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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難同當(dāng)之后 第15節(jié)

    這方向能去岱州城,南來北往多少有些客商,鎮(zhèn)甸不大不小,可能有千余戶,客棧小飯鋪很多,一條街直通鎮(zhèn)外。

    兩人觀察良久,這小鎮(zhèn)藥鋪不多,有靠譜大夫坐堂的只有一家,紀(jì)棠放下架著趙徵的手,兩人放慢速度走過去。

    藥鋪中午吃飯剛上了門板,兩人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不會碰上其他人。

    紀(jì)棠伸手,敲了敲門。

    用力敲了幾下,后院的人終于聽見了,“來啦!”

    一會,鎖開了,一個長衫山羊胡的中年郎中搬開門板,一見紀(jì)棠兩人訝了訝。

    無他,他是大夫,第一眼看臉色就知這高個少年重傷在身失血過多了。

    “大夫?!?/br>
    對方打量他們,她也在打量對方,這郎中額寬臉方唇厚,眉心幾道淺褶,看面相有些嚴(yán)肅板正,不過倒不像jian詐之輩。

    紀(jì)棠眼睛打量,手上已飛快作了個揖,一臉憂忡痛恨又悲憤,語帶懇求:“大夫,我們兄弟北上投親,不想?yún)s遇上匪患!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大夫!你快給我兄弟瞧瞧,他傷很重!”

    “啊呀!又有人遇匪了?快,趕緊進來!”

    后房門跟出一個青衣婦人,應(yīng)是這郎中的妻子,聞言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幫忙搬開門板。

    郎中讓開,讓他們進來,在趙徵那側(cè)的青衣婦人趕緊幫忙攙扶。

    被碰觸時,趙徵繃了一下,眉目一冷,但按捺下沒動。

    紀(jì)棠趕緊扶另一邊:“有勞,有勞!”

    郎中帶路,一行人匆匆往里面去了。

    紀(jì)棠和趙徵不著痕跡快速掃視這不大半新不舊的藥堂,她捏了捏他的手。

    沒事,先把傷治了再說。

    第12章

    等給趙徵處理完傷口,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了。

    紀(jì)棠給了借口,說家中境況尚可,那匪賊原欲放走她回去再取贖金,因此讓人給趙徵治了治傷口。

    她著意留心郎中和那婦人的眼神表情,沒發(fā)現(xiàn)異常,這才稍稍放了心。

    她可不想陰溝里翻船。

    郎中當(dāng)即開了方子給趙徵清洗。

    那婦人去撿的藥,忙忙去生火煎,紀(jì)棠跟著說去幫忙,實際不著痕跡盯著,順便套了套話。

    廚房是個普通廚房,不過多了一排藥灶,抓藥、生火、開熬,婦人非常熟練,顯然是常做的。

    “大娘,鋪里就你和孫大夫忙活啊?”

    婦人絮叨和善,紀(jì)棠開了個頭,她就囫圇說開了,就一普通夫妻檔小藥鋪,鋪子是祖?zhèn)鞯?,丈夫坐堂看診,她煎藥灑掃打下手。

    鎮(zhèn)子不大,好在南來北往,成藥丸子和金創(chuàng)藥賣得還行,生意不好不壞能糊口。

    “家里就三口人,孩子不愛干這個,不過鋪子小,也盡夠了?!?/br>
    孫大娘又燒上一大鍋水,等下好讓這兄弟倆洗洗,她寬慰紀(jì)棠:“能保住命就好,你兄弟兩個還年輕,錢貨以后還會有?!?/br>
    “嗯,我知,謝大娘了!”

    藥熬了小半個時辰,成了一小盆黑褐色的藥水,晾了一會兒,紀(jì)棠趕緊端進去給趙徵清洗傷口。

    連澆帶洗,反復(fù)多次,一直到水漸溫變冷才作罷,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洗完后再看趙徵傷口雖燙得泛紅,但總覺清爽了很多。

    她心里高興,見孫大夫開方叫孫大娘去取金創(chuàng)藥,連忙把備好的碎銀都取出來,“取最好的!”

    經(jīng)過剛才聊天,得知藥鋪金創(chuàng)藥有好幾種,高中低檔都有,她連忙囑咐要最好的,多取點,給的銀子都盡取了。

    她跟著出去了。

    清脆聲音和婦人搭話漸遠,病房安靜下來,趙徵目送她身影出門后,自枕畔取出一枚金珠子:“勞煩大夫,稍候再取些內(nèi)用金創(chuàng)藥來?!?/br>
    紀(jì)棠算了算錢,她把原身束發(fā)的素銀簪都算上了,不算多,而現(xiàn)在看病取藥還特別貴,尤其好藥,價格不菲。她嘴那傷疼歸疼,但其實只是小傷。

    有藥最好,沒藥也行。

    加上疼了半天她都有些習(xí)慣了,心里默算一下診金藥費,她事到臨頭就把這茬忽略過去。

    趙徵卻沒忘。

    他見過紀(jì)棠數(shù)銀子,沒問她什么,只直接取了枚金珠子加藥。

    這金珠是從劍柄末端取下的。玉玦紀(jì)棠還他了,但太珍貴;短匕是他的,不花俏,卻有兩顆小寶石。但這些都太有標(biāo)志性了,不能動。

    唯獨長劍,他原先的劍卷刃棄了,這是黑衣首領(lǐng)的,款式最普通不過,通體就劍柄頂端有顆小金珠子。

    趙徵把它撬下來,給大夫買藥:“盡好些,我兄弟口內(nèi)有些磕傷?!?/br>
    他兄弟就一個,已成不可觸碰的禁地,他頓了頓,但話還是出口了,且心里并不排斥。

    大夫不疑有他,于是收下金珠,回頭把藥和找贖碎銀送來。

    這么一番折騰,已經(jīng)半下午了,紀(jì)棠借了藥鋪的灶房擦洗了一下,回來趙徵這邊已收拾好了。

    他靠在床頭,側(cè)邊半舊方幾上放了一瓶藥和幾塊碎銀,瓶子是白色的,紀(jì)棠看見不禁笑了。

    她已經(jīng)知道趙徵讓取藥的事了。

    拿起藥瓶子瞅了瞅,眼睛彎彎,她瞟了趙徵一眼,不錯啊,再給個好評。

    紀(jì)棠取出小鏡子,卷著舌頭給自己涂了藥。

    味道挺不好的,她含含糊糊和趙徵說了兩句,眼皮子就有些睜不開了。

    亢奮過了,又累又困有點頂不住,趙徵見她打哈欠,側(cè)身挪了挪,讓她上床睡。

    鋪子小,后院總共三間房,一間孫大夫夫婦一間兩人兒子,剩下就是這間病房,并沒有別的屋子能騰出來。

    而且兩人這境況,也不要分開比較好。

    病房不大,就一張床,紀(jì)棠在睡地和睡床中猶豫一秒,往床上爬去了。

    中秋過后,地板挺冷的,況且這一路走來,兩人野外挨著睡也不止一回了。

    紀(jì)棠一點都不矯情,以前探險三四個人擠一帳篷也不是沒有過。

    她爬上床躺下,腰部四肢登時一陣難以言喻的酸爽,又疼又爽又舒服,她都不想動了,用腳扯了被子蓋上。

    被子不新,但洗得很干凈,經(jīng)過反復(fù)觀察和旁敲側(cè)擊確實鋪子沒有問題后,她幾乎秒睡,一挨枕頭,含糊說了句晚安,也不知說沒說完,人就睡著了。

    本來吧,紀(jì)棠覺得自己肯定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的,畢竟太累了,孫大娘體恤肯定也不會來打攪,這樣的話說不定還能睡到第二天傍晚,狠狠睡上它個一日一夜的。

    但誰知,當(dāng)天夜里,她就醒了。

    被趙徵推醒的。

    “怎么了?”

    累歸累,但有根弦繃著,紀(jì)棠被他一推,馬上就醒了,一骨碌爬起身。

    黑夜里,趙徵深褐琉璃色的眼珠倒映著氣窗外某戶人家懸掛的紅燈籠,黑中泛著一點纁紅。

    他聲音冷冷:“看來我們要離開了?!?/br>
    他示意窗外。

    其實不用趙徵說,紀(jì)棠也聽到聲音,有人在爭執(zhí),是孫大娘和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聲音壓得很低但很激烈。

    她皺了皺眉,微微推開一線窗縫。

    看月色,現(xiàn)在大概是上半夜接近深夜,寂靜的黑夜,對面燈火昏黃,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正在照一顆金珠子,“這哪來的?”

    那青年大喜:“看不出來??!”

    原來以為落難什么都被刮干凈的,沒想到還有存貨??!一兩金十兩銀,這還是官面兌換,黑市金價能更高!那兩人能用那么好的藥,身上怕還有不少貨吧?肥羊??!

    旁敲側(cè)擊兩句,孫大夫怒喝一聲,青年半點不惱,直接把金珠子往懷里一揣,出房直奔后門!

    孫大夫?qū)O大娘大驚失色:“你要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

    青年不耐煩甩開,駭然的孫大娘趕緊把人拉?。骸澳銈€孽畜,你個孽畜,你不能這么做啊?。 ?/br>
    青年連甩幾次,拖著拽著到門邊,也怒了:“我需要錢,你不想我死就松手!”

    一把甩開,沖了出去,那青年尤未止:“外鄉(xiāng)人怕什么?”還是遇了匪的。

    那青年惱怒:“你們喊啊,喊醒這兩人上衙門告?zhèn)€官,你兒子就死定了!”

    沓沓的腳步聲飛快出了后門,自留下淚流滿面的孫大娘和氣得哆嗦的孫大夫。

    紀(jì)棠推窗,忍不住低“艸”了一聲。

    什么玩意!

    但讓人很失望的是,孫大娘和孫大夫到底不敢做聲,這個青年大概有前科,那威脅非常奏效,這個和善絮叨的女人幾次看向這邊窗戶,最終還是沒有過來。

    她抹著眼淚,不敢吱聲,和丈夫一直縮在廊下的陰影里。

    紀(jì)棠微笑便斂了,因著婦人燒熱水煮稠粥和雖絮絮叨叨卻淳樸善良的態(tài)度而格外輕快的心情一下煙消云散。

    “那就走吧?!?/br>
    她意興闌珊,對趙徵說完,側(cè)身要拿起兩個小包袱,卻發(fā)現(xiàn)他一動不動,正盯著半開的后門和廊下那兩個人影。

    趙徵冷冷一笑。

    那雙泛著琉璃冷色的眼珠子動了動,閃過一抹帶著血腥的戾意。

    這似曾相識的人和事,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兇性,這就是所謂的人性!

    他的手已握在劍柄上。

    紀(jì)棠眼疾手快,一下握住他的手:“你干嘛呢?”

    她瞪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趙徵側(cè)頭看她,在昏暗中顯得格外黝黑的眼珠子映著那一點纁紅,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