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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是的?!睉跚榫w復雜的雙眼盯著他:“是原有的神經突觸重新修復開始恢復信息傳遞功能,但與植入的外部裝置造成了沖突。” “乘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彼c了點頭,如鯁在喉。他側身望著窗外又揚起的雪,風吹著它們四處飛揚,最后落在地上,水里,湖中,樹梢之上。白茫茫一片落在他清澈但掙扎的眼中。 真正的許乘月,就快要醒來了。 如果自己繼續(xù)不采取措施,總有一天他會醒來的。 第94章 開燈, 換鞋, 關窗, 開空調。 顧云風把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 關上門只穿著件黑色毛衣。窗外昏暗的路燈被雪覆蓋, 長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偶爾經過的車,壓著雪地濺起水花。 “黃隊說智因生物的這個案子還在調查階段,如果沒有實質性進展,撤案也說不準?!彼挛绺S琛套了挺久的話,這案子歸他們,細節(jié)肯定不能透露, 但大體方向作為同行他還是聽得出來, 心里也有個數。 “我就奇了怪了。”顧云風忿忿不平地說著:“林想容就算是正當防衛(wèi), 按她這情況也不該立即撤案?,F在當地警方二話不說, 直接放了她, 肯定有鬼啊。” 何況她這根本不是正當防衛(wèi)。 轉身望著走在自己身后的許乘月,從看守所回來后他就一路沒有說話,坐在車里假裝睡覺,回到家后也沉著臉。 他的心事太多了。他本不該有心事的, 所有的心事應該被轉化成數字或程序,最終以一種機械的方式被說出或寫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左右搖擺,上下掙扎。 就像被欲望蒙蔽雙眼的人們,想得越多越會搖擺, 心思復雜越能掙扎。 “應醫(yī)生跟你說什么了嗎?”顧云風倒了杯溫水放在茶幾上,自己從冰箱里拿出件冰牛奶。溫和又專注地看著他的雙眼:“關于你去年的事情?” 沉默一路的許乘月終于微微抬頭,接過他遞來的水,轉身放回到桌子上。然后向前幾步,伸手輕輕拽住他的衣服:“應醫(yī)生說,至始至終,許乘月都沒有腦死亡。” 他情緒復雜地重復一句:“沒有死掉,還活著,一直都活著?!?/br> 說完他突然張開手臂,抱緊一臉茫然的顧云風,臉倚靠在他肩上,隨手關上燈,呼出的氣息在刺激著顧云風突然敏感的耳朵。 “先讓我抱你一下?!?/br> “好,好?!蓖蝗缙鋪淼暮诎底岊櫾骑L很不適應,他揉了揉眼睛總算適應了雪夜下的黑暗,手指撫過許乘月的后背,然后用力把他束縛進自己的懷里。 其實他只比許乘月高了五六公分,這個姿勢下對方呼吸產生的氣流不停沖擊著他的耳垂,小臂勾著他的脖頸,很快就覺得有點堅持不住了。 他揉了揉許乘月的頭發(fā),貼在他耳邊說:“當然活著,你一直好好活著。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吧?!?/br> 他克制地想讓許乘月去休息,但對方還是緊緊抱著他,沒有任何放開的想法。 啊——真是的。 顧云風無奈地笑了笑,干脆一把抱起對方,走進臥室右腳把門帶上。上一次他抱著許乘月走路的時候對方昏迷狀態(tài)毫無意識,整個人使不上任何力氣就顯得特別重。今天這種情況就剛好,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抱起許教授,然后把他丟在柔軟的床上。 他坐在床邊,對許乘月說:“你先洗澡,然后睡覺吧?!?/br> “那你呢?” “我等你洗完再洗啊?!?/br> 說完他起身去客廳拿來冰牛奶,倒進杯子里大口喝下去。喉結隨著吞咽的頻率一上一下,冰冷的液體讓他身體稍稍冷靜一點,推開門看見許乘月依然躺在那無動于衷,倒是看見他進來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里。 顧云風一臉懵逼地站在門口,半響終于反應過來:“你是要和我一起洗澡嗎?” 瞬間許乘月抱著個枕頭坐起來,原本清冷沉靜的臉泛起潮紅,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燥熱??粗@種表情,好不容易冷靜了一點又要開始爆炸了。 顧云風覺得這種小心翼翼遮掩著但又完全蓋不住的欲望,配合著許乘月禁欲冷淡的臉實在是太可愛了。 這種表情一定只有自己看到過,一定是這樣的,只有自己見過。 “你開空調了嗎?”許乘月還抱著枕頭,無所適從地指了指墻上。 “這個房間沒有,冷嗎?” “不是,我熱。” “我也是。”顧云風躁動地又喝了口冰牛奶。 “嗯……怎么辦?” “喝點冰的吧?!闭f著他把手里的杯子遞給許乘月,但喝完后并沒有什么效果。 “還是很熱。”許乘月雙眼炙熱地望著他:“開窗戶?” “噗——”顧云風忍不住笑了出來,拿走他手里的枕頭丟在一邊:“你是不是有病,還開窗戶,干脆去雪地里打個滾冷靜冷靜?!?/br> “那要怎樣?” “我?guī)湍惆岩路摿??!闭f著把他推到床上鋪著的被子里,解開許乘月襯衣紐扣。他覺得特別渴,特別熱,冰塊不能降溫冷水無法滅火,就連窗外的雪和接近零下的溫度,也解決不了心里的溫度。 “然后呢?” “然后……其實我也不知道跟男的具體要怎樣。”他本來想嘲笑下許乘月,但想想人家實質上只是個剛了解自己身體不久的新人類,該被嘲笑的應該是他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