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當京城表小姐?。?! 第49節(jié)
宋深身著一身玄色布衣,若非頭頂?shù)挠窆?,走在大街上量誰也瞧不出此人是個皇家龍子。 虛抬了手,宋深眺了一眼九皇子的院落,隨意的問一嘴:“大監(jiān)是來找九弟的?” 李公公鞠了一躬,依舊一副笑臉:“正是,咱家奉皇上的旨意,宣九皇子入金鑾殿?!?/br> 宋深沒再往下問,而是話題一轉(zhuǎn)。 “天漸漸熱了,大監(jiān)出宮一趟累的緊,皇子府外街口新開了一家解暑的酒樓,大監(jiān)路過可以嘗一口解解渴。” 不等李公公說好,宋深就拖著殘腿往屋子去了。 傳旨的李公公恭敬的福了福身子,目送宋深離開。 “師傅您好歹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何必給一個跛子好臉色?”跟在身后的小太監(jiān)有些不悅。 李公公瞬間凜了笑容,白.粉堆砌的臉上布滿陰森,甩手就賞了小太監(jiān)一個耳光。 “沒眼力界的東西!” 小太監(jiān)被打翻在地,哭著求饒。 李公公嘆口氣,吊著嗓子讓小太監(jiān)起來,一行人呼啦的往府外走,路過宋深所說的酒樓時,李公公停住了。 酒樓雖是新開的,卻門庭若市。 小太監(jiān)懂事的上前掏銀子買酒樓里最火的茶水,店家瞧見遠處的李公公,笑說茶水早給公公備下了。 小太監(jiān)立馬問是誰事先讓做的,店家直言是八皇子。 小太監(jiān)捧著清涼的茶水過來時將此事跟李公公說了,李公公淺啄了一口茶水,隨即耐人尋味的笑開。 “八皇子雖跛了腿,可這心啊,玲瓏有致。” “師傅您的意思是?”小太監(jiān)撓撓頭。 李公公沒再繼續(xù)喝茶水,而是領著隨行的御林軍匆匆往宮里趕,待快到宮門的時候,李公公這才提點起自己的徒弟。 “八皇子提前命人打點了酒樓,可見早就知道咱家要去皇子府,咱家是皇上身邊的人,輕易不出宮,八皇子怕是早就知道了咱家來皇子府的目的。” 雍州斜嶺的事,才傳進京城沒半個時辰,身居皇子府的八皇子卻比九皇子還早一步知曉此事,看來這位傳說中弱比婦人的八皇子有能耐的緊。 宋深在李公公面前嶄露頭角當然有所圖,李公公不是尋常的太監(jiān),在前朝后宮,李公公可以說是永興帝的另外一張嘴一雙眼一對耳朵。 皇帝的意思,也許朝堂大臣還沒會意呢,李公公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宋深陡然示好,李公公當然要掂量掂量,是關下一任帝王的事可不得謹慎些? - 金鑾殿外,聽聞斜嶺轟炸慘事后,嚴溫青等雍州官員二話不說‘殺’進了宮。 身為雍州父母官或祖籍是雍州的官員,紛紛上書譴責九皇子,痛斥九皇子身為皇家子嗣沒有仁心,置雍州百姓的身家性命不顧,枉為皇子。 嚴溫青等人是真的痛心斜嶺百姓的遭遇,而殿堂上幫著指摘九皇子錯處的其他臣子就有待商榷了。 若是有心人細細打量便能察覺出,此次詰責九皇子的大臣大多數(shù)都是武官,不過也有少部分文臣摻和其中。 永興帝當了幾十年的皇帝,這點門道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擱在平時,永興帝定會呵斥這幫落井下石的臣子,可今日不同。 雍州八百里加急來報,此次斜嶺被炸是因為他的好兒子背著他私自冶煉□□銃而致,回稟的侍衛(wèi)還添了一句。 “斜嶺火勢被控制住后,有人在斜嶺附近挖出大量的新兵器?!?/br> 好啊好啊!永興帝恨不得仰天大笑,瞞著朝廷私造兵器和火.藥銃,是要造反嗎?! 永興帝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大殿上被群臣攻之而無話反駁的九皇子,忍耐良久,終破口大罵。 - 遠在雍州的嚴驚蟄很快聽到了京城傳出的消息。 ——小周后謀害皇上被貶冷宮,而其養(yǎng)育的九皇子宋豐意圖造反篡位,皇上本欲將宋豐流放寒苦之地,不巧,九皇子妃有了身孕,永興帝思來想去,最終免了九皇子妃的隨行流放,將九皇子妃貶為庶人,其子不可入宗廟,而九皇子則押往大理寺監(jiān)牢聽審,直至九皇子妃誕下子嗣后再流放。 消息傳出后,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斷了九皇子的子嗣入宗廟,換言之,九皇子日后流放歸來也沒什么希望了,永興帝不承認九皇子的后代子嗣為天家兒孫,這就意味著九皇子可以從皇位繼承人上除名了。 嚴驚蟄聽到這個消息時,并無驚訝。 “皇上的子嗣并不多,如今九皇子大勢已去,朝中能擔起重任的也就只剩下七皇子臨川王了?!?/br> “表妹是不是忘了什么?”裴時臣端坐在案幾另一側(cè),聞言笑眸看過來。 嚴驚蟄:“什么?” 裴時臣停下手中的畫筆,悠哉道:“本朝皇位承襲一向講究‘傳嫡不傳庶,傳長不傳賢’,你可別忘了,沒了廢后小周氏的九皇子,不是還有元后的八皇子嗎?” “八皇子?” 第40章 聚雍州⊙_⊙ 在御史大臣邱良工等人的勸說下, 身負怠職之罪的嚴溫青得以赦免,跟隨臨川王即日出發(fā)雍州收拾雍州斜嶺的爛攤子。 此圣旨是在處置九皇子之后的第三天才昭告天下的,等嚴驚蟄獲知父親嚴溫青要回雍州時, 時間轉(zhuǎn)瞬來到四月中。 入夏的雍州燥熱難耐, 熱的人心惶惶, 尤其是斜嶺好多百姓因得不到及時的救治,炸斷的四肢漸漸腐爛,使得空氣中無不充斥著令人掩口的腐臭味。 “在這樣下去,這些人很快就會沒命了?!眹荔@蟄皺著眉,跟著裴時臣小心的穿梭在藥鋪走廊邊。 炸山后的第二天,荒山鎮(zhèn)的藥鋪就抬來了不少燒傷砸傷的百姓,小鎮(zhèn)子哪有那么多傷藥存貨,才救了二十來位的傷者, 藥鋪就掛上了不再接診的旗子。 其余傷者家屬不得已只好長途跋涉趕了幾十里夜路來到雍州主城的各大藥鋪,然而傷藥還是不夠。 望著藥鋪外□□喊疼的老百姓, 嚴驚蟄心里實在不好受,遂跟裴時臣說她知道何處有多的傷藥。 “軍需藥?”裴時臣一臉難色, “姑父如今復職,雍州城的軍需藥只有姑父才能調(diào)遣,表妹你……” “我爹還要幾日才能到雍州呢!”嚴驚蟄斂容, 正色道, “我爹護雍州這么多年, 不就是為了雍州百姓合家歡樂嗎?眼下百姓有難,顧忌這些條條框框作甚?等我爹回雍州, 這些受傷的百姓怕早就疼的去見閻王爺了?!?/br> 裴時臣是禮法承教下的讀書人,對于有些事不能亂了規(guī)矩,可看著哭啼啼的表妹以及藥鋪前搖搖欲墜歸西的斜嶺老百姓, 裴時臣頭一次心中騰升了憐憫之情。 有了裴國公府世子爺?shù)牧钆埔约皣荔@蟄以嚴溫青女兒身份做擔保,雍州主城將士最終慎重的決定挪用軍營藥物。 有了藥還不行,傷患太多,藥鋪人手不夠,這不,嚴驚蟄自發(fā)的圍著布巾來到醫(yī)館幫忙包扎打下手。 年初雍州大亂時,留守城中的雍州兵并知道自家將軍的女兒尚存于世,現(xiàn)在知道了,自然要守在身邊伺候著,眾將士見將軍府的大小姐親自替那些發(fā)膿的百姓換傷藥,臉上不由的浮出愧疚。 之所以雍州將士沒有第一時間開城中軍需藥,主要是因為當初嚴溫青受困京城時,沒有一個雍州百姓上書京城請求皇上赦免嚴將軍,跟隨嚴溫青的將士們因此寒了心,直到嚴驚蟄找上門他們才慢慢的重新接納這些老百姓。 有了雍州將士的幫忙,斜嶺的傷患很快都得以安置,不幸死了的,將士們幫著斂尸下葬,畢竟天氣炎熱,尸體擺在外邊耽擱久了容易產(chǎn)生疫病,免于劫難活下來的人,則被嚴驚蟄安排在各大客棧內(nèi)暫住。 等嚴溫青一行人回到雍州看到的不是遍地哀嚎,而是一個無事安寧的雍州城時,不禁泛起了疑惑。 身后的嚴朝暮和父親一樣怔怔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擦了擦后,扭頭看著嚴溫青,緩聲道:“爹,若不是您就站在我身邊,我還以為您已經(jīng)提前回來了呢!” 放眼望去,城墻上四處走動著持紅纓.槍巡邏的雍州將士。 嚴溫青臉色不太好看,賞了一個板栗子給兒子嚴朝暮,不虞道:“還不進去看看,本將軍人不在,到底是何人差遣了老子的兵!” 嚴朝暮捂著腦袋想控訴被打,一抬眼見自家爹爹銳利的目光掃.射過來,頓時一腔憤慨xiele氣,恭敬的對一旁的臨川王行了一禮后,騎著馬狂奔進城。 臨川王思慮極快,側(cè)身笑道:“瞧著城內(nèi)一片清明,定是嚴大將軍訓士嚴謹,即便大將軍人不在城中,城中一切依舊井然有序。” 宋襲說這話是想寬慰嚴溫青而已,如今九皇子折騰不了,如果嚴家父子能站到他的陣營,一旦掌控了嚴溫青手中的五萬精兵,到時候強強聯(lián)手,父皇想忌憚他,那就讓他老人家忌憚去好了。 手有重兵,不怕沒人擁護! 臨川王算盤打的好,可惜嚴溫青一副犟脾性,身為護皇黨嚴明不愿站隊皇子,一路上,臨川王說了幾籮筐的好話,也沒撬松嚴溫青的嘴,如今他們到了雍州,臨川王想要再努力一把,說不定嚴溫青就改變了主意呢? 臨川王的心思,嚴溫青心里清楚。 九皇子被收押后,朝中大片臣子漸漸與臨川王府暗下聯(lián)系,這件事皇上不是不知情,卻沒說一句話,諸臣子以為這是皇上認可的意思,從那以后上臨川王府越發(fā)的囂張,也不遮遮掩掩了,大白天的都敢上門。 還好嚴溫青身邊都是些粗莽武將,這些人沒有文官那些彎彎腸子,大多數(shù)都是一根筋,和嚴溫青一樣,均是率真的護皇黨,因而讓朝中春風得意的臨川王對此有些始料未及。 按理說臨川王同樣是武官出身,應該和嚴溫青等人關系最為融洽才對,可惜事與愿違,如今朝中的局勢,沒有站在臨川王陣營的恰好就是互為同僚的武官。 對于臨川王的殷勤,嚴溫青甚是為難,不過大老粗自有他的一套‘歪理’說辭。 “王爺有所不知,”嚴溫青拱手道,“自古軍營的將士皆是唯軍令是從,沒了本將軍的手令,這幫小崽子擅自出兵就是違抗軍令,按本朝律,該杖責八十軍棍以儆效尤,好讓眾人知曉本將軍這個坐鎮(zhèn)主將的尊崇,沒得越俎代庖!” 嚴溫青這番話是針對城內(nèi)的雍州將士而言,委實沒有映射旁的人,可入了臨川王的耳朵,卻有了別的意思。 所謂的越俎代庖,不就是譏諷他近些時日在朝堂手伸的太長了么? 等嚴朝暮騎馬來到嚴溫青身邊時,已經(jīng)不見臨川王儀仗。 嚴朝暮見狀,輕笑道:“爹,王爺呢?” 嚴溫青哈了一口氣,摸摸嘴巴子,幽怨的看著兒子:“被你爹我氣走了?!?/br> 嚴朝暮:“……” “城里是怎么一回事?”嚴溫青想想就來氣,一城將軍就在城門外,不說要老百姓迎著進城,好歹他手底下的兵蛋子該出來接接他吧? 把他一個兵馬大將軍晾在城門大半天,像什么話! “爹,這回你可別罵叔叔伯伯了?!眹莱耗恐泻?,親自上手拉起老爹的馬駒往里走,邊走邊抬頭解釋。 “他們是受了meimei的請求搬運軍中的藥材去救治斜嶺的受傷百姓,已經(jīng)有五六日了——” 話還沒說完,嚴溫青神情頓時一緊。 “驚蟄人在城中?” “您看那是誰——”嚴朝暮莞爾,指著城中一處醫(yī)館,招手大聲喊:“小妹!” 嚴驚蟄適才已經(jīng)見過嚴朝暮了,兄妹倆擁在一塊說了些話,想到大熱天的,老父親還候在城門口等著接應,嚴朝暮便忍住想念,轉(zhuǎn)身獨自出城門接老父親。 嚴驚蟄想跟著一起過去,不巧醫(yī)館中有人傷口大出血,沒辦法,嚴驚蟄只好留在醫(yī)館沒挪步。 “爹——” 嚴驚蟄抹開眼眶中嘩啦啦掉落的眼淚,飛撲上前,一把將嚴溫青抱住。 “乖女兒。”嚴溫青一個大漢哭的更厲害,粗糲的手掌一個勁的撫摸著嚴驚蟄的腦袋,“爹讓你受苦了!這些天過的可好?有沒有人欺負你?快跟爹說說?!?/br> 嚴驚蟄哭的不能自抑,打了好幾個哭嗝才開口說話。 亂糟糟的醫(yī)館不是說話的好去處,將軍府還是一片狼藉,嚴溫青便提出去客棧。 “客棧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