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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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叮鈴的耳釘落在地面的聲響,然后那只刺傷他自尊的手, 籠罩在了他的口鼻上。 呼吸困難的感覺逐漸消失, 帶著淺淺草木香的空氣流入肺部, 平復了他的情緒,讓他睡意漸深。 路加余光中望到那兩枚落在地上的玫瑰釘,精疲力竭地陷入了昏睡。 * 醒來的時候,路加以為自己還在王子府邸自己的臥室里。 深紅的床帷, 書桌和燭臺,就連書柜中書籍的順序都一模一樣。 除了沒有門。 他小心地撫摸了一下胸口,平坦沒有異物。 蘭斯終究沒有將最后兩枚玫瑰釘用在他身上。 路加松了一口氣。 他坐起身,發(fā)現蘭斯不在室內,便下床去檢視房間里唯一的出口墻壁上的一口圓窗。 他踩上書桌,剛扒到窗框邊緣,一個黑影便從窗口向他撞來。 路加側身閃躲,卻發(fā)現那東西并未撞到他臉上,而是撞到了窗口的透明空氣墻上。 他伸手摸了摸那堵空氣墻。 這扇窗口采光通風優(yōu)良,卻不允許任何活物通過,剛剛撞來的黑影是一只飛鳥,路加取走了一根斷折在窗邊的羽毛。 那只飛鳥只是個開始。 緊接著,仿佛這房間里有什么寶物一般,各種各樣能飛的動物都向這扇窗撞來,但它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當第三只蝙蝠從空氣墻上滑落時,路加注意到,它們撞過來時都有一雙紫色的眼睛,死去之后,才變成動物本該有的瞳色。 難道是歐西里斯嗎? 路加驚訝。 之前歐西里斯選擇附身的生物,都是高大英俊的男性或者面貌美麗的女人,再不濟也是威風凜凜的巨蛇。 而這一次,為了抵達生了翅膀才能飛上來的高塔,祂用了鳥類和蝙蝠。 顯然這些小動物還沒來得及受到黑暗神力的淬煉,都很弱小,撞不開蘭斯設下的封印。 最后是一條小壁虎。 那大概花了它半天的時間才爬上瑤光塔的頂端,剛爬上窗沿,便心臟衰竭,眼睛失去了神采。 路加竟然有些心疼。 祂想要將自己從瑤光塔中救出來嗎? 他用指甲尖勾到了死去的壁虎的尾巴,將它拖回來,捧在手心里。 原來即便是黑暗神,也不是無所不能。 正在這時,路加手中的壁虎尸體忽然開始燃起金焰,幾乎是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路加伸著空無一物的手,側臉看到金芒編織出人類的血rou,最后憑空匯聚成蘭斯的臉。 這就是為什么瑤光塔不需要門。 蘭斯已經完全不再掩飾他非人的一面了。 祂很危險,陛下。他握住了路加抬起的手。 沒有任何東西比你更危險。路加打開了他的手。 他的冷漠沒有影響到蘭斯臉上的微笑。 我準備的房間,陛下喜歡嗎? 路加不語,心中不斷思考。 其實,他現在的情況和上一世的畫面有所不同。上一世他被封住口舌,腳腕被綁縛著鎖鏈,王位被奪,情緒也完全失控。 而現在,至少他在這房間中至少是自由的。蘭斯最終也沒在他胸口打釘,這說明蘭斯還維持著底線。 事情發(fā)展可能會不一樣,沒必要絕望。 這時,一顆濕涼的小球遞到路加唇邊。 那是一顆葡萄,由蘭斯親手剝了皮,甜甜涼涼地喂到他嘴邊。 路加皺眉扭過頭去。 蘭斯自己嘗了那顆葡萄,略帶疑惑道:很甜。陛下為什么不喜歡? 他重新剝了一顆遞給路加,目光殷切道:真的很甜,我保證。 現在又像條殷勤地搖著尾巴、單純無害的狗。 路加心覺諷刺,一口咬破蘭斯的手指,叼出那顆葡萄,然后毫不留情地吐掉,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口中殘留的血腥味和葡萄甜蜜的汁水讓他更心煩意亂。 滾。 身旁安靜了片刻。 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路加被按倒在書桌上,被蘭斯親口投喂了葡萄粒,一顆、兩顆直到他的嘴被塞得鼓鼓囊囊,汁水擠壓嗆進嗓子里,又甜又痛。 路加蓄力一腳蹬在蘭斯胸口,將他狠狠踹開。 蘭斯的頭撞在床柱上,血珠順著后頸滑落。 他沒有生氣,甚至笑得更開心了,如同一個真正的卑微的奴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但路加不會忘記他剛才的強迫行為有多么瘋狂。 很甜,我沒有騙您,對嗎?蘭斯又走了過來,向路加溫柔地伸出了手,有籽,陛下慢些吃,籽吐在我手里便好。 路加撐起上半身,冷淡的瞳仁里水光未褪,一粒粒葡萄籽從紅唇邊滑落,落在蘭斯的掌心里。 蘭斯俯身,用唇舌清理了他唇邊溢出的葡萄汁。 路加盯著他的雙眸,手指勾在他下頜邊,緩緩下滑。 蘭斯,你不覺得好笑嗎?路加嗤道,你千方百計奪走我的王位,卻不去享受萬人之上的快感而是為了換一個地方,繼續(xù)做我的狗? 陛下很難理解吧。世上竟然有比權力更值得看重的存在。蘭斯說。 你在譴責我?路加盯著他的眼睛,人類都如我一般,你珍視的東西與我不同,只不過是因為你不是人。 他尖銳的惡魔指甲點在蘭斯脖頸的動脈上。 我說的不對嗎?光明神的珍寶。即便我的指甲插進你的血管里,你也不會死亡。 人與神,他們生來就擁有不同的靈魂。 神天生缺少人類的溫暖,不懂人類的欲望。于是蘭斯便渴求著從路加那里學會如何變成一個人。 世俗權力于他無足輕重,他從人那里擁有了味覺、感覺、審美最后貪婪地學習如何去愛,并渴望得到對方的反饋。 這是蘭斯一直以來都想要掩藏的差異,此時被路加赤裸裸地點出。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蘭斯將捉住了那只手,十指交叉將它按回書桌上,重要的是,所有事我都可以做到完美,讓陛下滿意。 可惜了。路加冷笑,我最不滿意的就是你。可以永遠從我視線里消失嗎? 他冰冷的嗓音回蕩在房間里,刺傷了蘭斯,也反震到了路加自己的心。 蘭斯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瞳仁漆黑,仿佛要將人拉入不見底的深淵。 他垂下眼睫,另一只手放在路加臉頰邊輕輕摩挲。 只有這一點,恕我無法滿足陛下。 不必在我面前裝作彬彬有禮。路加側過臉躲他的手,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裝給誰看唔。 蘭斯的手指粗暴地擠入他口中,被牙尖劃破,流出汩汩鮮血。那些裝滿了苦□□意的血液被迫灌入路加喉嚨中,如劇毒的烈酒一般灼燒他的心肺。 火焰在他體內轟然點起,路加的眼眸有一瞬間失神,變成了明亮的艷紫。 魅魔的本能突然被前所未有地喚醒了。 我一直是陛下的狗,從未偽裝,從未欺瞞。蘭斯淡淡地陳述,溫馴的狗,忠誠的狗。 他抱起全身發(fā)燙的路加,將他溫柔地放在床上。 但陛下似乎忘了,狗是要圈地盤的。 他撤出了手指,察覺到了溫熱對他的留戀。 那根帶著血絲和透明液體的手指,涂抹在了路加唇角邊。 狗開疆拓土,不斷證實他的所有權,讓他的全部疆域都染滿他的味道。 這不正是陛下喜愛的狗嗎? 冰冷的嗓音傳入路加腦海中,引發(fā)了更熊烈的火焰。 路加貪婪地呼吸著,不是為了空氣,而是為了蘭斯的氣味。 似乎在這一刻,蘭斯本人便是他的空氣,只有蘭斯能彌補魅魔體內的空缺,幫助他完成最后的進化。 偏偏蘭斯只有一只手停留在他臉頰邊,若即若離地勾著他的呼吸。 只要他稍微撐起身體,便能擁有更多的蘭斯,勾住他的脖頸,便能緩解所有的不適。 他還在做最后的抵抗。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路加尾音沙啞發(fā)顫。 他對自己身體與靈魂的軟弱而感到憤怒,對模糊的視野中那頭冷冷注視著他的瘋犬,感到莫可名狀的恐懼。 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蘭斯想要向他索取什么。 蘭斯沒有回答,略微俯下身,呼吸噴灑在他鼻間。 陛下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他的獵物,他的狗,觸手可及。 他別無選擇。 路加迎向了他的劇毒與解藥。 用于加冕禮的圣油瓶落在獸皮毯上,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今晚似乎有一場特別的加冕禮。 我們不能、不能這樣混亂中路加想到了什么,又掙扎出一絲理智。 蘭斯尾指梳理過少年濕漉的額發(fā)。 燦金色,本該獨屬于查理曼王族的特征。 喊我哥哥。 蘭斯呢喃道。 陛下所一直所畏懼的,就是這件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路加拽著蘭斯的領子瘋狂怒吼:為什么!關鍵時候!要說這個問題??!你這個變態(tài)肯定覺得這樣更刺激吧?。?! 蘭斯:略。 感謝在20210728 14:43:26~20210729 19:50: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凃荼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阿巴阿巴 30瓶;邵絮、泠、土豆糊 10瓶;35007895 8瓶;蜜汁鯤翅、皮柯羅米尼 5瓶;風之湄、楊二狗 4瓶;滄關 2瓶;蕁泠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8章 高塔之中 哥哥。 聽到這個詞, 路加瞳孔猛縮,又猝不及防地驚叫了一聲。 他捂住嘴,將痛呼壓抑在喉間, 卻止不住泄露出軟糯的鼻音。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曾想象過喚蘭斯哥哥的情形。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不該有的糾葛, 只是簡單的一對王室親兄弟, 從小一起長大蘭斯會像現在一樣寵他嗎?還是會因為爭奪王位而反目成仇? 總歸不會像現在這樣。 放松些。蘭斯眸色深沉,不然我會以為陛下想要挽留我。 閉嘴。路加崩潰地罵他, 如果你還有身為我哥哥的一點底線, 滾開! 然而配合著他的身體語言, 他的拒絕沒有任何說服力。 我說過,陛下的命令影響不了我。蘭斯溫柔道,這是因為我的軀體屬于查理曼王室,而除了黑暗神以外的任何惡魔, 都無法傷害王室血脈。 光與暗是同源的兩面,只有相互融合才能回歸完整。它們生來便吸引著對方同時也因為相反, 而相互畏懼、相互排斥。 所以, 惡魔血脈絕對不可能和王室血脈相融。 蘭斯的話音傳入路加的腦海, 路加的大腦被食欲填滿,又被攪得昏昏沉沉,聽到了這些語句, 卻難以弄懂。 惡魔絕不可能和王室相融怎么可能呢? 他就是黑暗神與老國王的后代, 一只擁有王室血脈的半惡魔啊。 路加頭腦混沌, 紫瑩瑩的雙眸中水霧迷蒙。他忽然間被轉了半圈,驚叫著軟了下去,還沒回過神來,便被捏起了下頜。 他的對面, 有一面等身鏡。 鏡中的少年完全是惡魔的姿態(tài),尖角與利齒,因為過度舒服而不住顫抖的惡魔翼而那一頭燦金的卷發(fā),在銅鏡的折射下宛如劣質的偽裝。 還不明白么。蘭斯在他耳畔低聲道,陛下從來都不是王族。 玫瑰耳釘重重搖晃了幾下,路加雙眸失神,完全不見瞳孔,只剩下純粹的紫,還有虹膜底蔓延的魔紋。 綺麗的魔紋點綴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那些神秘的紋路,是誘惑、危險以及卑賤。 身為惡魔,他生來就應該被踐踏、被掌控、被玩弄。 而蘭斯,生來就應該享受王族金尊玉貴的生活,高居神壇之上,被信徒與臣民們奉若神明。 路加搶走了他的人生,而現在不過是回歸了原來的命運軌跡。 他,路加,卑劣的惡魔與強盜,從來都沒有資格得到那頂王冠。 羊皮卷是對的。 他從來都是那個欺世盜名的反派。 淚水從路加眼眶中洶涌滾落,他的執(zhí)念、他一直以來為了爭奪王位而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在一瞬間失去了最根本的原因和意義。 如高樓突然被抽離了地基,樓建造得越高,坍塌時便會越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他有什么理由高高在上呢。 路加無聲地流著淚,淚水淌進鎖骨里,又顫抖地抖了出去。他逐漸開始抽噎,開始上氣不接下氣,淚水落在床單上,和其它液體匯聚,暈染出大片大片的深色水跡。 蘭斯轉過他,不斷口勿去他的淚水,心中有些不解。 他解釋了他們不是親兄弟,為什么陛下還會這么難過? 路加哭得鼻尖通紅,肩膀、手肘、膝蓋,也如滾水蒸過一般水潤潤地嫩紅。 原來我什么都不是他捂著自己的臉:原來我一無所有。 蘭斯捧著他的臉,認真注視他。 您教會了我愛,我的愛也永遠屬于您。 您擁有我。 您是我的神。那一刻,充裕的愛意填滿了路加的身體與靈魂,背后惡魔翼唰拉地舒張開來,長出了最后一段骨節(jié)。 他失去了自己的意義,又擁有了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新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