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我真的是見義勇為?！?/br>
    “誰讓你來的？”

    “當(dāng)然是替我現(xiàn)在的老板來他老家看看啊?！绷窒肴莨o身上的大衣，一陣狂風(fēng)吹過，吹落旁邊一樹的葉子，打在她身上聲音輕盈。

    “萬編年？”

    “替他看看他將死的兄弟，還有這魅力無邊的青山綠水，云霧繚繞?！彼哪抗鈴难矍暗膽已卵由甑竭h(yuǎn)處的山峰，湖泊。最后定格在縣城中央廣場的鐘樓上。

    藍(lán)天云霧下逆時針行走的鐘樓指向了十一點，低沉的鐘聲四面散去，回蕩在山谷中。倒著行走的它仿佛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回到幾十年前方邢剛走出這座山的時刻。那時候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家鄉(xiāng)，獨自去大城市打拼，最后還是葬身在兒時鐘愛的山巒間。

    “你們看廣場的鐘樓，像不像個紅色的倒計時?！绷窒肴葸b指遠(yuǎn)處，目光婉轉(zhuǎn)，最終視線投射到他們身上，意味深長地說：“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倒計時。”

    ————————————

    回機(jī)場的山路依然很顛簸。他們沒和舒潘坐同一輛車，也就幸運地避免了他一路的暈車反應(yīng)。顧云風(fēng)點開手機(jī)屏幕，這邊警方還沒確認(rèn)，娛樂性新聞已經(jīng)開始推送方邢畏罪自殺，縱身跳崖的傳聞。

    萬編年心痛地回憶自己和這位兄弟白手起家時的種種困難，各種大起大落，嘆息他不小心走上了彎路，連帶著整個集團(tuán)公司都不得安寧。

    從此以后定當(dāng)按時自查，自上而下無論高管還是員工，必須嚴(yán)要求恪守規(guī)章制度。視頻里萬編年作為智因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說起話來鏗鏘有力，永遠(yuǎn)穿著幾件經(jīng)典款式的襯衫。

    他和許乘月坐在后座，許乘月坐的凌晨一點的飛機(jī)，到的時候已經(jīng)三點多，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他靠在顧云風(fēng)肩膀上休息著，雖然沒有高原反應(yīng)也不暈車，但畢竟坐的紅眼航班沒怎么睡，高海拔也多多少少對身體有那么點影響，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困意滿滿。

    他把背包直接放在腳下，自己不管不顧休息著。顛簸中包變了形，躺在地上拉鏈隨意的散開，露出一小瓶幾乎沒有包裝的藥物。

    顧云風(fēng)彎下腰撿起這瓶藥，打開蓋子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開封。

    他研究了這瓶藥的功效，除了增加抵抗力這類外，還有一個奇怪的作用——

    阻礙腦神經(jīng)修復(fù)。

    雖然他沒有吃，但買這藥總歸有什么作用，功效中明確寫明了阻礙神經(jīng)修復(fù)，他估計著吃多了不變蠢也會對大腦有很大損傷。

    他沒有想太多，無死角拍下藥品的包裝后就把藥放了回去。可放回去的瞬間，許乘月無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似乎在做什么夢。他隱隱約約覺得還有什么未知的秘密橫亙在他們之間。為什么他沒吃這藥呢？吃了會有什么作用？

    他不知道也想不出來，只好閉上眼，和周圍的人一樣，在飛回南浦市的路上休息著。

    早在幾天前林想容就給了他當(dāng)初說到的藥物，讓真正的許乘月永遠(yuǎn)不會醒來，破壞他的大腦神經(jīng)，抑制神經(jīng)遞質(zhì)的傳送。

    但當(dāng)他真的把藥拿在了手里，又突然猶豫起來。

    他要吃這種藥嗎？

    他有資格剝奪別人生存的權(quán)力嗎？

    這藥假如是真的，究竟會出現(xiàn)什么不可逆轉(zhuǎn)的神經(jīng)損傷？

    帶著這樣左右搖擺的心情許乘月儼然已經(jīng)生活了好一段時間，夢見越來越多的事情，回憶起更多的童年生活。

    他恍惚覺得自己的軌跡真的正在和過去的許乘月一點點重合，時間穿越現(xiàn)在和過去，他們走得越來越接近，越來越重疊。

    他甚至懷疑，如果一直不打開這副藥，會不會有一天，他們漸漸變成同一個人，帶著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環(huán)境。

    第四卷 ：啟明之星

    第91章

    半夜十二點整。沒有光, 沒有燈, 只有漫漫長夜。

    風(fēng)越過山川, 河流, 帶著血腥的氣味。而他站在實驗室的樓頂, 抱著臺筆記本電腦，一步一步向后退。抬頭沒有繁星只剩漫天的光污染，但盯久了依稀能看見一顆孤獨又黯淡的星。

    黑暗的陰影中有幾個模糊人影，一步步逼近。他握緊匕首，刀鋒向前，印上星光。

    良久，陸永從無燈的黑暗中走出來, 臉上只剩冷漠和憐憫。

    “乘月, 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溝通嗎？”

    “不行。”

    “你沒必要這樣?！标懹绹@了口氣說：“只要你把a(bǔ)i偵探原本的版本修復(fù)回來, 我們還是師生, 甚至是父子, 我可以把你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br>
    “父子？”他冷笑了一聲，繼續(xù)往后退，手中的電腦懸在空中，只要松手就會墜落碎裂。

    “你把所有的版本都修改了, 我也不知道你改的什么?！标懹澜又f：“你的時間有限，變的只是無傷大雅的小地方, 修改后的版本也不是不能用?！?/br>
    “但終究我更喜歡完美無缺的?！?/br>
    “你也喜歡最完美的ai偵探吧，忍心就這樣全改成有瑕疵的嗎？”

    陸永盯著他手里的電腦。

    他確實也更喜歡完美無缺的算法，所以留了最后一份完美版本。

    ——也就存儲在他手里的這臺筆記本電腦中。

    可他不想, 也不能交給陸永。他已經(jīng)走投無路，必須毀掉它，逼迫他們采用有瑕疵的ai偵探。這樣他還能有翻盤的可能，還能給自己帶來一線生機(jī)，將惡人送上法庭公正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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