六皇子,之后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忠心,賣掉了同伴。那倆傻子被賣了,還給對方數(shù)銀子,所以這事必然是被栽贓到她頭上了。 一石三鳥,等除去了她,彩云將穩(wěn)坐六皇子身邊第一人的位置。 這一切念頭不過是瞬間閃過秦艽的腦海,但也讓她獲知一個事實,她絕不能跟這幾個人走。 想著這里是弘文館,雖有些偏僻,但只要她逃離這里,也不是沒有沒有機會。 只要能逃離這里! 這么想著,秦艽摘下頭上的珠花,砸向幾人。 她這動作太突兀,幾人的目光都被砸來的東西吸引,借著這一線機會,秦艽往后面跑去,誰知卻撞上一個人。 突來的撞擊讓她鼻子生疼,眼淚嘩嘩不止往外淌,眼前有片刻的黑暈。她還想往旁邊躲,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有什么東西捂在她口鼻上,很快秦艽便失去意識。 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隱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