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當京城表小姐啊?。?第46節(jié)
裴時臣不可置否:“是我唐突了?!?/br> 聞言,嚴驚蟄不知為何有些失落,心口反酸,嗔怒道:“表哥下次注意便是了?!?/br> 說著就撇開身子往旁邊挪了挪,賭氣的夾起飛流過來的素面張嘴就要大口的吃。 “都說了吃多涼水面不好。”裴時臣好氣又好笑,就著旁邊小爐子燙了燙面后,旋即夾給嚴驚蟄。 “吃吧?!?/br> 嚴驚蟄小嘴翹高高:“過了熱水的素面失了味,我才不吃?!?/br> 裴時臣滿目笑意:“素面不就是從流水里撈出來的么?” 嚴驚蟄:“……” 此時流水席上,男男女女們斗詩說笑不停,望著碗里飄著一股青竹香的素面,嚴驚蟄吸吸口水,到底是執(zhí)起筷子吃了起來。 素面席吃完不久,眾人翹首等待的繪制春景圖的游戲上場了。 因臨近傍晚,夜色籠罩,周圍漸漸點上橙黃的蠟燭。 沿著河堤搭建的長棚內(nèi),許多書生雅客紛紛卷起衣袖等著橋?qū)Π兜蔫尮那庙?,鏗鏗鏘鏘的三聲響后,桌上的男人們立刻起身往外跑,裴時臣也不例外,如一陣旋風一般,嗖的一下躥出好幾丈跳到人群中奪走筆墨紙硯。 春景圖比賽并不是人人都能參與,作畫的文房四寶稀少有定數(shù),畢竟燈會上的大花轎就那么一頂,每年能坐上去的鮮少是書生,因為爭搶作畫工具就是一門體力活。 嚴驚蟄望著追在裴時臣身后左跳右躥赤耳搶奪筆墨的斯文書生們,不由的想笑。 裴時臣比之旁的書生要高出很多,此時就像陣營里一只大鶴佇立在雞群中,在諸多張牙舞爪的公雞堆里,裴時臣不僅要護著懷里的紙張,還要防止隨時投過來的巴掌。 眼瞅著有人試圖以小個子的優(yōu)勢溜到裴時臣身后搶奪毛筆,嚴驚蟄急得眼眶驟然一縮,不顧矜持的高聲喊道:“三表哥,小心身后!” 裴時臣聞聲,倏而轉(zhuǎn)過身,巧妙的躲過身后的“盜爪”。 “接著——” 裴時臣眼睛瞟過來,眨眨眼,隨后一個重拋,包著筆墨紙硯的布兜在男人們的頭頂上劃過一個長弧。 嚴驚蟄又驚又喜,在大半書生往她那邊撲過來的瞬間將布兜穩(wěn)穩(wěn)接住。 “誒。”空氣中充滿了嘆氣聲。 嚴驚蟄長相嬌小俊俏,又是女子,書生們誰也不敢上手和她搶,只好失落的放棄,轉(zhuǎn)頭去搶其他的布兜。 裴時臣朗笑兩聲,大步跨走到嚴驚蟄,煞有其事的對嚴驚蟄拱手作揖。 “多謝表妹伸以援手,沒有文房四侯,我便是有通天的丹青手藝,怕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br> 嚴驚蟄將手中的布兜奉上,嬌笑道:“貧什么嘴,快些去畫吧?!?/br> 已經(jīng)有人往長長的畫案上點了一炷香,香滅就要交畫,再啰嗦時間就不夠了。 裴時臣接過布兜,路文上前研墨,嚴驚蟄則捧著溫熱的茶水靜坐在一旁觀看。 提筆冥思了一會,裴時臣忽兒湊到嚴驚蟄耳畔:“雍州的春景表妹怕是看厭了,京城風光無限,今日便讓表妹賞閱一番京城春景底蘊如何?” 邊說邊執(zhí)筆在紙上勾勒,嚴驚蟄側(cè)開臉,掩口笑道:“表哥話可別說太滿,我年幼時常去京城玩耍,那些個風景十之八.九我都看爛了。” 裴時臣挑眉不語,繼續(xù)埋頭作畫。 望著面前認真執(zhí)筆的男子,嚴驚蟄失笑,以為自己剛才的話戳穿了表哥的心事。 此時沒搶到筆墨的書生們圍著幾張案幾來回觀望,時不時的搖頭點頭嘆息 小聲點評,嚴驚蟄干坐無趣,便放下茶盞提裙四處走動起來。 走了一圈后,只覺更加無趣。 不是說這些人畫的不好,實在是畫的太過千篇一律,除了花就是樹,一點新意都沒有。 就在這時,三表哥案幾前傳出稱贊聲。 “妙啊——”有人感慨。 嚴驚蟄好奇的看過來,因外邊圍了一圈人,一時看不清里面的畫卷,就在這時,裴時臣停下筆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一步兩步……快到嚴驚蟄跟前時,大地遽然猛地搖晃顫抖。 下一息,一聲“轟隆”的巨響從遠處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恢復正常更新,這幾天有事耽擱了,不好意思嗚嗚嗚嗚 第39章 炸雍州⊙_⊙ “小心——” 嚴驚蟄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腦袋就被裴時臣緊緊按在懷中,隨后兩人雙雙撲倒在地。 “轟隆…砰……” 一連好幾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緊接著, 稀稀疏疏的從天而降細碎的山石砸向人群, 山野遍布哀嚎聲。 方才留戀流水席嬉笑玩鬧的眾人此刻宛如驚弓之鳥, 均抱著頭四處躲躥。 “這是怎么了?”膽大的男人撐著腦袋往遠處冒煙的地方張望。 旁邊的書生剛準備張嘴說話,卻見身下又是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 不遠處的席面盡數(shù)震翻在地,幾柄蠟燭吹撒進草叢,頃刻間燒起一片紅光。 裴時臣沉著的脫下外衣披在嚴驚蟄身上,對嚴驚蟄叮囑道:“你呆在這別動,路文,趕緊喊人救火?!?/br> 嚴驚蟄縮著肩膀,雙手攏攏身上寬大的衣裳, 抖著嗓音看向裴時臣:“表哥,你也要小心些……” “嗯。”裴時臣揉揉眉心, 站起身徑直撇下一根粗.大的松柏樹枝,頭也不回的沖進前方燎原的烈火當中。 周圍的男人見狀, 紛紛撇樹枝,旋即咬咬牙跟著鉆進大火中。 嚴驚蟄則領(lǐng)著女人們往山下轉(zhuǎn)移,一路上, 女人們的啜泣聲和抱怨聲交疊不休。 “好端端的炸山干什么?莫不是衙門挖出了銀礦?” “不可能!”有人立馬揚聲質(zhì)疑 , “咱們雍州地貧, 真要有銀礦,還要等到今天?” “咳咳咳?!?/br> 說話間, 空氣中觸手可及的塵埃伴隨著鼓鼓熱浪襲來。 嚴驚蟄嗅到其中的熟悉,不由的往沖天火光處看了兩眼,連聲咳嗽幾下后, 急忙對著婦人們喊:“大家快用帕子捂住口鼻,趕緊的!” 大伙嗆的臉色漲紅,當下四處找溪水,甚好山腰附近有一條淺淺的河流,眾人濕了帕子后學著嚴驚蟄的動作,捂著口鼻躬身往山下摸索。 山腳聚集了一堆附近的老百姓,一行人慌亂的走出山口,立馬有家人上前擔憂的問候。 “可傷著了?” “娘,我沒傷。” “沒傷就好!”老婦人拉著女兒的手,淚眼婆娑。 …… “泉子,我家大丫呢?”人群中走過來一人,拽著嚴驚蟄身后十來歲的男孩問個不停。 少年抹開蒙眼的灰塵,答道:“春嬸子別急,大丫jiejie跟我哥在一塊,就在后頭?!?/br> 說著手指往后一揚,山腳那邊溪水旁,三三兩兩的男女奔跑過來。 “大丫!”老婦人揪心的往前跑,一把將大丫抱住。 “娘!”大丫放開老婦人,安慰了幾句后,見老婦人依舊淚水漣漣,有些不解:“娘,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嗎?” 老婦人哽咽的指指火光那邊,哭笑不得:“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你是不知道,村里挑擔賣豆腐的牛老二適才被抬了回來,整雙腳都炸沒了。” 此話猶如往熱油鍋里倒水,猛地激起波瀾。 “牛老二怎么了?” “腿被炸了?” “不會是是——” 話戛然而止,說話的那人眼睛則盯著遠處的山火驚恐的結(jié)巴起來。 老婦人捏起衣角擦淚,點頭道:“可不就是那邊炸山害了牛老二么,聽說腿都碎沒了影,抬回來時整個人都快沒氣了,如今在家院子里吊著魂呢,我瞧著約莫就是今晚的事了?!?/br> 眾人一陣唏噓。 嚴驚蟄跛著腿挪向老婦人,問道:“大娘,牛家那位是在哪受傷的?。俊?/br> 大丫扶著老婦人轉(zhuǎn)身面向嚴驚蟄,老婦人嘆息的努努下巴,道:“聽人說是在西山腳下?!?/br> “西山?” 不止嚴驚蟄,周圍的人都驚的耷拉下巴。 “西山那塊是深山老林,從來沒聽說那邊有銀礦啊,今個突然炸西山干什么?” “炸的不是西山!” 老婦人指著天邊的火光,連聲道:“牛老二人在西山腳下的落山村賣豆腐賣的好好的,途徑山腳,不小心被火石砸了腿,牛家人將人抬了回來,一問才知,西山掉落的火石是隔壁山頭不小心甩出來的。” “是斜嶺!” 熟知山形的獵戶惶恐出聲,“那邊山腳下住著好多人家呢,隔著一層山牛老二都受了災(zāi),那……那斜嶺山腳的人家豈不是……” 說著,人高馬大的獵戶男人猛地一拍膝蓋,痛心道:“那些人怕是活不成了!” “我記得斜嶺半山腰也住著不少人呢,好好的山炸了,不說山腳的人家,山腰上的人絕對是沒命了?!庇钟腥私釉?。 “天可憐見,才農(nóng)忙結(jié)束歸家,天災(zāi)就找上門來了?!?/br> “天不天災(zāi)誰說的準?” 之前的獵戶吸吸鼻子,幾乎落下眼淚:“斜嶺那邊好多人家都與我相識,聽他們老一輩的說,便是前些年的雪崩,斜嶺的人都沒有受到丁點傷害,可見有山神護著他們,如今倒好,不知是哪個歹人跑去炸山……” “會不會是衙門?” “絕無可能?!?/br> 獵戶決然道:“前些日子趙家女火燒山尾的時候,何縣令就交代過了,要我等上山小心明火,何縣令還說,眼下即將入夏,天氣干燥的厲害,一旦山上起了火,衙門就要我等擔責,試問,這時候衙門會一聲不吭的炸山嗎?” “就是?!贝耗锔胶偷溃凹词挂ㄉ?,也該提前告知山里的人吧,就這樣突然炸了斜嶺,不太像衙門的作風。” “斜嶺?”嚴驚蟄揉揉混了灰塵的眼睛,問獵戶,“斜嶺上的山木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