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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姐,你帶紙了嗎?” “什么紙?先出去再說,快!” “顧老師,我……肚子疼,拉肚子了……”小女孩小聲道,“沒,沒帶紙?!?/br> 顧晴只好在口袋里翻找紙巾。 “給,快擦擦。” “老師,我好了。” 女孩起身整理好衣物。 顧晴和祁暖一人拉著一個往外走。誰也沒想到,意外就在此時發(fā)生了。 只聽見“轟隆”一聲,山上大片毛竹垮塌下來。廁所里這扇窗戶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像是紙糊的一般。數(shù)根毛竹幾乎毫無阻隔地沖破窗戶,直直插了進去。 陸行川來到一樓的時候便看見竹山腳下巨石砌成的用來固土的墻塌了一大片,巨石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想必這就是剛才巨大聲響的由來。 他不知道顧晴班里少的是兩個女生,跑錯了方向,去了另一頭的男廁。發(fā)現(xiàn)人不在,這才又急忙趕往女廁這邊。 當看清里面的情況時,陸行川目眥欲裂,大喊:“小晴!祁暖!” 身上以及頭部的劇痛讓祁暖的視線漸漸模糊,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滿眼都是顧晴推開孩子,被一根竹子貫穿了胸膛的模樣。 ******* 祁暖再次醒來時,大腦依舊是混沌一片。入眼皆是白色,手背上插著針,輸液桿上掛著的一瓶液體,一滴一滴順著輸液管進入自己的身體。 頭上裹著紗布,昏昏沉沉的。祁暖想起身,一陣銳痛使她躺回了床上。 拉開身上的病號服的衣領往里看了看,身上裹著紗布,雖然看不見猙獰的傷口,但她也清醒地意識到,那仿佛山崩地裂的恐怖場景,那一地鮮紅,并不是個夢。 她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有人嗎……”聲音沙啞,太多天沒有說話,嗓子里又干又澀,加上戴著氧氣面罩,聲音低若蚊吟。 她摘下氧氣面罩,再次問道:“有人嗎?” 這次有人聽到了,打開門的是一個高瘦的男人。 “陸哥?”祁暖啞著嗓子道。 陸行川的模樣讓祁暖有些驚訝,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他。 “祁暖,你醒了?!标懶写ㄗ哌M病房,“醫(yī)生也說你這兩天會醒來??柿税桑俊?/br> 陸行川幫祁暖把枕頭墊高了些,倒了一杯水遞到她嘴邊。 “謝謝,我自己來就好?!?/br> “我?guī)湍惆桑銈暮苤?。昨天才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出來,還好沒感染?!?/br> “我在醫(yī)院多久了?” “今天第四天了。” “小晴姐呢?她怎么樣了?” 陸行川沉默了下來,手上的動作也僵住了。一米八的大男人,瞬間紅了眼眶。 祁暖心里一陣害怕,看著陸行川道:“她,她傷得很嚴重嗎?” 陸行川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她,她沒救過來……” 祁暖愣愣地看著陸行川:“怎,怎么會……” “小晴被竹子刺穿了肺,救護車還沒到就已經不行了……”陸行川捂住了臉,泣不成聲。 這么多年,一起經歷過那么多,二人已是如親兄妹一般的存在。他不止一次恨自己,為什么當時沒拉住她,任由她和祁暖兩個女生跑去救人。為什么不能跑快點,也許就能追上顧晴,先她一步帶回那兩個孩子。 看著顧晴邊喘氣邊咳血的樣子,他的心疼得都要碎了。他甚至想過,要是顧晴沒有回去救人就好了……如果那兩個小孩不幸遇難,他會惋惜,會心痛,但于他而言那終究是陌生人,又怎么比得上顧晴呢? 陸行川承認,自己這種想法是陰暗自私的,可誰沒有點私心呢?也許只有小晴這個傻子吧…… “怎么會這樣,小晴姐……怎么會這樣……”祁暖喃喃著,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病房里一時間只余二人的啜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陸行川的情緒稍微平復下來。他搓了搓臉,呼出一口氣,啞著聲道:“本來先不該告訴你的,你才剛醒來,要好好休養(yǎng)才對?!?/br> “陸哥,你說……為什么好人沒有好報呢?”祁暖用被子蓋住了頭,聲音低啞。 陸行川搓了搓臉,露出一個有些諷刺的笑:“大概是老天瞎了眼吧。”好人有好報?小晴那么好的人,得到了什么好報呢?呵呵,騙人的話罷了。 祁暖蒙著頭,回憶起了和顧晴相處的點點滴滴。 初見時,她臉上爽朗的笑:“你好,我叫顧晴?!?/br> 熟識后,她玩笑般的話語:“祁暖,我誠摯地邀請你入伙,以后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樣?” “吶,花露水,自己噴噴。晚上蚊子多,你這么細皮嫩rou的,萬一蚊子把你抬走,我上哪兒找人去?” “哼,長得高了不起???大家都是一米多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祁暖,喝牛奶真的能長高?。堪?,我就想再長高兩厘米,好歹到一六零?。∈〉盟麄兝险f我一米五……” “你的酒窩那么好看,戳深一點不是更好?” “你看啊,‘晴’和‘暖’,一個晴天,一個暖陽,都有太陽的意思?!?/br> “星光很美,但終究只是星星曾經發(fā)出的光而已?!?/br> “不然,這次回去就去看看她吧?” “人生那么長,總要向前看的?!?/br> “真想人認識一下你說的那個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