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螢火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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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待兩人回到暫住的營地時,周思年幾人已將火生好了。 他臉上有幾道黢黑的印子,想必是生火時不小心刮蹭到的,裴筠庭甫一與他對視便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就連燕懷瑾也沒能忍住。 周思年見狀愣了愣,轉(zhuǎn)頭瞧見周圍人的眼神都帶著善意的笑,這才后知后覺地用手背抹了把臉,不好意思道:“怎么沒人提醒我” 他的小廝聞言,心虛地握著還未放進火堆的木柴往旁邊挪了挪。 裴筠庭樂了好半晌,最后靠在燕懷瑾身上緩了一會兒才停下。 夜幕黑沉沉地壓下,眾人圍著火堆,邊烤rou邊聊天。在此地,無身份尊卑,無主仆之分,唯有一群相識已久的友人席地而坐。 燕懷瑾吩咐展元將馬車上的醇酒取來時,裴筠庭睨他一眼,低聲問道:“你行嗎?” 他垂下眸子與她對視,篤定道:“我行?!?/br> 火堆燃得正旺,樹枝柴火發(fā)出“噼啪”的響聲,酒盞被斟上清液,淌入喉頭,甘甜又火辣。 銀兒與軼兒皆不會飲酒,于是順手接過展元和展昭手里的東西繼續(xù)烤。裴筠庭也分到一點酒,但燕懷瑾不許她貪杯,執(zhí)盞淺啜后,盞中便空了,此刻望著火堆一言不發(fā)的聽他們閑談。 也不知是誰先提起舊事,說到昔年的“豐功偉績”,裴筠庭回過神來,附和道:“當(dāng)年咱們?nèi)首涌煞Q得上是搗蛋頭頭了,翰林院里誰人不識你這小閻王的大名呢?” 燕懷瑾耳根微紅,似醉似惱:“裴綰綰,你又過河拆橋當(dāng)年在翰林院上課打瞌睡,是誰叁番五次替你打掩護?” “我打瞌睡是因為誰?還不是為了幫你罰抄文章!” “我——” 周思年捧著半空的酒盞,又咬下一口酥脆的烤rou,頗為無奈地?fù)u搖頭。 又來了,又掐起來了。 若非了解他們,怕是半點不會相信倆人互相都思慕已久吧? 此情此景,倏然使他回憶起幾人最無憂無慮的那段時光。 彼時叁人整日混在一塊,燕懷瑾隱藏身份,裴筠庭扮成男子,帶上身子尚未痊愈卻鮮少出門的他一塊兒去茶樓聽書,聽完說書人的故事,又從詩詞歌賦談到未來理想。 那時燕懷瑾最喜歡逗裴筠庭,二人經(jīng)常拌嘴,燕懷瑾吵不過伶牙俐齒的裴筠庭,就抓他來評理,每每都是周思年從中調(diào)和,時常一個頭兩個大。 后來他們各自成長,情誼卻不變。 時至今日,已過數(shù)年。 不過說實話,最開始瞧見他們超乎常人的親近時,周思年還當(dāng)天下所有青梅竹馬都如此,直至他越長越大,理解人世間千百種感情與欲望后,才發(fā)覺,原來這就是喜歡。 周思年很珍惜這兩個朋友,所以在反復(fù)觀察和確認(rèn)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后,總會暗中推波助瀾。 他希望好友能夠永遠(yuǎn)幸福。 至于他自己,還是看緣分吧,倘若將來等不到命定的緣分,如今這樣也不錯 不知是燕懷瑾的酒不同尋常,還是舟車勞累的緣故,裴筠庭就喝了一小口酒,沒過一會兒便開始昏昏欲睡。 待感到身旁有人輕輕晃了晃自己后,裴筠庭奮力睜開雙眼,便對上銀兒與軼兒關(guān)切的眼神:“小姐?是否要回去歇息?” 裴筠庭揉揉眼:“現(xiàn)下什么時辰?” 說罷才發(fā)覺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疑惑道:“燕懷瑾已經(jīng)歇下了?” “回小姐,眼下剛到亥時?!陛W兒為她披上披風(fēng),“叁殿下方才就已不在了,咱們也不曉得?!?/br> 她又看向展元,展元心領(lǐng)神會:“二小姐,主子先前有事離開了,但留了話,邀您亥時叁刻在河邊見?!?/br> 裴筠庭有些莫名其妙,卻仍站起身,吩咐兩個丫鬟先準(zhǔn)備今夜休憩的地方,她則只身去尋燕懷瑾。 度月影才斂,寂寥的夜空中,只零散漂浮著一些灰白的云朵,而云層缺處,原也能窺見半邊天,以及四處散落的星星。半規(guī)月影欲藏還露,將見仍無。 樹叢遮擋住些許月光,裴筠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摔倒在碎石上。 耳邊傳來河水潺潺湲湲的聲音,她提起裙擺,猝不及防地一抬頭,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河邊一顆生得高大的樹上,有什么正閃閃發(fā)光,似掛滿了千萬顆夜明珠般,繞樹復(fù)流,照亮了河岸,也照亮樹下那道玄色的身影。 少年俊美逼人,宛若詩畫間走出的謫仙,抖落凡塵,身披星月,滿心滿眼都寫著“為你而來”。 成千上萬的紅塵倏然式微,萬象都化作他的眉眼,任由少女的一顆心為他化作春泥。 他循聲回首,與裴筠庭四目相撞,原先合上的掌心微啟,忽然飛出一簇簇流光——是數(shù)只螢火蟲。 騰空類星隕,拂樹若生花。若非天上去,定作月邊星。① 燕懷瑾在千萬螢光下朝她莞爾道:“裴綰綰,愣著做什么?過來。” 她眼底倒映著少年的模樣,蹣跚地向他走去。 燕懷瑾不必多問,瞧她此刻的神色便知,她很喜歡這個禮物。 將人穩(wěn)穩(wěn)擁入懷中后,他壓著嗓子笑了兩聲,拍拍她的后腦勺,輕吻她臉側(cè):“怎么?高興傻了?” 裴筠庭攥著他的衣角,答非所問:“你抓了多久?” “于我而言,不算久。況且,要送給你看的東西,我花上一天一夜也值得?!?/br> 裴筠庭低頭,發(fā)現(xiàn)他鞋底沾了些污泥,心中仿佛被什么東西脹滿。 “幼不幼稚啊你當(dāng)我小孩子不成?” 明知她心口不一,燕懷瑾仍笑道:“是是是,我最幼稚,我最矯情,二小姐可還滿意今夜的螢火表演?” 她歪頭裝作認(rèn)真思考的模樣:“唔——勉勉強強吧?!?/br> “唉,看來在下還需多多努力,才能獲得美人的垂憐?!彼圩∨狍尥サ难?,俯身在她唇間落下一吻,“姑娘的芳心,可要一直為我留著,嗯?” 她臉頰微燙,斥道:“追本姑娘的人從城東排到城郊,公子可要抓緊時間,否則明日我碰上哪位比你俊逸的郎君,便收拾行囊與他私奔去?!?/br> “你敢” 溽熱的吻從眉眼漸漸落到唇角,指腹之下溫度灼灼,他撬開舌關(guān)后,即便這并非頭一回,裴筠庭還是很沒出息的腿軟了。 事已至此,他的意圖已然呼之欲出。 裴筠庭想,自己可沒理由拒絕。 她闔上眼睫,享受拂過的柔風(fēng)與他的掠奪。 手指熟練地隔著衣物覆上酥胸,少女口中嬌喘吟吟。 直至唇舌分離,他在裴筠庭耳畔難耐地低語: “我真是要瘋了。”—— 當(dāng)晚過后cp粉頭周思年的朋友圈:我磕到真的了 ①前半句出自蕭繹的《詠螢》,后半句出自李白的《詠螢火》 免費精彩在線:「po1⒏hom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