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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77節(jié)

    她原本覺得,沈沅這個不知羞恥的妮子是因為和陸之昀無媒茍合,待發(fā)現(xiàn)有了身子后,陸之昀這才娶了她入門。

    可既是回了揚州,還有了唐禹霖這么個人,那沈沅這胎懷的,就指不定是誰的種了。

    寇氏思及此,眸光有了些許的爍動。

    就算唐禹霖和沈沅之間是清白的,那又如何?

    她只要能通過這個引子,在老太太的面前,成功地診出沈沅的真實月份,便可讓沈沅措手不及了。

    寇氏的心中漸漸有了主意,卻沒將這事同劉氏透出來。

    劉氏存的那些心思寇氏也都明白。

    她是想讓沈沅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的,只有這個有了沈家血脈的孩子出了世,沈涵進府當(dāng)填房的幾率才能更大。

    既是她要做的事,有幾率會讓沈沅的孩子受到傷害,那她就不能讓劉氏知曉這事。

    想起了那日在歧松館外的事,寇氏又同劉氏提了一嘴:“對了,你這個繼女有心疾,你知道嗎?”

    劉氏回憶了一番,搖首回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但是她從揚州入京后,就總是病懨懨的,而且在陰天下雨時還會格外的嚴重,可我還真沒往心疾那處去想?!?/br>
    寇氏的眼眸驟然瞪大了幾分,即刻問道:“你說什么?陰雨時犯的格外嚴重?”

    劉氏對她的反應(yīng)感到頗為詫異,卻還是費解地頷了頷首。

    寇氏噙了絲得意的笑意,又道:“這就對了,你這長女的心疾還同常人不一樣,只有陰雨時才會犯病吶?!?/br>
    劉氏聽罷寇氏的這番話,神情也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等寇氏離開玲瓏軒后,沈涵終于從一側(cè)的螺鈿圍屏后走了出來。

    “娘,表姨母她可終于走了?!?/br>
    劉氏聽著女兒嬌軟的聲音,眉眼慈祥了許多,她邊招手喚沈涵走到她的身側(cè),邊問道:“我們涵姐兒,聽見沒聽見你表姨母適才說的話?。俊?/br>
    沈涵在羅漢床的一側(cè)坐定后,不解地問道:“母親您指的是哪一句???”

    劉氏無奈搖首,回道:“傻孩子,當(dāng)然是你長姐會在雨日里犯心疾的事啊?!?/br>
    沈涵從袖中抽出了一塊軟帕,邊用食指攪玩著,邊輕嘆一口氣回道:“可母親不是說,無論如何,也得等沈沅將孩子先生下了嗎?”

    劉氏贊許似的點了點頭。

    落地花罩外亦于這時,傳來了下人的通稟之語——

    “二姑娘來了。”

    劉氏聽罷,唇邊漸漸冉起了一抹笑意。

    她和沈涵一直苦于沒尋到合適的契機,寇氏今日來府,將沈沅的致命弱處透給了她們。

    若沈沅沒有身子,心疾無外乎就是會讓她有些難耐的癥狀而已。

    可有了身子后,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心乃五臟之首,這生產(chǎn)時若是犯起了心疾,那就有趣了。

    她就賭沈沅會是個心疼孩子的母親,哪怕將自己的肚子用刀割開,也會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

    不過這件事,可不能臟了她涵姐兒的手,也不能經(jīng)由她的手來做。

    劉氏這般想著,見沈渝儀態(tài)端淑地進了室,還對她福了福身子,道:“孩兒見過母親?!?/br>
    劉氏對沈渝頷了頷首,面上那虛偽的笑意也更盛了幾分。

    沈渝如今最是怨恨沈沅。

    這件事,就交給她來做吧。

    免得陸之昀在追究責(zé)任時,再查到她和沈涵的頭上來。

    ——

    年節(jié)剛過,獄中便傳出了杜婆子的死訊。

    公府里的下人們總能聽見寇氏院子里傳出的那些凄慘的嚎啕大哭之聲。

    漪蝶廳外,兩個粗使丫鬟正竊竊私語地交談道:

    “我聽那日正巧在遠香堂處伺候的小杏說,杜婆子可真是個忠仆,將一切的罪責(zé)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了?!?/br>
    “唉,你不覺得三夫人這么哭,顯得有些假惺惺的嗎?如果她能松開些口徑,老太太無外乎就是會對她起了些不好的看法,看在先國公的面子上,也會盡全力保下她的性命。那杜婆子有今日,還不是三夫人一點都不肯承認這事實際上是她指使的嗎?”

    兩個丫鬟還要再繼續(xù)交談,卻被惠竹呵止道;“都胡亂地說些什么話呢?主母不是交代過你們,旁院主子們的私事,你們不要亂嚼舌根,都記不住嗎?”

    被惠竹呵斥后,兩個丫鬟立即垂下了腦袋,紛紛地認起了錯來。

    惠竹揮退了這兩個丫鬟后,沈沅便和碧梧邁過了門檻。

    雖說有了身孕后,陸老太太便免了沈沅每日的晨昏定省,但畢竟大祈是個講究百事孝為先的國度,沈沅每月還是會抽出個幾日的功夫,去到云蔚軒那處給陸老太太請安。

    去之前,她也會提前派人知會一聲,陸老太太便會讓寇氏避開,以免沖撞到了沈沅。

    沈沅今日穿了襲黯紋綺羅的圓領(lǐng)團襖,衣前的補子繡著纏枝并蒂蓮花和金碧芙蓉的紋樣,下身則穿了件間色的馬面裙,散綴的七個布幅和膝襕為間隔著的湖藍色和淡紺色。

    濃密的烏發(fā)盤成了柔婉的牡丹頭,其上飾以絨花亦散綴著珍珠,惟那根斜插入鬢的蝴蝶顫枝簪子華麗了些。

    沈沅穿藍色的衣物時,既有端莊溫淑的氣質(zhì),也襯得整個人愈有一種玉骨冰肌的美態(tài)。

    她身上這襲團襖很是寬大,恰能稍稍遮掩些腹部,但其實女人的身子懷到第七和第八個月時,肚子是沒有太大區(qū)別的,而且肚子隆起的大小也是因人而異。

    這日天氣還算晴好,近來沈沅的身體也恢復(fù)的不錯,去云蔚軒的這一路也如平常一樣,心情很是放松愉悅。

    待和碧梧惠竹進了云蔚軒內(nèi),沈沅看見了里面的景象,面色卻是微微一變。

    按說陸老太太還是頗為在意她的這胎孩子的,所以每次她來探望,都不會讓寇氏在場。

    可今日,寇氏竟是眸含矜意的坐在了一側(cè)的圈椅處。

    她的身側(cè),竟還站了個拎著藥箱的醫(yī)者。

    沈沅的心中驀地涌起了極為不好的念頭,神情還算鎮(zhèn)靜地問向坐在羅漢床處的陸老太太,道:“祖母…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老太太覷視著沈沅,隨即便倏地將一頁泛黃的信紙扔在了地上。厲聲斥道:“好啊,沒想到你和唐家的表哥還在暗通款曲,他竟然連你成婚了都不知道,還往永安侯府送這種yin信!”

    第48章 【一更】

    陸老太太這席嚴厲冷沉的言語擲地后,沈沅的心跳驀地加快了許多。

    她的面色還算鎮(zhèn)定自若,待順勢看向了絨毯上那張薄薄的信紙后,只聽寇氏又嗓音微沉地命道:“弟媳,你自己看看你這表哥給你寫的這封信吧。”

    沈沅自是聽出了寇氏話里話外之中的譏諷,亦顰了顰眉目,她示意碧梧將那信紙拾了起來。

    自她嫁給陸之昀后,唐禹霖就從來都沒有給她寫過信件,說來她亦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沈沅了解唐禹霖的性子,他在得知陸諶與她退婚后,八成會興奮到立即就往京師寄信。

    可這么些時日過去,她和唐禹霖之間卻沒有任何的書信往來,沈沅礙于如今的身份也沒往揚州去打聽,只當(dāng)唐禹霖這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只想鉆研學(xué)問,好在科考中取得名次。

    前陣子她得知唐禹霖在鄉(xiāng)試中弟后,也是通過唐文彬的家書才知道的,表哥在取得了理想的成績后,卻也沒給她寄過信。

    碧梧的雙手顫著,待將那信遞給沈沅后,只見她略微掃了下信上的內(nèi)容。

    隨即,那雙柔美的眸子也漸漸轉(zhuǎn)寒,亦冷冷地瞥向了坐在一側(cè)的寇氏。

    寇氏這時開口道:“就算你不是陸家的媳婦,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你這表哥書的內(nèi)容也是太過火了…好好的一個男兒郎,為何要討要姑娘家的眉黛?還說什么要以眉黛做墨,用它來書盡相思?如此渾詞艷句,也真是不嫌害臊了!”

    用燈燼調(diào)油,以眉黛做墨是那些市井話本中,男男女女互相調(diào)情的手段,沈沅幾年前在揚州時,也看過類的故事。

    孟稱舜的《嬌香記》中就有類似的橋段,眉黛是女子的私物,男子若向女子討要這種物什,難免會讓旁人覺得是種若隱似無的試探,充滿著曖昧的意味。

    陸老太太冰冷且?guī)е鴮徱暤哪抗馊月湓谏蜚涞纳砩?,沈沅卻沉聲問向寇氏:“三嫂怎么對這封信的內(nèi)容如此熟稔?”

    寇氏倒是沒想到沈沅會這么問,畢竟私拆她人的信件可不是件好事,卻還是強自鎮(zhèn)定地回道:“你嫡母將信件交由我時,信封的封蠟正好壞了,我這才無意看見了這封信的內(nèi)容。不過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該糾結(jié)我看沒看這封信的事,該是弟媳你,總得給我們陸家一個說法。還有你這肚子,我近來愈發(fā)覺得,你的這個孕肚,可比懷胎七月的女子要大上一圈吶!”

    話音甫落,陸老太太也嚴聲催促道:“沈氏,你確實是得給陸家一個交代?!?/br>
    陸老太太這番喚得,不是老五家的,而是沈氏。

    因著寇氏的構(gòu)陷,陸老太太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的貞cao了。

    自她執(zhí)掌中饋之務(wù)后,寇氏就一二再,再二三地陷害她,前陣子的建州石事件,再加上這次對她貞cao和名節(jié)的懷疑。

    只要這中饋之權(quán)還在她的手里,寇氏就不會放過她。

    沈沅緊緊地用指捏著那頁信紙,耐著想要冷笑一聲的沖動,語氣還算平靜地回道:“祖母,這封信壓根就不是我表哥寫的,我表哥的字跡不是這樣的?!?/br>
    寇氏早就料到了沈沅會這么說,立即便回道:“你這么說有什么用?你表哥不在京師,我們也沒法立即就去揚州府將他請到府上,來驗證筆跡。弟媳,你就早些認了吧,別再掙扎了?!?/br>
    沈沅反駁道:“三嫂也說在京城中,只有我才能識得表哥的筆跡,他人既是在揚州,那換言之,這封信也有極大的可能是旁人偽造的!”

    云蔚軒在場的諸人都知道沈沅平素說話的嗓音很是溫軟嬌柔,但眼下為自己辯解起來,那字字句句也是頗為的鏗鏘有力。

    陸老太太看著寇氏和沈沅各執(zhí)一詞,爭吵的聲音也令她愈發(fā)心煩,便及時叫了停。

    隨即便淡聲對沈沅命道:“不管這信是不是你表哥寫的,醫(yī)師既然在此,你便坐在那圈椅處,讓他給你把把脈搏。畢竟你婚前確實回了趟揚州,診出真實的月份來,也好讓我們放心。如果你真的被冤枉了,我也會還你一個公道?!?/br>
    話落,寇氏的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意,亦用軟帕掩了掩那處,不想太過流露出得意之色。

    唐禹霖的信只是個引子罷了,寇氏也自是不能確信,沈沅到底同她那青梅竹馬的表哥有沒有染。

    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沈沅定是在婚前就有了孕事。

    一旦落實了無媒茍合的這件事,沈沅也就很難再在老太太的心中有什么好印象了。

    寇氏要的,便是這種結(jié)果。

    沈沅也自是看出了寇氏存的那些心思,卻見那醫(yī)者裝扮的男子已然靠近了她,恭聲道:“夫人,還請您在一側(cè)落座,我好為您把脈。”

    寇氏見沈沅絲毫都未有落座的意圖,立即便命軒內(nèi)的丫鬟:“還不快幫著主母落座!”

    嘴上說的是幫,實際上就是要讓那些丫鬟強迫沈沅坐在那處。

    丫鬟們剛要靠近沈沅,便被她冷聲呵止道:“公爺說了,我的脈只有他請的醫(yī)師才能把,其余人等若是靠近我,就是違背公爺?shù)拿睿∥铱茨銈冋l敢靠近我?”

    沈沅的這番話說罷,云蔚軒的丫鬟都不敢再靠近。

    陸老太太冷嗤一聲,又道:“沒想到你近來也厲害上了,給你坐著把脈的機會你不要,好,袁醫(yī)師,你就站著給夫人把脈!”

    袁醫(yī)師即刻應(yīng)了聲是,待走到沈沅的身前后,恭敬道:“夫人,得罪了,還請您懸起一腕。”

    沈沅凝著眉目,忖著要不然就踹他一腳得了,反正她得盡量拖延時間,不能讓他把出她的真實月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