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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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陸之昀與沈沅并肩站在一處,陸諶頓時覺得很是刺目,他到現(xiàn)在還是難以接受,陸之昀他娶了沈沅為妻的事實。 等等。 五叔剛才好像同他說了句…… 陸諶終于回過了神來,腦海中也充斥著“她有身子了”這五個大字。 沈沅她有身子了? 她和五叔…這么快就有孩子了?! 陸諶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陸之昀時,卻見他身側(cè)的沈沅也赧然地垂下了眸子,卻仍溫馴乖順地任由陸之昀錮著她纖細的腰,仍同身為丈夫的他呈著那副極為親密的姿態(tài)。 陸之昀眼神淡漠地瞥了陸諶一眼,又道:“前幾日你五嬸就有害喜的癥狀了,只是胎未坐穩(wěn),不宜聲張。等中秋過了后,明日我們也會在云蔚軒同老太太說出這件喜事?!?/br> 我們、喜事…… 待陸之昀講罷,陸諶又糾著這些于他而言很是銳利的字眼,在心中又將它們重復了一遍。 陸之昀的聲音很平靜,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把刀子般,直往陸諶心口那處狠狠地戳刺。 見陸諶只愣怔在地,卻不言語,陸之昀凌厲的鳳目微微覷起,復又冷聲問道;“怎么?你五嬸有身子了,你不高興?” 陸諶蹙了蹙眉,未敢再耽擱,只語氣艱澀地回道:“侄兒不敢…恭喜五叔…五嬸,喜得貴子……” 沈沅嫁給陸之昀后,也有兩個多月了。 陸諶看沈沅的孕相也不明顯,他估摸著沈沅的月份應該是一個多月,可許是因為身子柔弱,她害喜的癥狀也比尋常的婦人要嚴重許多。 假如前世沈渝沒有從中作梗,他也便能同沈沅細水長流地相處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沈沅會不會也能懷上他的孩子? 思及此,陸諶的頭腦忽地又泛起劇痛來。 連陸之昀說讓他回去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了幾分。 陸之昀已小心地攙著沈沅離開了假山這處,徒留陸諶稍顯痛苦地站在了原地。 他微顫著右手,并用它扶住了額側(cè)。 自數(shù)月前,他被街邊的牌坊砸到了腦袋后,陸諶便發(fā)現(xiàn),自己在昏睡的過程中,雖然能夠回憶起前世的部分經(jīng)歷,但是他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卻是斷裂的。 他只能記起沈渝被處死之前的事情。 陸諶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宿命到底幾何,到底死于何日,又是怎么死的。 在沈渝死后,他的記憶是一大片空白。 且陸諶越想努力地去回憶,腦袋就會越痛。 而這次生病后,他也躺在床上昏迷了近一月的時日。 那些前世的記憶也呈現(xiàn)著斷裂的狀態(tài),只是這次的記憶,卻險些只停駐在了沈沅和他成婚不久后的秋日。 按照同一時空來推算,前世的秋日,便也是這一世的秋日。 而他在這場大病中,又險些喪失了沈沅死前這幾個月的回憶。 這讓陸諶感到很是費解。 頭痛漸漸好轉(zhuǎn)后,陸諶望著陸之昀和沈沅遠去的背影,再結(jié)合著陸之昀前世手段殘忍凌厲地將沈渝處死的回憶,心中也突地涌起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 存了這種念頭后,陸諶的眉間也登時彌上了幾分陰鷙。 陸之昀,他很有可能一早便看上沈沅了。 更甚的是,前世的陸之昀,明明知道沈沅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妻子。 可前世的他亦如今世一樣,早便對他侄子的妻子,蓄謀已久。 —— 散宴后,月色愈發(fā)清朗生輝。 陸蓉剛從漪蝶廳出來,卻在同丫鬟回去的路上,撞見了自己性情冷肅的五兄陸之昀。 陸蓉平素很難會有同陸之昀單獨說話的機會,她亦不想同這位性格深沉強勢的五兄單獨相處。 反正公府里的所有人都覺得,同陸之昀多待一刻,就會折個幾個月的壽。 陸蓉也不知道沈沅到底是怎樣忍受這樣一位丈夫的,在被陸之昀和隨侍攔住了前路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聲音極小地喚道:“五兄……” 陸之昀垂首看了她一眼,低聲問道;“剛從你五嫂的院子里出來?” 陸蓉的杏眸里泛著驚懼,只乖乖地點了幾下小腦袋。 “手里拿著什么?” 陸之昀再度問罷,陸蓉順勢垂眸看去,隨后便又抬起了腦袋,如實地同他解釋道;“是…是五嫂為我畫的針法圖鑒…還有幾個…幾個秋令時花的紋樣……” 小姑娘的話音甫落,陸之昀英雋的眉宇便蹙了幾分。 亦突地想起了這段時日,沈沅總會躲在書房里忙著些什么,入睡前,那眼眶也會因著疲憊,泛著淡淡的紅,瞧著就像是一只可憐的兔子似的。 原來她是在幫陸蓉繪花樣。 思及此,陸之昀同陸蓉講話的聲音也沉了幾分:“以后不許再尋你五嫂給你繪圖,如果想要花樣,就在京中尋別的畫師?!?/br> 陸蓉心中雖不甚情愿,亦覺得陸之昀也有點太霸占著她的五嫂了,可迫于男人強勢凌厲的氣場,她只得又老老實實地頷首回道:“meimei知道了。” 陸蓉本以為陸之昀問了她幾句話后,便能放她一馬。 卻沒成想,他這五兄在這中秋夜里,想要問她的話也是格外的多。 只聽陸之昀又問:“宴上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你五嫂可有被你三嫂刁難?” 陸蓉年歲尚小,自是不懂大人之間的那些齟齬斗爭,只面容單純地如實回道:“五嫂從蘇州請的那些伶人在路上出了狀況,所以三嫂就在老太太的面前指責了她幾句。后來七兄說不如就讓五嫂唱首曲子,也讓祖母開心開心……” 話還未說完,陸蓉rou眼可見,她五兄的面色明顯沉了幾分。 陸之昀掀眸看了陸蓉一眼,又問:“那你五嫂唱了沒有?” 陸蓉赧然地回道:“三嫂也說五嫂該唱只曲子,她說…她說什么不要掃祖了母的興致,然后…然后我也想聽五嫂唱曲,七兄又催促了一番,五嫂便在亭下唱了首江南小曲……” 小姑娘的語氣越來越低,亦覺得她五嫂唱曲這事也沒什么啊? 為什么五兄的面色會這么地陰沉駭人呢? 陸蓉這般想著,也不敢再去仰首看陸之昀的面龐了。 陸之昀卻緘默地站在原地,眸色頗深地又看了陸蓉半晌。 陸蓉是個沒心眼的。 陸老七也是個頑劣不馴的,這兩個人起哄都只是為了看熱鬧,不會是想去為難沈沅。 寇氏的父親雖然只是太醫(yī)院的一個院判,可自小也是生活在這遍地都是勛爵世家的京城里。 她怎會不知道,正妻當著家族諸人的面唱曲,實際是件挺上不來臺面的事。 寇氏這是在變著法地羞辱沈沅。 沈沅固然聰穎,但生在揚州唐家的她,有時還是不甚懂得京中這些世家圈子里的講究的。 正此時,颯颯的秋風卷起了青石板地的一枚枯葉。 陸蓉盯著那打旋兒的落葉看時,陸之昀冷沉的聲音亦再度從她耳側(cè)劃過:“回你院子里去罷?!?/br> 見陸之昀終于放了話,陸蓉便同逃命似的離開了沈沅的院子。 —— 陸之昀甫一進室,便聽見了沈沅痛苦的嘔吐聲。 原本沈沅的嗓音是極為綿柔細軟的,可現(xiàn)下她這動靜聽上去,還摻了些許的沙啞。 陸之昀深邃的鳳目驀地便變了色,他走到拔步床邊,將大手放在了沈沅纖瘦單薄的背脊,想要為孕中的妻子拍拍背,讓她的痛苦紓解紓解。 沈沅覺出陸之昀歸室,身體卻陡然僵了幾分,她慌忙地用帕子掩住了柔唇,亦動作虛弱地用纖手將男人推開了數(shù)寸,赧然道:“官人…官人您快躲開些…這痰盂里的穢物臟眼,您快躲開……” 陸之昀自是沒依著沈沅的言語,修長的大手繼續(xù)為她順著背,低醇的嗓音也透了些無奈:“你都難受成這樣了,還想著要將我推開?” 沈沅又被一陣突涌的嘔意弄得心口一酸,復又捂著那處,無助地嘔了出來。 在屋內(nèi)伺候的碧梧和惠竹瞧見沈沅這樣,面色都顯露了幾分擔憂。 原本沈沅的身量就偏瘦弱,懷了身子后也不見長rou,再吐下去,這人都要沒了。 等沈沅的孕吐稍有好轉(zhuǎn),也漱完了口后,便被陸之昀勒令躺在了床上。 男人并未褪下那身莊重的官服,他坐在床側(cè),亦用寬厚的大手握住了沈沅露在衾被外的那只纖白的玉手,似是在無聲地予著妻子安慰。 沈沅水盈盈的眼眸看著身側(cè)的男人,眸底蘊著的情愫也比尋常更添了幾分柔弱。 陸之昀用指腹摩挲著美人掌背上的柔膩肌膚,低聲問道:“適才在宴上,唱曲了?” 沈沅赧然地點了點頭,沒準備瞞著陸之昀,也將宴上她被小輩起哄,還被寇氏幫腔的經(jīng)過都同陸之昀說了出來。 她唱完那曲《聲聲慢》后,心中便后悔極了。 可蘇州的伶人未到,雖是寇氏從中作祟,但卻也是她失了職。 幾種因素加在一處,也使她不得不唱。 沈沅本以為陸之昀在聽罷她的言語后,會冷著聲音批評她一通,卻沒成想,男人的語氣竟是很顯溫沉,又問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因著適才就吐了一遭,所以沈沅的眼眶仍泛著紅,瞧著就像剛剛哭過似的。 沈沅幾要開口講話時,也覺出了陸之昀冷峻的眉宇間,明顯是動了幾分惻隱。 今夜她的官人很溫柔。 他對她做的每個舉動,都像是在憐愛她一樣。 沈沅亦覺得自己的心海,也仿若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耐著心中難以描述的微悸,話音柔柔地回道:“是官人的妻子,是國公夫人,是公府的主母……” 說到主母這話時,沈沅的心里也越來越?jīng)]有底氣。 因為自她進府后,這府里的下人就從來沒喚過她主母,反是只稱她為五夫人。 沈沅當然知道京中的勛爵世家講究甚多,從前在揚州唐府時,外祖父還在世上,唐禹霖也會抱著三弦琴,和沈沅一起為唐老太爺唱幾首曲子。 可在京中,這便是上不來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