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有難同當之后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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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棠搖了搖頭,誒。 …… 皇城,長秋宮。 綃紗帳縵逶垂無聲,百合暖香鼎內徐吐,在暖熱的宮闈內闕里,壓住了那一絲苦澀的藥味。 紅羅宮帳內,皇帝輕擁著皇后柴氏,柔聲安慰:“你莫急,徵兒換身衣裳就來了?!?/br> 柴皇后年過三旬,卻依舊柔美如雙十年華,生得柔弱纖楚,只是眉目蒼白難掩病態(tài),她自從聞訊噩耗后便臥病至今,直到了數日前得知幼子無恙后才好轉了一些。 她一雙美眸轉了轉,迎上皇帝關切的目光,心顫了顫,她低低“嗯”了一聲,怔怔靠在他的肩膀,盯著殿門處。 皇帝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力道輕柔又疼惜,直到許久,聽到宮人飛奔來稟,柴皇后一下子坐直身,他體貼道:“我先回去,你和徵兒好生說說話?” “嗯。” 他微笑給她掖了掖蓋到小腹的錦被,叮囑宮人好生照料,才起身自側門離去。 皇后怔怔看著他背影消失,猛地回神,仰頭盯著正殿大門。 不多時,便聽見兩道有力且急促的腳步聲。 是趙徵和柴武毅。 “徵兒!” 皇后一掀薄被,赤足沖下榻,柴武毅很體貼留在外殿,把空間留給meimei和外甥,進來的就趙徵一個,趙徵一把扶住她,“母后!” 那雙斜飛的銳利眼眸,這一剎也不禁泛了淚光。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柴皇后嗚嗚痛哭,失去一子,一子重傷下落不明的悲慟,這一刻才真正宣泄出來,她哭得聲嘶力竭,趙徵悲從中來,母子抱頭痛哭。 狠狠哭過了一場,足足哭了半個時辰,皇后雙眼腫如爛桃,趙徵將母后抱回床榻,宮侍都遣下去了,他親自給母親擰帕子抹臉,又簡潔回答了她的問話。 他最后還是脫了上衣給柴皇后看了看傷勢,驚心動魄的猙獰傷口,柴皇后又哭了一場。 只是痛哭之余,她又很不安,用冷帕抹著眼睛,她看一眼兒子,欲言又止,神色惶惶。 “……二郎,外面說的是真的嗎?” 有些事情私底下再不堪面上也不能撕破,不過老百姓顧忌可沒這么多,竊竊私語也是有的,柴皇后到底是柴太后的親侄女,再不頂事也留了幾個人給她,讓她不至于在深宮像個聾子。 柴皇后不可置信,六神無主又當然不會詢問皇帝,惶惶不可終日,好不容易見了兒子,她怯怯問:“說陛下他,說你和詡兒,是他……是真的嗎?!” 趙徵頓了一下,喉結滾了滾,但他嗅得到宮殿內彌漫的濃郁湯藥苦味,他最后慢慢說:“此事并無佐證?!?/br> 這是他唯一的血親了,他的母后。 他的母后性情柔弱軟糯,她還得在趙元泰的后宮生存。 知道了,無益,反有大害。 只要柴氏在一天,趙元泰就必定會對她好。 趙徵啞聲:“空xue之風,愚民口舌,不可信也。” “您安心休養(yǎng),快些好起來?!?/br> 皇后如釋重負,壓在她心中的兩座大山陡然移去一座,心坎登時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她捂著額頭,靠在引枕上,長長吐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 “只可惜你大兄,他才十九……” 柴皇后憶起長子,又難受起來,嗚嗚咽咽,眼淚長流,趙徵擁著母親,咽了咽,輕輕拍著她的背。 …… 陰冷天氣一直持續(xù)了多年,這日下午,細碎的雪花終于零零星星飄了下來。 趙徵傍晚回來的。 這一天極疲憊,嗓子都是啞的,但卻沒有休息的打算,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紀棠給他噴了藥粉,松松纏上繃帶,他披上內衣,沉沉斜躺在榻上:“明日祭奠祖母和皇兄。” “今晚就出發(fā)去寧縣。” 柴太后和皇太子棺槨都停在寧縣殯宮。 天陰沉沉的,他聲音啞得厲害,紀棠握著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去,好嗎?” 趙徵捏緊她的手:“好。” 第22章 趙徵換了一身祭服,上衣下裳一層層疊加,玄黑底色繡著繁復青黑色紋路,極為莊嚴厚重。 王侯祭服是大禮服,上祭天地下祭列祖列宗,趙徵的禮服朝服都是柴太后親自給他置辦的,他撫過祭服上的紋路,最后披上一層素白的麻衣。 出發(fā)之前,他帶著紀棠先去了永安宮。 永安宮位于皇城之北,是皇宮一部分又獨立于皇帝坐朝理政和起居的南宮之外,面積極廣,宮殿巍峨,重檐飛脊,站在漢白玉臺基下仰看那座紅墻黑瓦的恢宏正殿,就仿佛看到那個中流砥柱般的女人。 柴太后確實很了不起,她護著年幼趙徵兄弟一路成長至今,她不死,連皇帝都不敢輕易動彈。 趙徵十歲之后,就是在這里長大的。 只可惜,這座宏偉宮殿依舊屹立,主人卻已不在了。 物是人非。 趙徵慢慢走上臺階,他站在大開的殿門前,抬頭仰望,最后視線落在正中的髹金鳳座上,他告訴紀棠:“上次祖母就是坐那,給我和皇兄送行?!?/br> 他眼睫動了動,側頭望向東邊,宮墻外廡頂黑瓦,永安宮東,是東宮。 他扯唇笑了笑,但笑得比哭還難看。 趙徵慢慢的,把整個主殿和東宮都走了一遍,碰觸過很多地方,用手摩挲著主座的扶手,許久,才轉身離去。 宮門外,王旗招展。 數百近衛(wèi)宮門外等候,所有人的甲胄外纏上一條白色的孝巾,素白的絲絳在冷風中索索抖動,無聲又蕭瑟。 趙徵佇立片刻,翻身上馬,一揚鞭,往西北的寧縣疾奔而去。 …… 紀棠不是第一次去寧縣殯宮。 只與記憶中的郁蔥猶帶青綠不同,眼下天地一片蕭瑟,黃褐的土地,光禿禿的枝頭,細碎的雪花正在漆黑的夜色中狂飛亂舞,冷風挾的嚴寒像能刮進人骨頭縫子里一樣。 紀棠攏了攏大毛斗篷,抽了馬鞧一鞭子加快速度。 “嘚嘚”馬蹄聲像鼓點悶雷,倏地一掠而過。 趙徵速度很急。 四月多月前的奔喪,今日才到,殯宮靈柩安奉多時,甚至連國孝期都已經過去了。 他像是要把缺失的時間都追趕回來一樣,一路急趕速度催動到最快。 雪越來越大,到天蒙蒙亮時,鋪面蓋地下了下來,映著卷著鵝毛大雪,迎面撲至凜冽得像喘不過去氣一般。 一夜疾行,在次日上午,他們終于趕到了寧縣殯宮。 下馬的時候,趙徵凍得臉鐵青一片,半晌,他道:“都出去?!?/br> 他的聲音又干又澀,像好幾天沒喝水,又吹足了一夜的冷風。 紀棠看了柴義一眼,口型,讓他要帶人守好了。 趙徵進去后也不知會不會有發(fā)泄情緒的言行舉止,但不管有沒有,都不必讓除自己人以外者知道,尤其皇帝。 柴義點點頭,拱手,無聲退了出去。 享殿外宮門處,就剩趙徵和紀棠二人。 紀棠輕喚了他一聲:“阿徵。” 趙徵側頭看她,一雙眼睛血絲密布泛著赤色的紅,不知是冷風吹的還是內里情緒翻涌所致。 也許二者都有。 兩人慢慢往里行去。 一進殿門,兩個青黑色的巨大靈位一下子撞入眼簾! 偌大空曠的宮殿,觸目青黑白三種顏色,正中上首長長黑褐的供桌承著兩個寬半米長一米多的黑色靈位,黑白素帛結成的挽花自神位頂端正中環(huán)繞長長垂下,很大,很森然,驟然撞入視野,心臟跟著被直接被沖擊了一下。 從顏色溫度到擺設,仿佛一腳過渡到另一個世界。 紀棠呼吸都不禁屏了屏。 更何況趙徵。 身畔因夤夜疾奔有些重的呼吸聲,一下子就停滯了,趙徵泛著血絲的黝褐眼珠子定在靈位上,從這一個,過到另一個。 他喉頭哽咽著,滾動片刻,直接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他啞聲:“我來了。” “祖母,皇兄,我來了!” 他聲音嘶啞,雙手俯撐在地面上,喘息極重極重,久久不動。 紀棠輕輕嘆了口氣,跪在蒲團上也給兩個靈位叩了個頭,然后起身,從供案上取香點燃??偣颤c了十二炷,每個香爐奉了六炷,三炷她的,三炷趙徵的。 香燃著,青煙裊裊,她對趙徵說:“你和祖母皇兄說說話罷?!?/br> 她安靜站在一邊等著。 心里也不算好受,也笑不出來了。 趙徵仰望靈位很久,久到香爐中的香燃盡了,她給換上,直到第三爐香香灰掉下了一截,他才啞聲說:“……父皇去世后,祖母就帶著我和皇兄搬進了永安宮?!?/br> 他盯著靈位,寥寥十數個大字一筆一劃都觸目驚心,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話不知道是說給祖母兄長聽,還是說給紀棠聽。 “……父皇出征前,還新教了我一套刀法,我已經學會了,就等父皇回來演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