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爭鋒相對
出了四方閣的門,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路上的燈陸續(xù)亮起。他們一路走向了停車場,前后上了車。 車上,穆南煙慢慢地把握著方向盤,隨著車流走走停停?,F(xiàn)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很堵,車子已經(jīng)排起了長龍。 “待會兒我們要路過冷樓吧?”喬淺初側(cè)臉微笑道。 穆南煙“恩”了一聲,空出一只手覆在喬淺初放在大腿上的手背上,笑問道:“怎么,你想吃那兒的龍井蝦仁了?” 喬淺初嗔了他一眼,“不是我想。是我想到媽喜歡吃那家的海鮮粥,要不我們順便給她打包一份帶過去?”她刻意咬重“順便”二字,以減輕穆南煙心里的抵觸感。 沉默。 前面的車子開始緩緩地往前面移動。穆南煙收回手,兩手掌著方向盤,狀似不經(jīng)意地答了一聲好。 喬淺初微微一笑——近日因為謝雅棠所做出的那些努力,南煙對她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抗拒了,甚至還會主動提出回穆家。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 交通重新恢復(fù)暢通后,穆南煙開始提速往前。車內(nèi)有些安靜,氣氛卻一點都不尷尬。喬淺初微微傾身,打開了收音機(jī)。 她以前偶爾聽過這個節(jié)目,是兩個男主播主持的,說話毒舌又不失詼諧,將時下比較熱門的話題整合成一個個的小故事來和聽眾探討。 穆南煙聽到有趣的地方時,微微勾起了唇角。 就在這時,電話打了進(jìn)來。喬淺初將穆南煙放在卡槽里的手機(jī)拿出,遞給他。 余光一掃,好像是張子善打來的? 穆南煙接起,喂了一聲。 聽筒里面?zhèn)鱽淼氖且粋€陌生的男聲,有些著急地問道:“請問您是穆先生嗎?” 張子善的手機(jī)怎么會在別人的那兒?思緒一轉(zhuǎn),穆南煙皺眉,開口應(yīng)道:“我是。請問你是……”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你朋友在‘黑森’酒吧喝醉了,和別人打了起來,場面有點失控,酒吧的工作人員拉都拉不住。我在你朋友掉落出來的手機(jī)上面找到您的號碼,所以冒昧給您打電話,希望您可以過來解決一下此事,謝謝。”男人的聲音很禮貌。 穆南煙愣了一下,隨后又問了對方幾個關(guān)鍵的問題后才掛斷電話。 “海鮮粥現(xiàn)在買不成了,張子善喝醉了,在酒吧和別人打架,需要我們過去善后?!蹦履蠠熯呎f著邊將車開到十字路口等轉(zhuǎn)彎燈變綠。 “張子善打架?”喬淺初心一提,張子善的脾氣她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他雖然看似花心散漫不靠譜,但絕對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人,“對方是誰?有說是什么理由嗎?” “對方是酒吧的工作人員,電話里沒有解釋清楚。我們過去再說?!蹦履蠠熣f完,開車往“黑森”酒吧的方向走了。 喬淺初很少去酒吧,對于這種人很多很嘈雜的地方,她本能的感覺到不自在。 一進(jìn)入酒吧,灼熱的酒氣和煙霧嗆入鼻腔。喬淺初微微皺眉,牽著她的手走在前方的穆南煙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后將她的手包得更緊,加大步子往人群中走去。 看見一個酒保穿著的人,穆南煙牽著喬淺初上前問他,“你好,請問剛才打架的人在哪里?” 穆南煙氣質(zhì)清冷,身上又穿著西裝打領(lǐng)帶,往這人堆里一站,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酒保盯得愣了神,隔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指了指右手邊走廊處包廂的方向道:“在那邊,我?guī)^去。”說著便往里走。 穆南煙和喬淺初抬腳跟上。 走廊走了半截,酒保在一扇門前停下了。他抬手敲了敲門,然后朝穆南煙點了點頭,推門進(jìn)去。 包廂里面烏煙瘴氣的,煙味很大,剛一進(jìn)去,喬淺初就被煙霧嗆得咳嗽了一聲。 穆南煙眉頭一皺,回身讓酒保先離開,隨即掩了門朝沙發(fā)上倚著的人緩步走去。 有兩個男人在包廂內(nèi),對坐著,似乎都很累的樣子。其中一個人的嘴里一口接著一口地吸著香煙。 喬淺初明白包廂內(nèi)的煙霧是誰產(chǎn)生的了。 張子善其實也沒喝多少酒,柏即晨今晚故意約他來“黑森”敘舊。說是敘舊,更像是為了打聽謝西恬這兩年的事。當(dāng)年本來就是他不告而別,現(xiàn)在又突然現(xiàn)身,裝的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張子善一口怨氣直沖腦門,也沒管那么多,直接掄起拳頭就往柏即晨砸去了…… “你來了啊……”張子善一扯嘴角,卻又牽扯到微裂的傷口,疼得輕哼出聲。坐直了身子,他微微仰頭看著穆南煙,笑道:“該不會是過來幫我善后的吧?” 穆南煙瞥了張子善一眼,目光一轉(zhuǎn),移到張子善對面一直沉默著的男人身上。一看,卻是一頓——柏即晨。他怎么會在這兒?看他臉上也是掛著彩,難道和張子善打架的男人就是柏即晨? “這么久沒見,想不到你們打招呼的方式依然這么特別?!蹦履蠠煵幌滩坏亻_口道,眼神往柏即晨方向輕輕一遞。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以前張子善和柏即晨兩人曾不止一次的為謝西恬動過手。張子善熱情外向,喜歡表達(dá)自己的情緒;柏即晨相反,成熟內(nèi)斂,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悶sao,整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你面前,面無表情地抽著煙,即便是你面對他一整天,都不會看出或是猜出他的真實想法。 即便聰明如謝西恬,也經(jīng)常自己一個人躲著舔舐傷口。 這樣的兩個人打起來,竟然也是一聲不吭地用拳頭說話,次次如此。張子善為了謝西恬,多次找柏即晨理論,理論到了最后,通常就扭作一團(tuán)。 似乎都被穆南煙的這句話帶入了回憶之中,在場的人一時間都沒人開口。 忽然,背后虛掩著的包廂門再次被推開。 喬淺初下意識地轉(zhuǎn)頭望過去,目光在觸到一臉意外的柏蕊時,微微一縮。 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 “站在門口干什么,怎么不進(jìn)去?”柏蕊的身后隨即又響起了一個冷淡的女聲,喬淺初聽出來了,是謝西恬的。 柏蕊心神一亂,急忙閃到一邊去,讓謝西恬進(jìn)了包廂。 謝西恬瞥到包廂內(nèi)的情景,臉上一冷。她踩著高跟鞋“嗒嗒嗒”的往前走,腳步卻是邁向張子善的。 穆南煙不知何時走到喬淺初身旁,重新牽起了她的手,包裹住??礃幼邮菧?zhǔn)備讓謝西恬解決這件事了。 張子善見謝西恬朝他走來,心中一喜,正欲起身,迎頭卻聽見謝西恬冷冷地發(fā)問:“誰讓你管我的事了?” 張子善咬著牙,喚她的名字:“謝西恬!” “怎么?”謝西恬嘴角一勾,卻不是微笑的弧度,“你看你把你自己搞成什么樣了?還有個名律師的樣子?你這模樣要是走出去的話,讓人看見了,該怎么想樓南律師事務(wù)所的人?律師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你倒好,動上拳頭了?!?/br> 柏即晨從謝西恬一進(jìn)包廂開始,就沉默著摁滅了香煙,眼神直愣愣地望向謝西恬,面無表情。 張子善心頭一突,忍著身上的傷站了起來。 謝西恬伸出手扯著他的衣袖往前拽,轉(zhuǎn)身道:“跟我走?!闭麄€過程看都沒看向柏即晨,似乎當(dāng)他不存在一般。 “他們……”喬淺初擔(dān)憂地望著兩人已經(jīng)消失在包廂門外的人影,偏頭對穆南煙道,但想起包廂內(nèi)還有著另外兩個人的存在,所以欲言又止。 穆南煙對她點點頭,示意她安心。隨后牽著她的手走到柏即晨的面前站定,頓了一下,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不管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么,但請不要再出現(xiàn)在西恬的生活中。她已經(jīng)痛過一次,我不想她在同一個坑里絆倒兩次?!?/br> 同一個坑里絆倒兩次? 喬淺初愣住——她依稀記得在解決鄭冰參與項目資料被泄露一事時,西恬曾經(jīng)很自信地告訴過她,她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坑里絆倒兩次。 但南煙現(xiàn)在這么說,那就是已經(jīng)能夠肯定柏即晨的出現(xiàn),西恬會如何抉擇了? 他的猜測基本都沒錯過。 思緒一轉(zhuǎn),喬淺初不自覺地便朝柏即晨看過去——他的眼神深邃無比,五官英俊逼人,但眉目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漠。 柏即晨忽然站起身,周身有一股子生人勿進(jìn)的氣息,也不知道是他本來氣質(zhì)就是這樣還是因著剛才謝西恬的忽略而使然。他動了動嘴唇,冷淡且禮貌地回了穆南煙的話,“江市這么小,遇到誰都有可能,別說是避無可避,就算是可以避開,我也不會故意這么做。我這次回來可以說是為了她,也不是為了她。隔了這么久沒見,南煙,我知道你不是張子善?!辈皇莿硬粍泳蛽]拳頭的性格。 柏蕊一直立在包廂門前方,靜靜地盯著穆南煙握著喬淺初的手出了神。 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南煙就不曾放開過喬淺初的手。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問過自己,也質(zhì)疑過她和南煙的感情,難道十年的感情真的就比不上還沒有一年的喬淺初嗎? 喬淺初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可以讓南煙為她付出這么多,做到這個地步? 柏蕊在心里無聲地?fù)u搖頭——她從未找到過答案。 “就因為我不是張子善,我才會用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去解決麻煩。我也許不會用拳頭,但是一旦出手,就必須要得到我想要的結(jié)局。”穆南煙略帶深意地與柏即晨對視了一眼。 柏即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唇,沒有接話。 穆南煙的眼神在柏即晨的眼里停留了足足五秒,沉默像要將威脅的眼神直接嵌進(jìn)柏即晨的心底。 隨即他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拉起喬淺初的手,微微低頭對她輕聲說道:“很晚了,我們回家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