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它們選中了你，你的眼神、你的笑、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激發(fā)它們對你的占有欲。哪怕它們或者你的身體毀滅了，這種以你為起源的繁育也不會停下，就連你的精神體也會被它們拽入開普勒的高維世界里，周而復(fù)始，熱烈不息?！?/br>
    物質(zhì)泯滅，愛欲永存——這是洛輕云對談墨說過的話。

    它就像沉重的警鐘，懸掛在談墨的腦海里，經(jīng)久不息。

    談墨昏昏沉沉，他不敢去看洛輕云的眼睛，那雙眼睛仿佛浸染了所有不可抵抗的邪欲，只要看一眼就會被拽進欲念沉浮的世界。

    他扣緊了手中的戰(zhàn)術(shù)刀，狠狠扎進了洛輕云的胸膛，血液順著戰(zhàn)術(shù)刀的凹槽流了下來，越來越多甚至沾染上談墨的虎口。

    洛輕云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將臉頰貼在了談墨的臉頰上，他的唇幾乎要觸碰上談墨的耳朵，這讓談墨一陣閃躲。但是洛輕云卻不容拒絕地一把將他摁回自己的懷里，戰(zhàn)術(shù)刀扎得更深了，可談墨卻死死握著沒有猶豫也沒有顫抖。

    “你猜……我是不是早就越界了？它們放我回來其實就是為了尋找最適合繁衍的配偶？”

    作者有話要說：

    談墨：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dāng)成人類？

    洛輕云：我愿意為了你，當(dāng)個人。

    第11章 世界即你，你即世界

    巨大的恐懼滅頂而來，這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

    “世界即你，你即世界。”洛輕云說。

    ——你是我一切欲望的起點，是發(fā)展，是沒有終點的結(jié)局。

    鬧鐘響了起來，談墨一陣用力地呼吸，身體都弓了起來，猛地睜開眼睛。

    “咳咳咳……”

    他狼狽地翻下床，腦殼就像要裂開一樣疼，他沖進洗手間里，打開水龍頭，將腦袋埋進了洗手池里。

    過了許久，他終于緩過神來。

    “草……這是什么鬼夢？我怎么會夢見洛輕云？”

    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手指顫抖得厲害。

    他怎么會覺得夢里的洛輕云說的“最適合繁衍的配偶”說的就是自己？

    “呸呸呸……跟洛輕云——配你麻比！”

    但自己狠狠把戰(zhàn)術(shù)刀扎進洛輕云胸口里的感覺……還是很爽的。

    洗了個澡，談墨就去了醫(yī)院看高炙。

    他兩手空空來到醫(yī)院門外，看到其他探病的人有的買了花，有的帶了什么牛奶營養(yǎng)品，自己連個過期果籃都沒有似乎不大好。

    于是他來到小賣部，看了半天，買了一把棒棒糖，反正老高那張死魚臉?biāo)退裁炊疾粫銈€笑臉，自己送把棒棒糖，老高肯定不吃，自己再帶回去，多么完美。

    談墨進入了醫(yī)院，來到了專門的單人病房，確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之后，病房的門打開了。

    高炙就靠坐在床頭，右眼上的紗布已經(jīng)摘掉了，穿著藍色的病號服，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昨天的虛弱。

    “老高，我來看你了?！闭勀哌^來，一點都不客氣就坐在了床沿邊，將那一把棒棒糖遞到了高炙的面前。

    高炙抬起眼來，他右眼的顏色比左眼要淺，談墨一點都不避諱地盯著看。

    唉，高炙這種五官立體的男人，就是瞎了一只眼都能散發(fā)出nongnong的雄性荷爾蒙。

    談墨表示很嫉妒，也很遺憾。

    還以為能看到一個頹喪的隊長，欣賞一下他“只是近黃昏”的低落，結(jié)果高炙還是那么帥。

    談墨輕輕發(fā)出一聲嘆息，而這聲嘆息被高炙誤會了。

    “我沒你想的那么糟，這不……還能看見你嗎。”

    “禮物——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談墨把那把棒棒糖戳到了高炙的面前。

    高炙太了解談墨的德性了，直接從那一把棒棒糖里取了一根草莓味的，拆了包裝紙，喂進了談墨的嘴里。

    “那醫(yī)生說了，你還有多少時間嗎？”談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感覺自己正參加考試，隨時準(zhǔn)備帶著不及格的成績單回去接受爹媽的混合雙打。

    “根據(jù)衰減速度，短的話六年，長的話十年。”高炙說。

    壓抑的心臟忽然敞亮了起來，談墨看向高炙，“還有這么久？我還以為你只能再多活三、五月呢！害我來看你的時候內(nèi)心充滿悲壯……”

    談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高炙狠狠薅了把腦袋。

    “悲壯你個頭！我還不了解你？再悲壯，你也就七秒淚點，之后該干啥干啥。把我骨灰交你手上，你都能弄丟了?！?/br>
    草……老高你這說的什么鬼話！你把骨灰交給我，我也不會收啊！

    “知道我不靠譜，所以你絕對不能狗帶?！闭勀轮ㄒ宦暟寻舭籼墙o咬碎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老高。有些事情要提上日程?！?/br>
    天晴了雨停了，談墨覺得自己又行了。

    “什么日程？”高炙又摘了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裝紙塞進談墨嘴里。

    “咱倆趕緊去扯證?！?/br>
    “哈？”高炙有點懵。

    這表情談墨很喜歡，真該拍下來放進表情包。

    “遺產(chǎn)繼承公證書！這樣六到十年之后，我才能繼承你的遺產(chǎn)??！不然你這些年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存下的錢難道上交灰塔嗎？”

    在談墨看來，自己跟高炙這么鐵的關(guān)系，他上無老下無小，自己繼承他的遺產(chǎn)是對他最好的安排。

    高炙忽然伸手一把將談墨給摁了下來，翻身一壓，談墨就摔趴在了病床上，臉砸進了枕頭里，還岔了氣。

    “你很可以啊臭小子，我的遺產(chǎn)是那么好繼承的？你覺得你有命花我的錢嗎？”

    “哎呀……哎呀……腰……腰要斷了！”談墨用力掙扎了起來，整張病床跟著吱吱呀呀起來。

    “你的腰能輕易斷？你給我解釋一下，誰給誰煮飯拖地生孩子？嗯？”高炙靠談墨靠得很近，聲音壓得很低，咬牙切齒恨得不行。

    其實老高手下留情了，談墨覺得自己還能扛多幾次老高的怒火。

    但是他沒想到這在病房外探病的人聽來，非常旖旎，非常曖昧，非?！缓椭C。

    江春雷抱著一個大果籃，里面有各種新鮮又昂貴的水果，臉紅得快要掐出血，他用眼神看向?qū)γ娴娜耍疽鈱Ψ剑何覀円幌麓卧賮怼?/br>
    但是對面的洛輕云一動不動。

    “我！我給你煮飯拖地……生孩子我不行……換一個！”談墨被對方的鎖喉逼得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掐這么緊難不成老高真想要他的性命？

    “煮飯？你他媽會用電飯煲嗎？你煮飯！”高炙的質(zhì)問很有力度。

    “我給你煮跨世紀(jì)經(jīng)典料理，歷經(jīng)百年歲月好不褪色的……”談墨試著翻身，果不其然失敗了。

    “康師傅牛rou泡面對嗎？”高炙又用力擰了一下談墨的肩膀。

    談墨干脆地放棄了掙扎，哼唧了起來：“啊……好痛……好痛啊……不要了老高……求你了……”

    病床嘎吱嘎吱響得跟要散架了一樣。

    門外的江春雷恨不能把臉埋進果籃里，他用視線的余光瞥了一眼和自己一起來的人。

    “你還拖地？你家有拖把嗎？”高炙繼續(xù)靈魂質(zhì)問。

    “現(xiàn)在都是自動拖地機了……老高你被那么老土……我真的不行了……”

    你他媽得還要不要我給你養(yǎng)老送終?。∠逻@么狠手！

    談墨可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壓抑又服軟，聽的人心里癢癢。

    “你不行了？你裝腦震蕩讓我給你簽假條的時候，很行啊！”

    “我錯了，我錯了！以后不會了……”

    反正一說就是“我錯了”，但死不悔改，這是談墨身為監(jiān)察員最后的倔強。

    “以后？以后換了新隊長，你還想有‘以后’？”高炙看著動作狠，但其實很有分寸，旨在教育而非傷害，“你這近戰(zhàn)low渣，以后給我老老實實訓(xùn)練！你以為每個隊長都會給你留個戒備員嗎？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么保護別人？嗯？”

    nongnong的恨鐵不成鋼。

    聽到這里，江春雷抬起頭，所以……高隊和談副隊真的是塑料兄弟情咯？

    但是談墨卻沒了聲音，整個人輕輕顫抖著，咬著牙關(guān)皺著眉頭。

    高炙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松開了手，一把將談墨翻過來，“小談？小談你怎么了？是藥劑失效了嗎？你回來之后去領(lǐng)你的藥了嗎？”

    那聲音心疼到不行。

    門外的江春雷又在“兄弟情”三個字上畫了幾個問號。

    就在高炙的手即將摁上呼叫器的時候，談墨忽然坐起身來，蹭地下了床，“老高明天見！遺產(chǎn)的事情就這么說定了??！”

    談墨一推開門，就撞到了江春雷懷里的果籃，江春雷一個踉蹌，談墨眼明手快抓著果籃的把手往回拎了一下，總算幫江春雷穩(wěn)住了。

    “水果不錯啊。削個榴蓮給你高隊降降火?！?/br>
    談墨一轉(zhuǎn)身，就對上了洛輕云的臉。

    好家伙，這一抬頭兩人鼻尖相對的姿勢，談墨下意識要后退，洛輕云一抬手又扣住了他的肩膀。

    談墨的腮幫里還留著著草莓味的棒棒糖粒，他就這樣看著洛輕云的眼睛，咔嚓一聲把它咬碎了。

    洛輕云的神經(jīng)也跟著顫了一下。

    空氣里忽然彌漫起草莓硬糖的人工香精味道。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對比，談墨的眼睛在這樣甜到發(fā)膩的味道里顯得清冷明亮。

    就像是開普勒愛欲夢境里的人間清醒。

    但卻很容易滋生另一種更強制的妄想。

    談墨整張臉?biāo)查g沉了下去，心想這家伙怎么來了。

    對方今天總算沒有穿襯衫了，而是米色的薄衛(wèi)衣和黑色休閑褲，很愜意，很知性。

    就像剛晨跑完的研究生，高大又英俊又散發(fā)出若有若無的男性荷爾蒙，惹得這層樓的護士推著推車來回了起碼三遍。

    “洛隊?！闭勀c了點頭，立刻就走了。

    “就這樣？你以后也會就這么跟你未來的隊長打招呼嗎？”洛輕云好脾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