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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無玦輕輕一笑,“那也是他活該?!?/br> 這個方法大膽而冒險,倘若今日在這里的不是石懷青,而是寧王,他只需一支勁旅就可以試探出蕭歸的真實兵力。 那蕭歸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所以說到底,全靠對手太菜。 溫無玦想了想,站了起來,指了三千兵甲,“你們從青松道上繞過去官道,接應截糧草的人,糧草接到就走,不要戀戰(zhàn),直奔城里,只需派個人過來跟我說一聲就可。” 安排完畢之后,溫無玦便淡定地坐在高處觀察擎蒼道的戰(zhàn)況。 直到日暮時分,截糧草的人都回來了,順利運糧入城,擎蒼道上兩軍還在膠著。 他甚至都懷疑蕭歸是不是故意利用這個機會實戰(zhàn)訓練軍陣? 溫無玦揉了揉酸痛的膝蓋,心里隱隱擔憂起來。 軍糧被截,敵方很快就可以得到消息,石懷青就算再蠢也該猜到目的了,到時候一定會背水一戰(zhàn)。 而蕭歸本來就是虛張聲勢,要是敵軍火力全開,只怕三千軍士還不夠打的。 時辰一點一點地過去,天色漸沉,再等下去,天全黑了他就無法看清戰(zhàn)況了。 溫無玦沉吟片刻,隨即命令全軍開拔,前往擎蒼道。周邊山道逐漸淹沒在墨色里,火把的光線微弱。 這時,前邊岔路突然傳來奔騰的馬蹄聲,急促而嘈雜。 溫無玦面色一緊,從馬車里探出頭仔細瞧去。 “停下!” 一個前軍哨探策馬過來。 “丞相,前面有大隊兵馬!約莫有數(shù)千之眾?!?/br> 會不會蕭歸? 溫無玦沉聲道:“再探!” 這次,哨探?jīng)]有過來了,前面呼啦啦一支騎兵奔馳而來,在行伍前勒住。 一個小兵上前一看,立時跪下,“皇上!” 接著眾軍都跪下了,山呼萬歲。 蕭歸跳下馬來,將后面一名五花大綁、滿臉血跡的軍士拽了過來,伸腿就是狠狠一記。 “老實點!” 那名軍士身著深色鎧甲,頭頂幾寸槍尖,赫然是將領級別的石懷青。 溫無玦揮了揮手,讓馬車繞到前面去。 燁燁的火光之下,蕭歸那雙極黑的眼神里仿佛有曜石閃亮,注視著那輛紅綢頂蓋馬車緩緩而來。 臨到近前,他一躍跳上馬車,裹著寒涼的氣息,輕笑道:“相父怎么來了?這是擔心朕?” 溫無玦借著外面若明若昧的火光,瞧著他那張得意洋洋的臉,淡淡道:“聽說皇上陷入了包圍圈,來幫皇上收尸。” 蕭歸嗤地一聲,“朕不信你看不出來這是八門陣?!?/br> “看出來又怎樣?”溫無玦冷著聲線道:“今日是我親自來了,要是換了別的將領,瞧不出來這是八門陣呢?貿(mào)然帶領幾萬軍沖進去,廝殺起來要折損多少兵馬?” 按原來計劃,截了敵軍糧草,對方回去路上糧草不濟,少說也要折損過半。 這明明是可以不動一兵一卒就穩(wěn)cao勝券的局勢,為什么要冒險? 冒險就算了,事先沒有商量,萬一有變,險境瞬間逆轉(zhuǎn)成絕境,誰能負責? 兩人間相距不過半臂,氣息相聞,空氣卻冷飄飄的。 誰都沒有說話。 蕭歸當然是有氣的,他大捷而歸,還生擒了敵軍將領,沒有一句好話就算了,還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他頓覺敗興極了,偏又無可反駁,沉著臉抿著嘴角不說話。 溫無玦在心里微微嘆氣,還是太年輕了。 出征途中,他無意與蕭歸鬧不合,便把手伸過去,緩聲道:“勞煩皇上扶一把,臣緊張了半日,腿都軟了?!?/br> 覆在蕭歸腕上的手指,冰涼涼的,細瘦而無力。 他突然意識到深冬干冷,他相父拖著虛弱的身體,在這四面透風的地方提心吊膽等了一整天,頓時心里就不是滋味起來。 方才還有幾分不滿,一剎那都灰飛煙滅,這才檢討起自己的行為來。 他一言不發(fā)地扶了溫無玦下馬車,手上攏著他清瘦的身體,暗暗地箍緊。 溫無玦來到石懷青面前,低頭瞧了片刻,問道:“只拿了他一個人么?” “還有幾千敗兵投降了,在后頭?!笔挌w道。 溫無玦點了點頭,總算有點收獲。 “不要虐待他們,綁起來即可,把他們都帶回去再看怎么處置?!?/br> 經(jīng)過這一戰(zhàn),昌平城總算是守住了。 作為挺進中原的門戶,至少目前是安全了。 但是昌平以北還有十幾座城池,如今盡皆落入叛賊寧王手中,此次北伐若是不能一舉收復,昌平城以后都不能安寧,溫無玦也不用想著回去汴京了。 所以無論如何,這十幾座城池都要收復回來。 事實上,收復不難,難就難在北燕橫插一腳,在背后幫助寧王,所以情形就復雜了許多。 在城中停駐后,溫無玦便打發(fā)蕭歸去修理南邊糧道,確保北境內(nèi)的糧草能順利運達昌平。 接下來往北打戰(zhàn),不管打到哪里,昌平都是最佳的儲糧地點,進可攻、退可守,所以在這里修整期間,打通糧道是頭等要緊事。 可惜蕭歸不是這么想,他對督修糧道沒興趣,他寧愿在營里面訓練新兵、或者搗鼓他的木弩,都不想去搞糧道。 可偏偏自從擎蒼道一戰(zhàn)之后,他相父對他不冷不熱的,他心里琢磨著他是不是還沒消氣,便不想再去觸霉頭,只好不情不愿領著軍隊奔馳數(shù)十里去檢修糧道。 --